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郑总管的房间已经被官差和衙役封锁了起来,几名看起来就五大三粗的衙役面色不善,人高马大地堵成一排,正与言辞激烈的郑家人对峙。
郑二方脸上早就没有了平素的笑意,他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那几名衙役:“没错,报官的是我们,但报官破案是一回事儿,死者为大是另一回事儿!我师父近些年虽然不在郡城,但早年也是与你们官府打过不少交道的,怎么如今,他尸骨未寒,昨日你们还笑脸迎人,今日便如此冷脸相待了?!这未免也太令人心寒了!”
衙役面无表情,只沉默伫立在那儿,一旁的官差现在已经与郑家人交涉了好几个回合了,便是赔笑,此刻也已经累了,脸上多少有了不耐烦,还打了个哈欠。
那官差凝辛夷倒是眼熟,之前已经打了几次交道,官职并不小,在郡府中任主薄一职,姓白。
“我就实话实说了吧,要不是看在你家老爷早年与我们的那几分交情和谢家的面子上,我还不惜得起这么一大早就站在这儿呢!”白主薄有些不耐烦道,他见的死人实在太多,言语之间自然便也少了一些恭敬:“老谢郑这死状,要么是妖祟,要么是得罪人了。我们仵作都不敢验尸,生怕沾染了什么要命的东西。我们这些衙役弟兄们敢站在这里,已经是舍命陪君子了,你们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非是为难。”郑三方强忍着悲痛与对白主薄言语间不敬的怒意,尽量诚恳道:“实在是……您说的这一番道理我们都懂,可这情感上,实在是难以接受啊!”
“就再等等吧。”白主薄打了个哈欠,油盐不进:“平妖监的监使大人们已经在路上了,若是你们运气好的话,过了晌午应该也就到了。”
郑二方看到他的态度,怒意更甚,哪里还有半点谢郑总管描述中能屈能伸的灵活模样,郑三方在一旁愁眉苦脸,试图踮脚或从缝隙里探头去看谢郑总管如今的模样,生怕守在里面的仵作做些什么。
见状,白主薄终于没忍住,怒道:“你看什么看?官府办案,岂能这样随意窥探?!怎么案是你们报的,如今我们探查一番,阻拦的也是你们?!这案子要么现在你们就扯了案,我们立刻就走,绝不拖泥带水,要么你们就赶快准备其他后事,该干嘛干嘛去,都少围在这里。”
郑三方恰看到仵作带着手套,面色严峻地俯身在看什么,心里焦急万分:“我若偏不
呢!你们能奈我何!就算要验尸也得当着我的面!”
他边说边要往里冲。
白主薄怒喝一声:“郑三方你可不要不知好歹!阻扰官府办案可是重罪!给我拦住他!”
然而他一介平民商贾便是平时还算有几分力气又岂能撼动几位衙役如此来回撕扯一番郑三方头发也乱了衣服也被撕扯开了几道好不狼狈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然后被郑一方从身后一把捞起。
“师兄!”郑三方红着眼睛激动道:“不要拦我!”
郑一方哪可能松开他:“三方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你说什么我都——”郑三方剧烈挣扎就要再次向前。
郑一方只得大声喝道:“少东家和少夫人来了!”
这一声音量颇大终于惹得在场的人都向着他的方向看来。
凝辛夷和谢晏兮今日穿得很素但两人风姿同样出众饶是浑身上下不加任何装饰就这样简单站在那儿也足够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见到二人郑家人还没反应过来白主薄先松了口气扶了扶方才拉扯中稍微歪斜了的官帽一路从台阶上小跑了过来下意识先向凝辛夷行了礼:“少夫人您可来了。”
然后才想起来什么眼珠一转从善如流再向旁边一拱手:“谢公子。”
场面多少有点尴尬白主薄这面子显然给凝辛夷给的更多又或者说给的是凝辛夷背后的凝家。但谢晏兮对这等小事只当未觉:“带我进去看看。”
白主薄下意识就要抬脚又想起什么有些担忧道:“二位才来不如白某先介绍一下情况以免惊扰到两位贵人……”
“边进边说吧。”谢晏兮已经向前走去:“死亡面前谈何贵贱白主薄请。”
他的音色很冷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却有一种能让所有人都平静下来的力量。
郑二方和郑三方听到谢晏兮的最后一句
犹豫再三郑三方还是没有拦上来只是站在一边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一揖到底:“此处便仰仗少东家与少夫人了!”
凝辛夷没有视而不见她特意停了脚步柔声道:“若是不放心你们便留在这里看只是夫君与我都是道门中人许多手段的确不便凡体之人知晓恐怕还是要先关上
门来,所以不如先去梳洗一番,一会儿谢郑总管出来,想要见到的,一定是体体面面的徒弟们。
郑二方和郑三方对视一眼,难掩眼中悲恸,千言万语滞在嘴边,最终化作又是一揖。
说完,凝辛夷不等两人反应,便也抬步跨入了屋中。
到底是凡体之人,白主薄跨进门槛,便打了个寒颤,饶是他见多识广,说话的声音到底也小了几分,然而气若游丝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更加诡谲,白主薄的声音于是又大了起来,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接到郑家人的报案后,我们到现场时,谢郑总管平躺在床上,床帏紧闭,门窗全开,周围还有说不清是哭晕还是吓晕过去了的女眷……当然也有男眷。白主薄脸色不是很好看:“情况太过混乱,一时之间我也分不清在场的究竟有谁。请了郑一方公子去统计,名单都在这里了。
眼看谢晏兮大步流星,直接向着床榻处去,仵作拿着手中工具退在一边,白主薄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谢郑总管死状……
他还没说完,谢晏兮已经看到了。
果然是如凝辛夷所说。
此刻天光大亮,他当然也看到了更多细节。
譬如那只曾经钻出了傀尸虫的空洞眼眶里,血都快要干涸,只沿着虫爬的路径,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路。又譬如脖子上的一条手指粗细的红痕,但他却并非死于窒息。
如今仵作已经用薄刃将他身上的寝衣割开,露出了上半身来。
乍一看倒是没有任何其他的痕迹。
白主薄悄悄观察一眼,却见凝辛夷和谢晏兮面色虽然都沉重起来,却并没有半点被吓到的痕迹,不由在心底暗叹,这两位不愧是见多识广的世家子,想来平素平妖戡乱时,说不定还见过更多惨状。
仵作四十岁上下,一脸苦相,说话时,声音里也似天然带了一层苦意:“方才我摸了一摸,五脏六腑俱全,以小老儿之能,现在非得剖开才能验出是否有毒,抑或其他死因。但这事儿体面人家都不乐意。为今之计,也只有等平妖监的监使老爷们了。
谢晏兮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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