“阿姐去燕做何?”
“找最后一本剑招,顺便再去料理一些事情。”
云缘和赵位并没有直接去燕都,他们二人用时一月,到了燕魏交界处的太白。
见到太白石碑时,赵位良久不语。云缘用草叶编了个帽戴在头上遮阳,见他直愣愣盯着太白的石碑,问他:“想什么呢?”
“想这山原来挺高。”
他前几年来时,天太黑,看不清路,连山也是大概判断着勉强可以看见的山势,专门挑最陡最快的路径往上走。
云缘将额上草叶编的草帽戴到了他头上,牵着他的手一路走,赵位任由她牵着,一路都未再松开过。他的另一只袖里藏着一把软剑,对着藏匿在山林深处的畜生们。
走上了石板桥,底下溪流急湍,赵位才意识到云缘想去的是那庙中。原是一戒僧人的老庙,现在他去了济苍山,这处就只剩下那小僧。
云缘叩门,并无人应。他们二人就坐在庙外的树荫下等待,不知多久,远处来了一个小僧人,丹凤眼,雪白脸,很是眼熟。
他背着柴,脑袋在太阳下反着光,老远地就闪着了云缘的眼睛。云缘突得就笑了,靠在赵位肩膀上乐不可支。
老妖僧的徒弟啊。
小僧净初看见了他们夫妇二人不曾意外。视线则先在云缘身上停留,而后才落在圣穆帝身上,是对他们二人合掌。看向云缘,问候她:“阿弥陀佛,我等了您很久。”
云缘握着赵位的手,听见这句问候后问净初:“你师父跟你说过我会来找你?”
小僧背着柴火,合掌道:“不错,不过这是其中之一。小僧自己也很想见施主。”
“我与施主曾有缘。”
云缘听到这话,抬眸这才认真打量他。净初是一个很秀气的小和尚,秀气地男生女相,细看之下就会发觉更为妖艳,右边耳垂处有一颗红痣,红豆大小。他跟辛桓是差不多的年龄。
“与人有缘的东西多了,所见皆是缘,小和尚,你说的是哪种缘?”
净初用钥匙打开木门上栓的铜锁,重新背起柴往前走。听完云缘的问话后停下来,侧身望云缘。后头的那一对夫妇仍旧牵着手,云缘不过随口一说,此下观察着小庙外头的布局。倒是身边的天子与他对上了视线。
净初收回目光,合掌,再也不看。
云缘发现这地方穷是真的穷,若说碧落村是岁月静好,太白则是比她与赵位在崖州时还要穷,崖州你还可以走上个几十里就会出现一个村子。太白不同,这里更为荒僻,常听虎啸猿啼,就是望不见人烟。
净初每日在野鸡打鸣时就会起身做早课,做完早课便会拿着做好的干粮去山下打水砍柴,中午再摘些在山脚平地里初春种下的菜回来。
庙中住着的这一对夫妇中,净初最常见的便是圣穆帝。他晨起会在庙里练上一会儿剑,打上一套拳。不论是剑还是拳都让小和尚做不进去自己的早课,往往抱着经书,盘腿坐在佛像底下朝外头望,一望就是小半个时辰,等再回过神时,太阳已经高挂半空,再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收拾了经书去敲钟。
山中空无一人,净初自己也不知道这钟给谁敲,他师父也没跟他说过原因,因为在他还是孩提未曾开智时,他师父就被眼前这个天子掳走了。
他就是敲,做一日和尚敲一天钟地敲。世人皆知太白俊险,豺狼虎豹层出不穷,稍有不慎就会在刚踏入太白山时就误入毒瘴,从此一生都走在寻着太白的出口,无神无智地死去,连尸骨也不会留下。
在小僧净初的眼里,他的这一生,从被老和尚捡起养在太白这座庙中十余年,第一个见到的生人便是圣穆帝。
净初说不清对这位天子是何感觉,只晓得他颇爱那一年他抱在怀中的那个孩子,但是有种冷静的疯癫,那个孩子像是拴住他的一根线,线如果断了,那个孩子若是死了,会如何?
净初做过很多假设,这是山中的他唯一能做的遐想。
时至今日,重新见这位天子,只觉得从容平和许多。
净初敲完钟后路过圣穆帝的身旁时,又合掌,嘴中吐着阿弥陀佛几个字。
赵位只对他颔首。这些日子天气热了,他每次打完一套拳稍作洗漱,就去做好饭菜去禅房中叫醒云缘。
待与她耳鬓厮磨清醒后,净初也就背着柴回来了。
云缘和赵位在寺院中老菩提树下用午膳时,小和尚抱着碗蹲在一旁看了一眼又一眼,瞧着天望着树,叹了口气,最后上前。
于是小石桌上多了一个人,小和尚抱着碗埋头只吃。他以往吃的都是清水煮菜,这下也是头一次知晓原来有人可以将清水煮菜也做得……如此可口。
吃得次数多了,许是觉得自己吃人嘴软,小和尚便常将山脚下自己种的菜分了一些给赵位。
这夫妇二人将这一路自己买下的所有的米粮面油,布匹琐碎都绑在牛身上。那头小牛长成了半人高的大牛了。本来让牛背着东西上山后,云缘牵着它去了山脚,想着若是有过路的人瞧见,就给牵走当家畜了,比跟在自己身边居无定所地好。
可太白这地方真邪门,小牛愣是碰不到一个过路人,直直撞上了净初,被这小和尚又给牵了回来拴在寺庙中。
云缘感叹了好一会,懒得再管。净初倒是颇有兴趣,做完早课后就会割草回来喂牛。
云缘吃饱喝足后爱坐在太阳底下,拿着从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布匹又绣着。
她如今已经学会了好些东西,腰带,靴子和给赵位缝一些东西。给辛桓和少寺也绣过一些东西,她绣得慢,绣的花样也百无禁忌,看见个鸟,瞧见朵花都可以绣上小半个月,闲来无事就凭着绣这些东西打发时间。
若是真忙了,她便又会将这些东西塞回犄角旮里,等待着闲下来再去翻回手中。
净初午后常拿着经书坐在佛祖底下的蒲团上读,每读一会就要抬头,看看树下坐着的云缘。
暑夏虽然酷热,但佛堂中阴凉。不会热得让人读不下去,净初每一年都这样过来。只是近些日子心不静,觉得读过千遍百遍经书中的字都在佛祖头顶飘。
他合了书,从小佛堂中出来,坐到云缘身边。云缘抬起一只眼,瞅身边的小和尚,见他苦大仇深的模样,又落下自己的眼。
小和尚酝酿了许久,一口气吐出这些日子压在心中的话:“小僧以前见过您。”
云缘扬眉,针线穿刺在布匹之间,她随口问:“在哪见过?”
净初挠着并没有头发的脑袋。思来想去,似乎从很多个地方,山野的溪流中,绿树上的叶中以及年年的冬雪里。
老和尚从小就叮嘱他,事关净初自己所思所想所看的东西,都不能说出来。尤其是对人,这些说出来不仅不会让人相信,还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怪人。
他从小就可以看见许多东西,看见山林中的鬼怪们常聚在寺庙外商量着如何一窝端了净初守的小庙,看见山兽开口说话……以及一个披坚执锐的女郎,在战场上举剑杀敌,以一敌百,后来山林中的叶都变成了她。净初深觉痛苦。
他每看一次,就会头痛欲裂,后来痛到麻木了,就习惯了。
净初意识到自己已经情不自禁话说得多了,讪讪找补道:“小僧记不清了,可是小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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