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室内落针可闻。
男人抬起身,烛火将他的影子拉长,捏扁,从墙壁上忽而跳窜到横梁。晃动的巨大人影倒映在飞椽上,好似能止小儿夜啼的魍魉鬼魅。
许银翘内心惶惑,不禁后退两步。
“躲什么。”他轻笑,“你不是认出我了么......”
“......银翘?”
最后两个字,从他嘴里温柔地吐出,像是毒蛇咝咝的信子,又像是温柔的呢喃。
许银翘剧烈地摇头,下意识否认:“我,我从未见过你。”说着,她偏过头去,努力将视线集中在药材上头。
裴彧的目光却好似有千钧重,落在她身上,将她的脖颈一寸寸压弯。
“过来。”男人趴着,语气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命令。
许银翘一点点挪过去,在床头跪下双膝。
她挺直了背,恰好与裴彧双目相对。烛火下,少年斜眉入鬓,双目如点漆,整张脸好似一副金泥翠墨细细描摹出的图画,分外浓墨重彩。
在闭着眼睛的时候,许银翘只能感受到裴彧肌肉起伏的身子,觉着他是个年轻的男人。但是和裴彧相对而视,才发现,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年轻。
也更加貌美。
他尖俏的下巴上带着挣扎出的擦伤,几缕鬓发汗湿垂下。但是一切凌乱都无损他的容貌,反而令他多了一分脆弱的气质,令人看了更加怜惜。
裴彧的手抚上许银翘的脸颊,慢慢的摩挲。粗糙的、带着厚茧的手指,从她的侧颊轻轻擦过,点了点她空荡荡的耳垂,最后捏住了她的下巴,往上一挑。
许银翘心尖一颤。
“看着我。”他脸上露出玩味的笑,牵动了唇角豁口,鲜血从伤口慢慢溢出。裴彧却好似感受不到痛一样,笑得更大了点,“再问一遍,你见过我么?”
许银翘道:“四皇子殿下若是认得我,我自然也见过您。四皇子殿下若是第一次见到下官,下官也是第一次见到您。”
“你很聪明。我很满意。”他松开了钳制她行动的手,收起嘴角玩味的笑容,又回到了初见时淡漠的样子:“我最喜欢守口如瓶的人,因为我喜欢安静。要是让我知道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我的侍卫可以第一个杀了你。”
许银翘余光瞟到那个穿着禁军铠甲的侍卫。他守卫在门口,似有所感,朝里头望了一眼。许银翘低头,柔顺称是。
裴彧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才道:“起来吧。”
许银翘站起身,这才惊觉,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双膝在冰凉石板上跪得酸痛,她小心翼翼拿手揉了揉,再去药箱中取出清创的用具。
裴彧在忍痛,许银翘能感受到。每一次她用砭针挑出脏污,就能明显感到身下躯体一颤。人无论有再强的意志,在剧烈的疼痛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
许银翘叹了口气,从药箱中拿出一条洁白的毛巾:“请殿下咬着。”
裴彧却不屑地移开毛巾:“许司药,你这是什么意思?”
“汗出疮已,补益防虚。你若是一直忍耐,留中不发,只会将痈创的毒素留在体内。”许银翘谈到自己的专长,双目不自觉闪闪发光,“原本我针砭清创,都是要人叫出来。你不愿意出声,便咬着毛巾罢。”
裴彧却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许银翘没法改变这个固执的人,只好再次低下头,凑近了伤口,细细挑去里头每一粒泥点。
这次手下躯体稳当了许多。
一抬眼,却看到裴彧双手用力绞着毛巾。见许银翘的目光落在毛巾上,他语气很坏:“怎么停了?许大夫?”
许银翘不禁心里好笑。她应了一声,手上动作加快,不一会就做好了清洁。最需要细心的一步已经过去,接下来便是上药,绑上绷带。一番诊治下来,两个人额头上俱是大汗淋漓。许银翘是累的,而裴彧则是痛的。
诊疗完毕,许银翘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去。裴彧却叫住了她。
“站住。”
声音凉凉的。
许银翘转过身,尽力保持声线平稳:“下官已经为四皇子包扎好了伤口,该回到太医署禀报才是。”
裴彧却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丝笑:“许司药,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么?”
他冲门口叫道:“祝峤,带许司药去门口长长见识。”
侍卫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
裴彧躺在床上不能行动,用手指了指面色苍白的许银翘。
侍卫沉声道:“大夫跟我来。”
许银翘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入宫的时候,天色将暗未暗,还能凭借着夕阳的一点余晖在宫殿中找到路。经过诊治,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偌大的宫殿,竟然没有一处点灯,到处都阴森森的,惟有裴彧所在的主室内一星灯火,如同黑暗中沉浮的灯塔,照亮方寸之地。
离主殿越远,路便越黑。许银翘要紧紧跟着侍卫祝峤,才能不至于行差踏错,再掉到什么池子里。
好不容易前方看见了火炬,许银翘的心振奋起来。那里就是她来的地方。
祝峤到此止步,示意许银翘向前。许银翘刚刚迈过门槛,便有长枪拦住了去路。她毫无防备,吓得赶紧把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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