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山上山了,玉窝紧接着下起了小雨。
陈慕山走后,易秋坐在陈慕山的床上,不经意间从床尾摸出了一盒没抽完的哈德门。易秋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拿起水池边上的打火机,点燃了其中一根。那一点微弱的烟头火光,似乎把纯粹的黑夜烧出了一个洞。
易秋轻轻地挥动烟头,这一点光亮就化成了缠绕的光线,光线的后面是灯火阑珊的县城,无数的矮楼后面是沉默的出阳山,拂面而过的风夹着细雨,带着一丝淡淡的鱼腥味。
风从山上来,雨从江山来。
出阳山,大洇江。
算是他们这一代人的乡土记忆,也是易秋和陈慕山这两段人生的起点。
不管这一江一山承载了什么样的罪恶,但易秋和陈慕山仍然爱它们。
他们还如此年轻,家国的概念还停留在故去的诗词里,没有具像化,也不够明晰。但江与山既是幼年玩耍的天地,也是这座边境县城的少年们,共有的集体记忆。
看着出阳山寂然耸立,大洇江无畏南去,看着他们切割土地,筑起孤独的疆界线,谁能不敬畏国土,不爱生息之所,不想俯身而下,化成春风与大雨,最后成为为它的一座堡垒。
“我想出生在一个儒侠并举的中国。”
易秋在阳台上轻轻地念诵出了这一句诗。
长云监狱的后面,陈慕山丢下身上的背包,坐到废弃的旗台边。
这个地方是长云监狱的前身厂区的原址,长云监狱在改建的时候没有把这个地方圈进去,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防止监狱里的犯人**进山无法追捕,于是刻意把这一块地方空了出去,让监狱的高墙和山体之间形成了一道五十多米宽的隔离区。
这个隔离区有百分之八十区域,其实能够被长云监狱的监控系统扫到,但旗台这一块是盲区。
陈慕山在旗台上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刘成南给他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到了,三三两两地站在棋台边,对着无路可走的山体低声讨论。
陈慕山仰着头,望向距他不足百米远的山壁。
杨钊处决他那天,就是在那一块山壁的上面。
至今过去三年多,每年雨季的大暴雨都会毫不留情地冲刷山壁表面。
到今年,
原本还能长草的地上已经露出坚硬的岩石没有低矮灌木的牵绊比三年前更容易徒手攀爬。
陈慕山从旗台上跳下来“你们先过来。”
众人围过来高个子首先开口“我问一下这个山哪一面更好爬?”
陈慕山仰起头“玉窝这一面更陡但相对花的时间也会更少2000米以下基本没什么特别难攀的地方
高个子吞了一口唾沫。
“还有一点。”
陈慕山拍了拍手上的灰“山上没有任**号我们也不是特勤队那种正规军联系只能靠人声如果在有货的情况下遭遇警方散开就散开不要相互支援不要出声谁把货带下来谁就有钱谁丢了货……你们也知道**是肯定的。这条路上自己发财别人死活不要管。”
高个子又吞了一口唾沫。
陈慕山把目光转向他“当然我这个说的是最坏的情况如果情报干净这条路比任何一条走货的路都要安静只要你们不死在山上货就能卸到三溪木材厂的车上。卸货后到手至少这个数。”
在场没有人说话了陈慕山退了一步靠在旗台的边沿“老规矩虽然现在手上还没货但我还是把规矩走起来东西摆出来我来扫你们身上互相摸一遍。”
他的话说完庞叔已经带头把自己的背包打开扔在了地上。
其余人也接着跟上把背包丢到了陈慕山脚边。
陈慕山的目光从七八只背包上扫过站在他对面的人已经熟练地互相搜了起来。
陈慕山趁着这个空档看了一眼手机手机里刚好冲进来一条短信张鹏飞发来的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在哪。”
陈慕山没打算回这个短信谁知张鹏飞却把电话拨了过来。
陈慕山只得抬起手招呼庞叔过来帮他看着这些人自己跳到旗台下面接起了电话。
“干什么。”
张鹏飞的声音有些嗡像是得了什么重感冒一样。
“你人在哪儿?”
“你管老子在哪儿。”
张鹏飞没说话,但却干咳了好几声。
陈慕山压低声音,“你怎么了?
“我在喝酒。”
陈慕山这个时候根本不想管张鹏飞到底是在借酒浇愁还是在自我麻痹,“没事我挂了。”
“陈慕山。”
张鹏飞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接着又喊了一声:“兄弟啊……”
陈慕山怔了怔,随即冷笑了一声,“别这样我不习惯,半年前我还是手底下的犯人。”
“不是。”
张鹏飞又咳了一声,“尤曼灵死前给我留了一封信,告诉我,小秋是钩子……你,可能也是。”
陈慕山看了一眼旗台另一边的人,没有说话。
“你能不能跟我吱一声,**到底是个啥?”
陈慕山依旧沉默,张鹏飞也没有理会他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今天上午,和小秋去公墓,把尤曼灵的坟头管理费交了五年,交完之后我就在想,要是五年之后,我不在了,不知道……小秋还在不在,如果小秋也不在了,尤曼灵的管理费没人记得交,那她的骨灰是不是就会被扔出来啊。”
陈慕山低头笑了一声,“张鹏飞你想多了。”
“我没想多……陈慕山,我认识的钩子,除了张寒,其余的……全都**。”
“你又不是,你不会死。”
“呸。”
张鹏飞也笑了,“老子才不做钩子呢,老子是特勤队的精英。”
“哦。”
“你‘哦’个屁,你是不是以为老子开不了枪了?老子现在也是配枪的警察。”
“张鹏飞,我说你能不能开心点。”
“啥?”
“我和你在监狱里互相看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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