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一脸惊讶,“您怎么知道的?”
“过几日你就明白了。”杨清容不欲解释,她早已决定了,这一世她不要做任何人的棋子,她要做执棋的人,而这安神药也注定会是她的一步棋。
既然所有人都觉得她身后的筹码好用,那不如这筹码就由她自己来用。与其把命运交给旁人,她宁愿捏在自己手中。
“绒绒!”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男声,打断了杨清容的思绪。
她转过身就看见谢文瑾也不知是打哪儿蹿了上来。
好歹还知晓不能强闯闺房,只靠坐在窗框上,一手提着折扇向上摆动,把窗上的风铃摇得叮当作响。
他来得急,风尘仆仆的,身上的正七品翰林官袍都未曾换去,面上倒是一贯的笑得张扬,“我可是听芝芝说,你梦里都在担心我。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爷想了想那还非得来看看这奇景不成。”
杨清容知道芝芝不可能这么说,定是这家伙刚在阁楼下头,自哪个小丫头那里打听来的。
她正要反驳,就见春莺不满地过来赶人,“谢大人,您与我们县主男女有别,您怎么能进县主的闺房。”
春莺作势就要赶他下去,却被他一扇子挡住了手腕,指了指脚下,“春姑娘说的哪儿的话,我连你家县主的屋边都未踏上一脚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
谢文瑾转着扇子来回挡着春莺的手,“这有理就是有理,怎可说是夺理呢。”
杨清容看着这场闹剧,心中冷笑,春莺还真是太子的好狗,表面上装着是为自己考虑,其实是在替太子看着自己呢。
他还真以为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就注定是他的女人了?他做梦,这辈子她就算不嫁人也不会再入东宫。
“春莺,我和谁说话,什么时候也轮到你管了。”
谢文瑾听了这话心里乐呵得很,嘴上偏仍不饶人,“瞧瞧,今日的太阳果然是西边出来的,绒绒都会护着我了。”
杨清容瞪了他一眼,也不想想她是帮谁说话。
谢文瑾看她真恼了,远远地丢了个翡翠镯子到她的怀里。
“喂,生着病就别动气了,这是我前些日子寻来的,瞧着你会喜欢,送你玩了。”
说完也没回头看她,匆匆地就从阁楼上跃下楼梯跑远了。
杨清容若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耳尖都红了,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潇洒利落。
只是她看到镯子上熟悉的镂空雕花,就被沉痛的回忆再次扼住了呼吸,她的表情亦哭亦笑。
她死前心心念念的镯子,竟然是谢文瑾送的。
前世她失节于太子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谢文瑾私下里来问过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她不但拒绝了,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但等她入东宫的那日,爹娘还是将这个镯子转交给了自己,却没提是谢文瑾送来的。她就理所当然地以为镯子是爹娘给的念想。
她知道自己任性,嫁给太子为侧伤了爹娘的心,她拉不下脸道歉,故此珍而重之地将这个镯子日日带在身边。
只可惜没几日,便被想讨好新主子的春莺告诉了太子妃苏梦娴。
那是一个冬日,大雪纷飞,积雪漫过了东宫的台阶。彼时她已经习惯了作为侧妃要向太子妃日日请安,她带着春莺去了正殿。
刚在下首坐下春莺就跪到了堂前,赌咒发誓,“太子妃,奴婢要告发杨侧妃僭越,她私用牡丹纹样的镯子。”
“哦?你可是杨侧妃的陪嫁,你若是妄言攀咬主子,本宫定会替杨侧妃好好管教你。”
太子妃因为终于抓住了她的把柄心情大好,却惺惺作态地说着维护她的话。
她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盯着春莺,她从没想过打小跟着自己,情同姐妹的春莺会背叛。
她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试图藏起那个镯子。
春莺看见她的动作,立刻站起身,不顾她的躲闪,硬生生将她的手从袖子里拽了出来,扯下了镯子呈给了太子妃,满脸都是即将攀上高枝的快意。
“太子妃您看,这上头镂空雕着的正是牡丹缠枝样花纹。”
太子妃接过镯子面色就沉了下来,“杨氏你可知罪?”
还未等她回过神,太子妃就一副怒极的样子,将镯子用力摔到了地上。
镯子被摔得四分五裂,一并被摔碎的还有她的妄念。
她终于从萧牧泽为她编织的梦境里醒来,侧妃终究是侧妃,哪怕再受宠也抵不过一个名正言顺。
她不知道的是,太子妃其实早就看出她对这个镯子珍爱非常,也知道这是她爹娘所赠,所以才故意要让她眼睁睁看着镯子被毁。
只为敲打她一番,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免得受了宠就妄想越过正妃。
她当时一见镯子碎了,就顾不得别的,痛惜地扑了过去,趴到地上试图拼凑起镯子的碎片。
心里惦记着这是她爹娘特地交给她的念想。
头顶却传来太子妃冷漠的声音,“杨氏僭越不知悔改,就先在殿外跪上两个时辰,待本宫禀明了太子再行处置。”
话音刚落,就有人将她架了起来往外拖去。
“不,把镯子还给我!还给我!”她无力地挣扎爬行着,想再去捡镯子的碎片,却抵不过两个人的力道,他们将她像个秽物似的丢到了外面。
她伏在雪地里哽咽哭泣,大雪如针一般顺着衣服刺入她的心。耳边是春莺刻薄的训诫,“杨侧妃,既入了东宫,就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牡丹可不是你这个妾室配用的东西。”
她怨恨地抬头望去,就看见太子妃立在窗边,高高在上又不屑地盯着她,好似无声地在告诉她:
你不配。
她始终记得,那一日的雪是透骨的冷。
她后来用尽了手段,才收回了镯子的碎片,可始终缺了一块,那是她长久的遗憾。尤其是爹娘去后,这镯子更成了她最重要的念想。
可这竟然是谢文瑾送的。
杨清容觉得荒谬,又觉得自己可怜,可怜她前世能依托思念的东西太少。
她年少时张扬自得,临了了一无所有。
杨清容坐到铜镜前,回忆让她恍惚地看着眼前这张明艳又陌生的脸。
她定了定心神,幸好上天垂怜,她终于又能再见到爹娘了。
她唤来春莺替她好生妆点一番,重新梳了个随云髻。
听着春莺叽叽喳喳地说着俏皮话,心中奇异地平静下来。
她想,原来知人将死,就没有那么多恨意了。
发髻梳好,她对着镜子瞧了瞧,选了两支嵌宝石的梅花金簪插上,又给自己戴上了一对白玉雕的梅花耳坠。
她转身快步就朝着前院的竹晖堂走去,由着两个丫鬟在后面追。
她越走越快,而后跑了起来。甚至两手朝着天,转了一圈。
真好啊,这就是自由地活着的感觉。
杨清容跑得急,刚踏过前院的门槛,就和正要出门看她的郡主娘撞成了一团。
郡主忙搭着身旁的婆子稳住了身子,又扶着她的肩膀不放心地瞧了瞧,“哎哟,娘的绒绒哎,你怎么刚能起身,就跑到娘这来了。”
郡主又点着春莺和芝芝说了几句,“你们两个小丫头也不拦着些,还不快扶着你们主子进屋歇歇。”
杨清容上前挤开了婆子,就一头扎进了郡主的怀里,“是我想娘了。”
郡主一听就笑开了,冲着身边的丫鬟婆子开起了玩笑,“这可真是新鲜。你们都来听听,这丫头嘴里竟还能冒出这么中听的话。”
她将女儿环在身前,一边拍着背,一边顺势往屋里带。
可没一会她就觉出了不对劲,身前传出了抽噎声,女儿分明是在哭。郡主的表情瞬间就沉了下去,到底是谁敢给她的女儿气受。
她朝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神。
那婆子立马会意就带着屋里所有的丫鬟退下了。
郡主等人都下去了,就拉着杨清容坐到了软塌上赶忙问道,“快别哭了,给娘说说,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我们绒绒了,娘帮你出气。”
杨清容听了这话反而哭得更为伤心了,她越哭越大声,几乎哭得喘不过气,心里这十多年的悲苦好像终于有了宣泄的口子。
见她哭得肝肠寸断,直把郡主吓了一跳。
绒绒是她头一个孩子,自小就是宠得没边的,何曾见过她这副模样。
好半晌,杨清容才收敛了哭声,她拿帕子遮着脸,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郡主却回过了味来,这丫头这般哭,怕是有大事想求了。
她的大事,那还能是什么事?
“可是又为着太子的事?”
自打女儿及笄时见过了太子,便神思不属的,整日里不是想着给太子送东西,就是盘算着去哪儿能遇上太子。
这一遭,太子又救了她,她可不得闹出更大的动静来。
杨清容忙收起了帕子,端正地坐好,她可不想娘再为了自己入东宫费尽心思了,那太子不配。“娘你想哪儿去了,女儿不喜欢太子。”
郡主轻轻捏了她的鼻子,“你啊,跟娘还打马虎眼,实话说吧。”
这时候郡主倒还没反对她和太子来往。
郡主虽觉得她性子不适合入宫,可女儿喜欢,加上她与太子身份也算得上相配,若有他们在背后帮衬未必不能成一段良缘。
“娘,女儿是真不喜欢太子了。”
杨清容知道她这样说,她娘定不会相信,于是半真半假地说道,“那日太子救女儿时,女儿发现他暗地里和春莺眉来眼去的。
您也是知道的,女儿素来不爱去庙里,更别说去后山那等脏兮兮的地方了,是春莺说太子会去,撺掇了女儿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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