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蓼行伸出食指,将指腹抵在姜绯的眉心,将她从自己咫尺的眼前推开。
收起毛毯起身的同时,他深感,与她约法三章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第一章,不要离他太近。
第二章,不要离他太近。
第三章,不要离他太近。
姜绯被他推离一段距离,厚脸皮地又追过来,还没来得及嚷嚷出第二句叫纪蓼行心神一颤的话,他手里那块质地柔软的毛毯,下一秒,便从头而降,将她笼进一片深深的黑暗里。
“我回去了。”他的声音与之同来。
姜绯像一只被飞蝇困扰的小狗,不耐地甩了甩头,折腾了一会儿,才将毯子从头上取下。再去看时,纪蓼行已不在琴房了。
她跟上去,纪蓼行人立在琴行中央,正折身整理刚穿上的卡其色风衣外套。
姜绯从后看见他的背影,心中竟生出一阵翩然。像打翻一个装满蝴蝶的玻璃罐子,无数的翅膀扑棱、扑棱,飞出,织成了一个生动的春天。
纪蓼行低沉的声线将她从遐想中拉回:“晚上记得检查——”
他话没说完,姜绯打断他,迅速续上:“——检查水电!我知道啦,不用每天都说。”
纪蓼行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几分抱怨的意思,他回头看她一眼,没说话,静了几秒后,他转身从柜台上拿走车钥匙,然后走出了琴行。
没走远几步,身后传来姜绯的声音,她在喊他:“纪老师!”
他转头,看她双手扒着玻璃门,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脸上在笑。
“开车注意安全。”
他点点头,以为她说完了,正要走时,她又冲他挥挥手,说:“晚安。”
他一怔,有些手足无措。
这句晚安让他很有抽烟的冲动,于是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却是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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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数十天的雨后,破天荒,淮城放晴了。
姜绯起了个大早,洗漱过后,她拉开琴行的卷闸门,让光一点一点渗进来,最后满溢。像是给天空这本书翻走了暗的那一面。
对着清早干净舒适的阳光,她伸了个懒腰。长吸一口气之后,她搭乘公交去了宠物医院。
在医院,医生告知她,月兔术后恢复得很好,不日便可出院。
姜绯为自己即将结束两头跑生活而开心的情绪持续不到一分钟,立马她便想到,要想把月兔接回琴行,还得先过纪蓼行那一关。
耳边又响起华静最初的那番嘱托——纪蓼行有洁癖。
忧心忡忡地,她再次坐车回了琴行。回来时,纪蓼行人已在琴房里了。
她心不在焉地将店里的卫生清扫好几遍,反复斟酌之后,才走到琴房门口。
手指叩响门板,发出清脆的两声。
纪蓼行坐在工作台上闻声抬头,见是她,目光疑惑,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她踯躅了一会儿,没能说出原本要说的话,最后只是指了指他面前的工作台,问了句:“你需不需要我帮忙啊?”
纪蓼行打量了她两眼,以为她是闲得发慌,于是四下看了看,注意到旁边未干的面板与指板的胶合块。没多想,他收回视线,说:“你过来帮我盯时间。”
“啊?”她木讷地走近,猝不及防接住他抛过来的一块电子表。
“三十分钟,分秒不能差,到点叫我。”
“三十分钟?”她微微吃惊,“就看着这块表吗?”
“你可以干别的,但不能错过时间。”
“噢。”她点点头,搬了把椅子,走到琴房的窗边坐下。
窗页半启,留出可以窥见屋外晴空的缝隙。她侧靠窗台,脑袋半仰,有阳光斜照进来,细碎地洒落飘零于她脸和脖颈之间。
春光暖意洋洋的,沐着便让人心情很好,姜绯翘起了嘴角,不由地感慨道:“下了这么久的雨,今天终于天晴了诶。”
纪蓼行头都不抬,一边应话:“嗯,天气不错。”
“之后应该不会下雨了吧?”
“还会。”他说,“雨季要在夏天到来之前才能结束。”
“唔,怎么这么漫长啊。”她手里正一秒一秒走着的手表也是,行动异常缓慢。
她坐在椅子上不断挪动屁股的位置,大约是心里装着事请的缘故,坐在此处,她真觉得分秒难熬。
纪蓼行也感受到了她的焦灼,他撩起眼皮,去看她。
“你如果想上洗手间,或者干别的,你可以去,没必要一直守着。”
“不是啦,”姜绯不敢与他对视,眼光闪躲,说着话,声音却愈渐微弱,“那个,我只是……我只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说啊。”纪蓼行停下手里的工作。
姜绯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开口:“月兔它……它这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想说,可不可以把它接到琴行来住几天……”
纪蓼行听了,没说可以或不可以。他表情平静,反倒问她:“今天医生告诉你的?”
“嗯。”姜绯动作缓缓地点了两下头,“可以吗?”
“不可以。”他态度突然变得很干脆,转回脸,不留任何余地给她,说道,“我讨厌狗。”
“啊?可是……”刚要说出口的挽留,被她心里一句气馁的“算了”压回去。她没资格与他周旋,因为她也只是他大发善心收留的“小狗”。
这边,纪蓼行还在等待她“可是”的下半句。
他对她不留余地,向来只是一个掩饰他心软的幌子。余地并非没有,而是等她开口。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却没再听见她说话。他又奇怪地扭头回去看她,见她一副郁闷表情,脸苦塌着,闷闷不乐地坐在琴凳上摆弄手里那块电子表。
他观察了会儿,不露痕迹地笑笑,然后收回目光,继续检查待装的品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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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完两节大课的华静又趁中午时分,来琴行蹭饭。但这次没让他得逞。
他跨过门槛,走进琴行第一句话便是问:“你们吃过饭了吗?”
姜绯听见声响回头,是华静站在门口。
她正在收拾着午餐的残骸,听见他这句话,怕他不相信似的,把其中一个空了的快餐盒亮给他看,“喏,很不巧,刚吃完。”
华静面露悲痛,向前走了两步,可怜地朝在一旁阅读消食的纪蓼行说:“老师,可是我还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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