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后,河州也难得下了一场大雪。
一早醒来,外面的世界已经被晶莹纯白的冰雪覆盖,厚重的积雪压弯枝头,又闷声砸进雪里。
刺史府钟辞院外,人踩在积雪上的脚步声吱呀作响。不稍片刻,就有一人站在了屋檐下。
陈兴安脱下大氅,放在一旁随侍的下人手上,红彤彤的手轻轻敲了敲门。
“四殿下,臣陈兴安求见。”
半晌后,门缓缓打开,若青一身浅黄色绒毛长衫立在雪中,整个人出挑又明媚,对着他礼貌微笑:“大人,请进。”
一瞬间的愣神后快速反应过来,紧跟了上去。
自从裴昌延死后,钟辞有意无意间试探了他多次,虽说每次都被他搪塞过去了,但也不知对方到底查到了多少。
如今河州这边的新堤坝修建工程也快要结束,他们也即将回到王城,这段时间的付出,也该有个结果了。
室内的门一推开,暖气瞬间将人包裹住。被寒冷的空气冻到闭合的毛孔此时也舒展开来,让人不由自主放松。
“陈太守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钟辞百无聊赖挑了挑炭盆里面的炭火,让里面还冒着火星的一面翻到正面来,随后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榻上,眼皮轻抬。
她今日穿了一身银红色长衫,在白雪的映衬下泛着光泽,格外夺目。虽不张扬,但细看之下尽显野心。
“臣有事禀告。”陈兴安微微拱手,斟酌着开口,“臣发现了那些私兵的下落。”
“……哦?”
半晌,钟辞才勾起嘴角,带着几分玩味,发出疑问,“难为陈太守了,每次都这么……刚刚好?”
“臣惶恐。”陈兴安不安地再次拱手,头垂的更低了。
原本对方就对他就有怀疑,而如今他又上赶着再次提到裴杨两家豢养的私兵,怕只会让对方更加怀疑了吧。
但是,他们就快要离开河州了,他要是再不说,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他咬咬牙,眼眸微微抬起,悄悄看了眼钟辞的神色,才宛如豁出去一般小心翼翼开口:“臣,确实是一直知道他们的下落……”
见他如此,钟辞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关于裴家私藏甲胄豢养私兵一事,臣一早就知道,也是臣,故意透露给来河州探查的李大人的。”
“……陈大人,好手段啊!”
“臣该死!”陈兴安闻言立刻跪了下去,虽说着自己该死,眼眸里却是没有半分认为自己该死的自觉,“臣下了一步险棋,万幸殿下入局了。”
钟辞冷哼一声。
他确实该庆幸,否则李启早就死在了狂风会,后面的河州的发展也不会有如今这般顺利。
“陈太守赌赢了,清远王入狱,裴昌延身死,何曹背弃杨家,而我,也收获了一个河州。”她看着不远处的人轻笑,“就是不知,陈太守所求为何?以至如今特意来此告知本宫那私兵的下落。”
“殿下英明,臣的确是有所求。”陈兴安正了正神色,再次抬眸看向她的时候,目光炯炯。
她眼睛眯起。她很熟悉这个眼神,里面是毫不掩饰的野心,此刻就如同找到同盟一般,充满了贪婪和欲望,是与平日和颜悦色,小心讨好,众人口中的好人截然相反的陈兴安。
不知不觉间,她坐直了身子,也收起了那份懒散,就这么盯着对方,目光充满了探究。
“臣愿接替李相之位。”
钟辞微微挑眉,若说之前或许她还真会感到意外,但就方才对方那足够直白眼神,倒也不意外他会有此想法。
只不过……
“陈太守可真有意思,想要封官拜爵,不去想着做一番政绩,取得陛下青眼,或是站队任何可能继承大统之人,反倒是求到本宫这里来了?”
“殿下就是最适合继承大统之人,即便未来那高位之上不是您,您也一定会是万人之上!”
他答得掷地有声,丝毫没觉得在此妄议王储以及觊觎丞相之位有任何不妥,但凡任意一条在外面说,此刻都已经进了牢狱。
所幸钟辞也不认为他说的有什么问题。
他很聪明,比所有人都更早地表明忠心站队。
不,西平侯更早。
钟辞再次拨弄着炭盆里面的炭火,惹得里面溅出点点火星,一大股热气再次喷涌,让屋子里保持一如既往的温暖。
此时没人再开口,拨弄炭火的声音和木炭燃烧的声音格外清晰。
都在等一个结果。
“好。”钟辞缓缓开口,“我给你一个机会,随我一同回到王城。”
“不要让我失望。”
她看了过去,漆黑的双眸是同陈兴安一如既往的野心,只是里面有更多其他的东西,没有对方那般纯粹。
“是。”陈兴安也不掩饰,直接扬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
与他而言,这就够了。之前李启的到来让他看到希望,而钟辞的入局却让他甘愿把所有赌注都压在对方身上。
他爱下险棋,但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
只是令钟辞没想到的是,那私兵里面一直与陈兴安联络的人,是陈兴安的亲弟弟。
更令她唏嘘的是,他弟弟不仅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利用他,还十分甘愿托着他哥走得更远。
如今知道私兵的藏身之地,她只需要盯紧他们就够了,等回到王城,这也将是牵制杨太师和裴太尉的一个棋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离开王城近一年了。
河州又到了雨水丰沛的季节,在验收完新修的抗洪工程后,她也要离开河州,准备回王城了。
瓢泼大雨倾泻,雨水打在砖瓦和郁郁葱葱的树叶上,形成了夏季雨季独有的音律,也是在王城宫殿里面听不到的音律。
钟辞在刺史府内任由向兰和若青为她套上蓑衣,一旁的宋折、陈兴安、何曹以及新云和新灵立在屋檐之下等她,而院中等候的则是何达等一众披着蓑的衣官员。
推开刺史府大门,外面是乌压压的一大片,或穿着蓑衣的或打着伞的或是直接站在雨下的,全都是要陪同她一同验收此工程的百姓。
见她出来,众人自动为她让出了一条道路,让她走在最前方。
一行人无一人说话,都在默默祈祷着抗洪新堤坝有效,祈祷着未来不再受水患之苦。
若青为钟辞撑着伞,几人走在了最前方。
他们此行是一处高山之上,在那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工程的运作情况,可以清晰地看到水的流向,观测此次工程的成功与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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