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一隅,玉芳斋宛如一处静谧的小天地。
正值暮春时分,窗外的几株海棠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如雪般纷纷扬扬飘落,给这宁静的小院添了几分诗意。
然而,屋内的氛围却与这春日美景截然不同。
玉芳斋内,布置得精致典雅。
地上铺着温润的大理石地砖,每一块都打磨得光滑如镜,倒映着房内的陈设。
雕花木窗半掩着,轻柔的风携着海棠的芬芳,悄然溜进屋内,撩动着淡粉色的纱帘。
一张华美的贵妃椅安置在靠窗的位置,椅上铺着柔软的锦缎垫子,颜色鲜艳夺目,绣工精细。
黄季华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慵懒地斜躺在贵妃椅上,身姿婀娜。
她的脸庞如盛开的桃花般娇艳,肌肤白皙胜雪,双眸微微阖着,似在小憩。
身旁,一个身形娇小的丫鬟正屏气敛息地站着。
她双手有节奏地轻轻捶着王绮华的腿,动作舒缓而轻柔,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
丫鬟低垂着眼帘,眼神专注于手中的动作,额前几缕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只见一个婆子匆匆走进来,在离黄季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直起身,双手交叠在身前,脸上带着几分谨慎的神情,开口说道:“禀太太,老夫人的信到了,听闻老夫人已经在京城十里外了,不日便要回府。”
黄季华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眼眸犹如一泓清泉,此刻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她并未立刻作答,而是微微抬起手,示意丫鬟停下捶腿。
丫鬟心领神会,停下手中动作,悄然退到一旁,垂首而立。
黄季华坐直身子,伸手拿起放在一旁小几上的茶盏,轻轻揭开茶盖,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面容。
她轻轻抿了一口茶,动作优雅而缓慢,随后放下茶盏,另一只手随意地摆弄着衣角上的流苏,沉默片刻后,从袖笼中取出一颗银锞子,随手一抛。
银锞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婆子面前。
婆子见状,连忙俯身捡起,脸上堆满了笑容,口中不停地说着:“多谢太太赏赐,多谢太太。”声音里满是讨好。
黄季华挥了挥手,示意婆子退下。
婆子又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动作麻利。待婆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屋内再度陷入安静,只有窗外的风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突然,黄季华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老太婆又要回来了。”语气中满是不屑与厌恶。
那小侍女听到这话,身子猛地一僵,原本低垂的头更低了,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衣领里。
她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眼睛盯着地面,仿若地上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她心里清楚,黄季华口中的“老太婆”指的便是老夫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自己听到了便如同烫手山芋,只能当作没听见。
黄绮华似乎并未在意小侍女的反应,她重新靠回贵妃椅上,双眼微闭,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窗外,海棠花瓣依旧悠悠飘落,可这美好的春景,却难以驱散她心中因老夫人归来而涌起的阴霾。
夏晚桑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人,她已习惯将每日的工作整理成派工单,上面的内容细致入微,何人负责何事,都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
每当分派任务时,她边写边在心里盘算着,“今儿个,春桃手脚麻利,让她去清扫后院的落叶,这活儿虽琐碎,却也能让院子看着清爽些;还有那夏荷,针线活儿细致,安排她去修补下库房里破损的布幔。”她将每个丫头的长处都记在心里,分派任务时总能做到人尽其用。
若是遇到拿不准的事儿,她就会去找翠香。
翠香和她性格不同,翠香更活泼些,脑子也转得快。
两人一碰面,她便会把派工单上的疑问指给翠香看,“你瞧,这园子里花草的修剪,是让秋菊去呢,还是冬梅去更合适?”翠香歪着头,眼睛转了转,思索片刻后说道:“依我看呀,冬梅对花草更有心得,她知道哪些花该怎么剪,还是让她去为好。”
她听了,微微点头,拿起笔在派工单上改了改。
商量妥当后,她们便会把丫头们召集起来,一一告知各自的任务。
那些丫头们大多不识字,可这并不妨碍她们知晓自己要做什么,因为夏晚桑会耐心地把任务详细地说给她们听,每一个细节都不会遗漏。
再看这院子,经过她精心安排下丫头们的打理,变得格外整洁。
院子里的摆设极为简洁,一方石桌,几把石凳,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石桌上没有过多繁杂的物件,只偶尔放着一只古朴的茶壶和几只茶杯。
院子的角落,种着几株翠竹,修长的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地上的石板路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灰尘和杂物。整个院子给人的感觉,便是清爽宜人,让人看了心里都觉得舒坦。
谢依云偶然间看到了夏晚桑写的派工单,也很满意,看来是个得力的人。
京城十里之外,尘土飞扬,一辆气势恢宏的马车正缓缓驶来。
车驾由四匹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牵引,马匹毛色油亮,在日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每一步都迈得沉稳有力,马蹄踏在地面,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仿若在为这场出行奏响庄重的序曲。
马车的车厢极为宽敞,周身以质地坚硬的乌木打造,车壁上雕刻着精美的云纹与瑞兽图案,线条流畅且细腻,彰显着非凡的工艺水准。
车顶铺着厚实的黑色绸缎,四角处各系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铜铃,微风拂过,铜铃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为这略显沉闷的旅途增添了几分灵动。
马车前方,三十多个伏兵呈扇形散开,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腰间佩着锋利的长刀,脚步轻盈而稳健,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而在马车后方,同样有三十多个侍卫整齐排列,他们身着亮银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手中长枪紧握,枪尖闪烁着寒光,彰显出强大的威慑力。
车厢之内,老夫人王启芳端坐在柔软的锦垫之上。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深紫色织锦长袍,袍面上绣着繁复的牡丹花纹,金丝银线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奢华的光芒。
然而,此刻老夫人却无心欣赏这周身的奢华。
她微微侧身,一只手轻轻支着头,那只手上戴着一枚翠绿的翡翠戒指,戒指上的翡翠水头极佳,色泽温润,却无法掩盖她手上岁月留下的痕迹——皮肤松弛,布满了细细的皱纹。
老夫人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与疲惫。
她透过车窗,望着车外那不断后退的景色,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京城的繁华在她眼中已渐渐失去了吸引力,家族中的诸多事务如一团乱麻,缠绕在她心头,让她倍感压力。
家中年轻一代的成长,产业的经营与拓展,每一件事都需要她操心。
家族的荣耀与责任,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突然,老夫人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这声叹息,仿佛将她心中所有的忧虑与疲惫都释放了出来。
她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带着一丝无奈,一丝沧桑。这叹息声惊到了坐在车厢一角的吴嬷嬷,她赶忙上前,轻声问道:“老夫人,您可是累了?要不喝点茶,歇歇神?”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车外,眼神中透着迷茫与坚定。
“儿大不由娘啊!”满脸的无奈与惆怅,重重地叹了口气。
吴嬷嬷赶忙轻声劝解道:“老夫人,侯爷他们如今也是有家有业的人,年经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您操劳了大半辈子,如今就该好好享享清福,那些个烦心事,就别再挂在心上,由他们去吧。”
“哎!享清福,我哪能真不管啊!可怜我那孙女,依云了!”老夫人听了这话,脸愈发皱到一团了。
“看老夫人说的,只要老夫人您身子骨硬朗,稳稳地坐镇淮安侯府,谁敢慢待三小姐啊!您在这府里的威望,那可是无人能及。三小姐聪明伶俐,又有老夫人您的悉心教导,往后定能有个好归宿。”吴嬷嬷赶忙说道。
“你个老货,就贫嘴吧!”吴嬷嬷看老夫人笑了,微微松了口气。
第二日,天边才泛起鱼肚白,淮安侯府便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的精密发条,“嘎吱嘎吱”地运转起来。
侯府的小厮们最先忙碌起来,他们扛着比自己还高的扫帚,卖力清扫着庭院。平日里看着宽敞的庭院,此刻小厮们穿梭其中,竟显得有些忙碌拥挤。
丫鬟们则在各个房间进进出出,忙着准备侧衣。她们手中捧着崭新的衣物,仔细检查着每一处针脚,生怕有一丝瑕疵。有的丫鬟还会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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