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过往,他才恍然自己已有很久没病过。
上次生病还是他从港去往西班牙学木艺的时候,大约已有七八年。在西班牙度过的几年,除却阳光,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初到访,因水土不服、异国天气等等,他得等那场持续整整一月的流感。
那之后就再没有生过病。
谁知今日不过淋了点小雨,他就发起低烧。
虽然是久违的害病,他却并不放在心上,和姜绯将厨房收拾干净之后,便进浴室冲了今晚的第二个澡。
洗完出来,他站在浴室门口擦头发,抬眼瞧见姜绯在窝家门口收伞。
她身上还沾着凌晨的雨露,一副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
他停下动作,有些惊讶, “你出去了?”
“嗯。”姜绯顾着换鞋,没看他,等转身时,才发现他居然又洗了个澡。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洗澡!”她提着一袋东西,朝他冲过去。
“不可以吗?”
“会加重的!”
得来她不满一眼的纪蓼行撑着头,不以为然,“我觉得好多了呀。”
姜绯顿觉多说无益,她没继续唠叨,反而安安静静的,来到厨房,打算接水泡药。
纪蓼行跟过来,人斜倚着门框而立。
他盯着她用勺子搅散开灰色的冲剂,好奇起药的来历。
他指指盛了浅浅一底药剂的杯子,问:“你刚刚出门就是买这个?”
姜绯点头,“还买了布洛芬,退烧贴什么的——你待会儿都用得上。”
“你哪里有钱?”
“切,不知道了吧,”她答他,语气里流露些许得意,“我有医保卡。”
“医保卡。“纪蓼行重复着从她嘴里出来的字眼,不禁发笑。
姜绯白他一眼,忿忿道:“笑什么?它可救了你了。”
他的病情,果然如姜绯所说,没过多久便有加重的趋势。
他支撑着重重的脑袋靠着沙发背坐下,湿着头发,看了会儿手机,就觉浑身乏力。
他动了动,发觉全身上下没有哪处是通的,皆郁郁堵在一起,叫人发晕。喝了药下去,此晕更甚。没几分钟,他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姜绯忙走过去,将他推回房间的大床上,嘴里絮絮说着:“你快去躺着,再别瞎折腾了。哎呀,你头发都没干……吹风机放在哪?”
一会儿又说:“你别动,我帮你吹——”
她找来吹风机,在他床边坐下。
新晒干的毛巾被她覆盖在他头上,隔着这层干燥,她的小手正温柔擦拭去他头发上的水珠。
纪蓼行感受着她的小心翼翼,一面隔着额前落下的碎发,在毛巾的阴影里注视着她。
不是她出声,他恐怕察觉不出自己目光的直白。
她羞赧地别过脸,说:“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他咳了两声,解释道:“不知道该看哪里。”皆因看哪里都感到不自在。
他的不自在慢慢溢出来,散在空气里,让两人双双陷入无话的尴尬。
姜绯沉默尚可,她有事可料理。
正被人悉心照料的纪蓼行耐不住,他只好找来话题,夸她:“看不出来,你挺会照顾人的。”
“那是,都是跟医院的护士姐姐学的。”姜绯下意识接了一句。
“医院?你以前在医院帮过工?”
姜绯发现自己说漏嘴,忙止住话头。慌慌张张见,她抬头,见他正用猜疑的眼神看她。
她只好老实交代:“其实是我弟弟经常生病,我妈妈说他是小病秧子——从小我就跟着他在医院长大,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你还有个弟弟?”纪蓼行听得眉头拢起,“亲弟弟?”
“嗯。”姜绯声音闷闷的,“对不起,纪老师,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来琴行之前,我跟家里吵了一架就离家出走了。我都十九岁啦,我就想靠自己,不想再做家里的吸血虫了。”
她说完,与他对视,表情认真地说:“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纪蓼行原本想佯装生气,但奈何身上实在没力气,只好答应她:“不生气可以,但你往后不许再编谎话骗……他人。”
她坐在他床边,重重点了好几下头。
纪蓼行满意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吃了几粒退烧药下去,又与她说了会儿话,逐渐地,他有些困。
他侧枕着乳胶枕,看着她专心撕开退烧贴包装袋的神情,心中柔软熨帖。
他动了动发干的唇:“小绯,你和我说说话。”
姜绯分神看他,知道药的催眠效如约而至了。
她用手贴着他的额头,低声哄他:“那你闭上眼。”
他驯顺地阖上了双眼,视野中黑色立刻渗进来,将他无声盖住。
她的声音漾在耳侧,在说着琐事安慰他入眠。
“说起来呢,我小时候最喜欢玩护士游戏。”
冰冰凉凉的退烧贴伴着她说话的声音敷在他额头上,驱赶走一半他的困意。
“就是一个人当病人,一个人当护士的游戏,护士会给病人量体温、打针,哄他睡觉。”
“你现在呢,就是我的病人。”
他听到这句,笑了一下,嗯了声,回她:“好,护士小姐。”
听见他说话,她的低嗔随之而来:“你别说话,快睡啦——”
后面她讲起她的病秧子弟弟,口气很温柔,像叙说一件泛黄的往事。
“我弟弟叫姜凡,比我小两岁。”
她坦白着,话渐渐变多:
“虽然他是弟弟,但是爸妈也没有偏爱他多一些,相反在我身上花的精力更多。”
“就因为我跟他完全不一样。他很听话,读书很用心,对爸爸妈妈也很好,即便偶尔会生病,但是照顾起来很省心,不像我,我是爸爸妈妈的……坏小孩。”
纪蓼行听见她的自责,想出声否认,想同她说,她错了。
因为,在他眼里,她是最乖的小孩。
然而,这句话被揉碎在浓稠的困倦里,让他始终没能说出来,最终沉沉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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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郁金香的气味,弥散在纤细身影步开的一道长长的轨迹里。
纪蓼行握着水杯,因看见她穿着他的宽大白衬衫向她走来,手上力度紧了紧。
尖细鞋跟踩过柔软的白色毛绒地毯,她的脚步将近,目的地是站在岛台最内侧的他。
随着走路的动作,衬衫衣角在她细长的双腿上摩挲游摆,内裤的类似边缘若隐若现,纽扣散漫地落空最上两颗,领口扯出一个随意的角度,却恰恰炫耀她削瘦的锁骨。
下颌,淡粉的唇……
再及上——
他偏头,移开目光,礼貌的不再看她。
没有她的视野,乏味单调,缺乏斑斓的色彩。在被欲望扭曲的波动时空里,他找不见原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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