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整个身子背对着院门,完全不知道这一幕被人看了去。
倒是裴栖越余光瞥见阿兄,慵懒松散的身形这才直起了几分。
开口问候道:“阿兄这是要出门?”
裴鹤安回了一声,淡漠的视线落在那情意绵绵的两人身上。
倒是桑枝听见家主的声音,身子微顿。
落在嗓子眼的糕点噎在其中,不上不下的卡在里面。
桑枝忍不住咳了起来,细白的指尖绷紧扶着石桌,柳腰低低的弯折着。
面色涨得通红。
倒是旁边的裴栖越面上嫌弃得很,但又顾忌着阿兄在这儿,害怕责罚。
只好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又将桌上的茶盏递给她。
“吃个东西都能呛住,有什么用。”
桑枝急迫的将眼前的茶水囫囵喝了下去,将噎在其中的糕点顺了下去,这才松出一口气来。
只是等到两人抬头时,眼前哪里还有家主的身影。
桑枝见到家主离开了,轻微的吐了口气。
起身将桌上的膳食收了,拿着食盒往厨房走去。
但还没走多久,一个小厮忽而走上前道:“三娘子,门口有位娘子说想要见三娘子一面。”
见她?
桑枝面上疑惑,问道:“那娘子,姓什么?”
“那娘子姓杜,叫杜蕊水,她说有急事想找三娘子。”
杜蕊水!阿水怎会来寻她?
桑枝不必想,定然是阿水遇到了难事,所以才会来寻她。
语气焦急道:“她如今,在何处?”
“那娘子如今应当还在门口。”
桑枝匆匆将食盒交给小厮,一路小跑着朝府门走去。
还没凑近,便看见阿水的身影。
只是往日那往日爱笑活泼的面上,此刻却红肿憔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桑枝顾忌着四处有人,便带着阿水走到一僻静处,握着阿水的手小声问道:“阿水,发生什么,事了?”
杜蕊水这几日为了父亲的事,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如今听见好友的问话。
再也忍不住,红肿的眼眶流下泪来。
嗓音也变得沙哑,“岁岁,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来寻你了,求你救救我父亲!”
桑枝连忙将阿水扶了起来,见好友哭的跟泪人一般。
环抱住她,柔声安慰道:“若是可以,我一定,帮你。”
杜家同桑家毗邻而居,桑枝从小不受家中待见,但杜伯父伯母却对她一直不错。
她与阿水更是从小一起长大。
就连她嫁入裴府这件事传出时,旁人都在艳羡这桩滔天的婚事,只有阿水一心为她抱屈。
若不是板上钉钉了,阿水还曾出过银子让她逃了去。
“伯父出了,什么事?”
阿水这才抽抽噎噎的将事情脉络讲了出来。
杜父原是兵部的一个书吏,官职虽比桑父高上一截,但也不过是个八品。
在兵部也向来接触不到什么军机要事,外人眼里也就是个打杂的。
但就在前几日,杜父上值后,直到黄昏都未曾回来。
杜伯母心有不安,派人前去打探,却没想到回来的人却说杜父为钱将兵部机密贩卖给黑市中人。
甚至还被领头上司当场抓获,如今已然下了大狱。
消息一传来,杜母又急又气,一下子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直到如今还躺在床上。
杜蕊水抽抽噎噎的继续说道:“岁岁你知道的,我,我们家是不太富裕,但,但我爹绝不会做这种事的,而且我娘也绝不可能让我爹做
这些事,我爹最听我娘的话了,他不会,不会的。”
桑枝拍了拍阿水的背,那肿的同核桃般的眼睛还在流泪。
六神无主的抓住桑枝的手,不断摇头否认着。
“我爹不会的,况且我家虽不富裕,但,但也不是揭不开锅,我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的,岁岁,你相信我。”
桑枝自然相信,杜伯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还记得阿父就曾经说过,杜伯父就是个钻进书眼里的酸儒,就是路上有一锭金子掉了,他都不会想着捡回去。这样的人又怎可能去做那
些事情。
“阿水,我相信你,也相信,伯父,但你想我,怎么帮你?”
杜蕊水声音渐小,低着头不敢看好友的面色。
“我,我听说裴三郎便在兵部任职,要是裴三郎能插手的话,我阿爹的事定然就能水落石出了。”
原来是要去求裴栖越……
杜蕊水与桑枝交好,如何不知道好友在裴府是什么光景。
只是她阿爹到这般地步,若有其它的法子她定然也不会开这个口,让好友为难。
但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岁岁,我知道这件事有些为难,但……”
“好,我会,尽全力的。”
杜蕊水抬头看着好友,眼中的泪珠再次夺眶而出,这几日她不知跑了多少家,但即便她跪下磕头也打不开旁人家的门。
如今她厚着脸皮来寻,却没想到……
杜蕊水一时间更是泣不成声,缩进岁岁怀中,放肆的大哭了起来。
成串的泪珠滚滚落下,带着温热滴落在桑枝的衣襟上。
小声哽咽的道歉,“岁岁,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桑枝轻拍了拍阿水颤抖的脊背,从袖中掏出手帕来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
分明比阿水还小几个月,如今却像个姐姐般,宽慰着阿水。
“放心,这几日,你好好陪,伯母,一切有我。”
等到送走了阿水,桑枝这才抬脚回了府。
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回了院子。
一路上已然在心中打好了草稿,但没想到一回来,院子里竟空无一人。
郎君不见了!
桑枝急匆匆抓住一个小厮问道:“郎君去何处了?”
“小的方才见郎君带着沙丘出门了,说是许久没去兵部了,今日要去瞧瞧。”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又出门了。
大理寺。
裴鹤安一袭月白长袍,漆眸掠过周遭不断哀嚎的犯人。
若不是这四周光线昏暗,还是以为他踏足的是神佛之地。
而不是这炼狱。
暮山跟在郎君身后,开口道:“郎君,那人就在前面关着,只是审讯的人说,此人至今不肯吐露实情,怕是块硬骨头。”
硬骨头才好。
牢狱尽头,暗红的血迹印在那铁架上,像是褪去幽艳的蔷薇。
失了鲜活。
只是裴鹤安看着那暗红的色泽,脑海里兀自浮现出那张咳的艳红的面容。
本就湿润的杏眸因为刺激更添了几分氤氲,像是含着一汪春水。
乌黑的墨发将那柔白的面容半掩了下来。
只有那落在背脊处宽大的手掌清晰明了。
“呸,上面就派你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来?想要我开口做梦!”
裴鹤安面色如常,甚至轻笑了一声。
像是叹息又像是遗憾的开口。
“既然不想开口,便不需要再说话了。”
暮山站在阴影处,即便再迟钝,此刻也终究发现了不对劲。
家主今日有些异常……
直到走出牢狱,刺眼的日光落下。
裴鹤安眉眼冷然的看着衣袖上,不知何时沾上的几滴血迹。
……
日过正午,兵部门口,桑枝手中拿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前。
鼓足了勇气向门口的侍卫道:“我找,裴栖越,裴郎中,麻烦通传,一声。”
门口的侍卫好似司空见惯般,挥挥手道:“裴郎中岂是你能见的,去去去,要钓世家公子也该寻个说话利索的来,就算有几分姿色,话
都说不全人家怎么看得上你。”
桑枝面上发热,但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掐了掐掌心,声音大了几分道:“我是,他娘子。”
门口的侍卫嘻嘻哈哈显然没当回事,也自然不可能有人帮忙通报。
“裴郎中根本就没成婚,哪来的娘子?”
“你这小娘子说这话出来,也不嫌害臊。”
桑枝无端端被奚落了一顿,还被驱除了一段路,但还是站着不肯走。
站在不远处拿着食盒,双眼盯着门口进出的人。
她今日一定要见到裴栖越才行。
她了解裴栖越,已经午时了,他吃不惯兵部的膳食,必然会出门用膳。
少顷,一阵喧闹声渐渐从门口响起,桑枝见到裴栖越从门中出来。
急忙忙的小跑上前,想要凑到裴栖越面前。
但裴栖越面前早就围满了人,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她根本挤不进去。
围在一处的郎君们身量又高,她更是不出挑。
桑枝的声音混杂在喧闹的叫嚷声中,被众星捧月的人自然是没有察觉。
与同僚们说笑间便上了马,驰骋而去。
将桑枝孤零零的甩在身后。
桑枝咬咬牙,追在身后。
已然跑了一段路的裴栖越忽然停了下来,皱着眉向身后看了看。
没人,那他方才怎得听到了桑枝的声音?
同行的郎君见状也停了下来。
“裴兄,你这是看什么呢?”
“莫不是看上那处娇俏的小娘子?”
众人笑做一团,裴栖越没好气的切了他们一眼。
将那缕异常藏了起来,不可能,桑枝此刻应该在家里,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是他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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