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汉东市中心老城区。
孙明伟把最后一份炒面打包好,递给等在窗口的外卖小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的小店开在巷子口,二十平米,六张桌子,主要做街坊生意和外卖。
生意不好不坏,勉强够一家三口开销。
“老孙,今天这么早收摊?”隔壁五金店的老陈探头进来。
“闺女明天模拟考试,得回去盯着点。”孙明伟关了炉灶,开始收拾台面。
油烟机的轰鸣声停了,巷子里的寂静漫进店里。
老陈踱进来,自己倒了杯大麦茶:“听说了吗?江港那边又出事了。”
“能不出事吗?”孙明伟头也不抬,“投了那么多钱,建得跟皇宫似的,结果呢?仓库空着一大半。
我表弟去年在那儿找的装卸工活儿,干仨月就黄了,现在还在家待着呢。”
“说是上头在查。”老陈压低声音,“抓了好几个大官。”
孙明伟手里的抹布顿了顿:“查吧,早该查了。那些钱要是省着点花,咱们这片的旧城改造早搞完了。
你看前面那几栋楼,都成危房了,天天提心吊胆的。”
两人正说着,电视里本地新闻开始播报:“今日,省政府召开专题会议,研究江港自贸区历史遗留问题处置工作。常务副省长李毅飞出席会议并讲话……”
孙明伟抬起头。
电视屏幕上,李毅飞正在发言,表情严肃。镜头扫过会场,坐满了穿正装的人。
“这就是那个李毅飞?”老陈问。
“嗯,听说挺硬的。”孙建国继续擦桌子,“前阵子不是查了商务厅吗?就是他带的头。”
新闻很短,两分钟就过去了。
接下来是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
老陈喝完茶,起身:“走了,你也早点回。替我跟你闺女说,好好考。”
“谢了。”
孙明伟关掉电视,锁好店门。
巷子里的路灯昏黄,几个外卖骑手聚在巷口抽烟聊天,电动车停了一排。
“孙哥,收摊了?”一个年轻骑手打招呼。
“嗯,你们也早点回,要下雨了。”
骑手们笑笑,继续聊他们的单子、超时、差评。
这些年轻**多来自周边县城,租住在城中村,一天跑十二个小时,就为了多挣几十块钱。
孙明伟骑上他的旧电动车,穿过巷子。
路过街角的报亭时,他习惯性看了一眼。
报纸头条的大标题很醒目:《江港项目债务黑洞:一百八十亿谁来还?》
他停下车,买了一份晚报。
摊主老张找零时叹了口气:“这钱要是拿来修路、盖学校多好。”
“谁说不是呢。”孙明伟把报纸塞进车筐。
回到家已经八点半。
妻子在厨房洗碗,女儿在房间里复习。
老式居民楼的隔音不好,能听见楼上夫妻在吵架,楼下小孩在练琴。
“回来了?”妻子从厨房探出头,“吃饭了吗?”
“在店里吃了。”孙明伟换了拖鞋,走到女儿房门口。
门虚掩着,女儿正对着一道数学题发呆。
“爸。”女儿抬头,“这道题我不会。”
孙明伟走进去。他只有高中文化,但女儿的初中数学还能辅导。
看了几分钟,他试着讲解,但女儿还是摇头。
“明天问老师吧。”他拍拍女儿的肩膀,“别熬太晚。”
回到客厅,孙明伟打开那份晚报,仔细看那篇报道。
文章写得很克制,但数字触目惊心:一百八十亿债务,分摊到全省六千万人头上,每人三百元。如果算上利息,可能更多。
三百元。孙建国算了一下,是他店里三天的流水,是女儿半年的辅导资料费,是妻子一直想买的那件羽绒服的价格。
“看什么呢?”妻子擦着手走过来。
“江港那个事。”孙明伟把报纸递过去。
妻子扫了几眼,摇摇头:“这些当官的……你说他们贪那么多钱,花得完吗?”
“谁知道呢。”孙明伟合上报纸。
窗外开始下雨了,雨点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远处江港自贸区的方向,霓虹灯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光晕。
同一时间,省纪委监委大楼七层会议室,灯还亮着。
李毅飞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会议从下午三点开到现在,五个多小时了。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空气浑浊得让人头疼。
“周文凯的银行流水显示,那两千一百万美元,有八百万流回了国内。”**达指着投影屏幕,“进了六个不同的账户,持有人都是退休干部或在国企任职的亲属。”
“能查到具体是谁吗?”
“正在查,需要时间。”**达说,“但有一个账户很可疑,开户人在东省,但资金进入后第二天就全部转到了香江。我们怀疑这是**通道。”
李毅飞重新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资金流向图。
这些线条和数字背后,是普通百姓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钟鸣那边呢?”他问。
“薛高宇提供的音频已经鉴定过了,是真的。”郑维回答,“钟鸣在2017年11月的那次会议上明确指示,要求国资在利润分成上让步。理由是‘吸引外资需要付出代价’。”
“代价是国资流失四十个点。”李毅飞冷笑,“这个代价够大的。”
会议室里沉默了几秒。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雨水顺着玻璃窗往下淌。
“李省长,”**达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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