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看遍风浪的修真界大能，邱掌门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时刻。
一般的弟子，这个时候就该恭恭敬敬上前，怀着小鹿乱撞的心情拿出一件卦器，然后连连感谢他的馈赠。从此更加勤奋地努力修炼。
而宁昭，显然不是一般弟子。
她很快从储物灵袋中摸出一个东西，自己偷偷看了一眼后，忽然又露出一抹羞涩的笑。
“那个，掌门师伯，”她仿佛还有点不好意思，“如果拿出来的卦器不合适……可以换吗？”
邱掌门：“……自然不能。”
难道他看起来像是外面售卖法器的摊贩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头一次听到这种问题，也是头一次拒绝，作为实打实的长辈，居然还有点难为情。
所以，他又补充道：“修习占卜之术，便要相信天道指引，倾听上天之意。”
“卦器比旁的法器更讲求道缘，若是没有缘分，便是不合天道，故不可随意更换。”
这么一解释，果然宁昭就没再问了。
孺子可教，邱掌门重新露出慈爱的笑容：“师侄拿到的，是什么卦器？”
那个储物灵袋里，可是放了不少稀世卦器，都是这么多年宗门积攒下来的，因为修习占卜之术的弟子实在太少，他也很想知道，此次究竟会是哪件隐世已久的卦器又将面世。
是伏羲八卦盘、问道天书、司命之笔，还是……
宁昭终于缓缓张开掌心。
少女白皙光洁的掌心中间，静静地躺着……两枚铜钱？
邱掌门又沉默了。
几个呼吸后，伟大的邱掌门终于发现自己实在没有找到关于这两枚毫无特色的铜钱的记忆。
为了不让宁昭从入门直接过渡到放弃，这位向来威严的占卜大能第一次说了违心的话：
“此乃……此乃千年前仙魔大战后遗落的宝物，一千年来从未认主。”
“得此至宝，师侄假以时日必能修成大道。”
宁昭觉得哪里不对劲，差点就说出那句：“真的吗？我不信。”
但是掌门的气质过于正派，于是她很快说服了自己，信了。
“真的吗？多谢师伯！”
她紧紧握着那两枚铜钱，语气里满是对自己不日就能成为修真界大佬的欣喜。
邱掌门实在有些不忍心。
几番纠结，终是挥了挥手，将一册《占卜要略》卷轴丢给宁昭，把人先赶了出去。
卷轴这东西可以自动进入灵府，宁昭带着两枚铜钱出去的时候，脑海中已然多了不少关于占卜之术的记忆。
只是出了太极峰主殿，她几次试着往铜钱里注入灵气，都没得到什么反应。
宁昭没有气馁。
铜钱，满是铜锈的铜钱，来自掌门这等大佬的馈赠，怎么看都应该是上古大佬占卜的标配。既然是上古宝具，又岂是她随便就能催动的？所以没有关系，仅仅是握着它们，她就感觉自己已然沾染了几分占卜大佬的气息。
宁昭愉快地走在太极峰的小道上，一边走一边消化着刚刚学到的《占卜要略》，完全没注意不远处还幽幽立着一个一身白衣的身影。
女子面覆白纱，遮住大半张苍白的脸庞，只露出了同样没什么血色的唇和瘦削的下颌轮廓。
她静静站在那里，等宁昭走近了才忽然出声。
“宁师妹，”女子轻轻启唇，“宁师妹……最终还是修习占卜之术了么？”
宁昭略微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这位是谁。
“大师姐。”
闻音，邱掌门唯一的亲传弟子，朝云仙阁的大师姐。据说修习占卜之术几十年，修为已有元婴。只是这位的宅女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宁昭十年间只在拜师礼上见过一次。这会儿能有幸碰到，估计是因为多日不在宗门的师尊归来，大师姐作为弟子要去拜会师尊，维持基本的弟子礼仪。
闻音覆着白纱的眼虚虚“看着”她的手：“师妹，我可以告知你的不多。但你既然已经开始修习占卜之术，当铭记占卜之术不得干预自身的道理。”
宁昭默默收起了手里跃跃欲试的铜钱。
闻音：“多年前我入门时，也同宁师妹一般激动，迫不及待地算了自己的正缘。”
占卜最难算的就是生死姻缘……宁昭的重点直接跑偏：“所以，大师姐刚入门就把自己的正缘算出来了吗？”
大师姐如今看着又丧又咸鱼，没想到当年居然也是个猛女。而且她入门十年，还真没听说过大师姐和哪位男修有什么绯闻关系。
闻音随意地“嗯”了声，仿佛她刚刚说的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当时我年少气盛，占卜出正缘但又不愿相信。觉得自己就算是眼睛瞎了也不可能和那种人结为道侣。”
“千般万般想不通，于是花了几日功夫，不断占卜推算自己喜欢上对方的原因。”
她指了指自己面上的白纱，一身说不上来的死气：“所以，我真的瞎了。”
宁昭：“……”
她忽然觉得背后有点凉。
片刻后，被冷到的宁昭顺着大师姐的话礼貌询问：“那……大师姐占卜出来结果了吗？”
闻音一脸死气地平静叙述：“没有。”
“所以，小师妹，”她面露警告，“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问题，一旦发觉难以解决……”
“就再多努努力？”
“不。能逃避就逃避。”
宁昭：“……”
一对师徒，师尊擅长催人上进，徒弟专门劝人逃避。她是真的觉得多少有点神奇。
闻音却并没有再多解释，在离开去主殿之前，只留下了最后两个字。
“切记。”
*
宁昭在无数次失败后依然能乐观自在的最大秘诀，就是她心大。
所以大师姐做谜语人这件事，她只惦记了两天，很快就放弃去想，直接躺平。
此时，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正等着她去想办法解决——
她金丹初期，马上要参加修真界各宗门联合举行的弟子试炼了。
“此次弟子试炼，已经定下由合欢宗主持，”明采敲了敲桌面，第无数次把最近因为琢磨《占卜要略》耗尽心神而时刻都在打瞌睡的宁昭叫醒，“师妹，弟子试炼二十年一次，只要金丹期的弟子都要参加。所以，你恐怕必须得去。”
宁昭默了默，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在明采严肃的目光下，缓缓吐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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