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吗?”恍惚间,凰愿听见自己问出了口。
往事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像是相隔天涯,远得宛如毫不相关的人与事。但为什么,听到小龙被叼走、听到他受伤,她都会心痛,会想安慰他呢?
更细微的感情在复苏。
有别于这一世的情绪,是察觉到曾经被夙情需要,被夙情如此依赖时的喜悦,与从前任何一次欣喜都有所不同,就像是沉寂千年的古琴,终于被拨动了心弦,声音滞涩喑哑,却让人无法无视。
她木木地瞧着自己的掌心。
一颗银白的灵力珠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方才听故事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跟着凝出了一模一样的珠子,连法诀都无需回忆,熟得就好像是做了千百回似的。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珠子被随意地扔在桌面上,沿着看不见的轨迹,咕噜噜地滚远,直到叮地一声撞在了对面的酒杯上。
停住了。
又被夙情捻在手心端详。
一瞬的错愕让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坐在另一端的人。
他想问问她是否恢复了记忆,想将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她,甚至是想将那人禁锢在怀里,再不放开。喜悦与失措如火星燎原,愈演愈烈,却又被他暗自压抑,难以言喻的情绪交杂着漫上心扉——
这一刻,两世交错,一切好像都与从前并无不同。
“是。”他撑不住笑了出来,将那颗桂圆般大小的璀璨银珠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一直就是这样,一直。”
回忆与过往好像都不再重要,只要眼前的人还是凰愿。
杯中的酒被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流入肺腑,连心脏都被烧得滚烫,但燎原的火势似是被这口烈酒稍稍浇熄,翻涌的情绪终于匿回暗波之下。
他并非没有迷茫过——
这一切的起源在哪里呢?
在凰愿将他带回祈云山的时候,在凰愿为他降下那场弥天灵泽的时候,在凰愿教他术法的时候。
亦或是在他第一次送凰愿礼物的时候,在他与凰愿同游的时候,在他觉得可以保护凰愿的时候……
无从探究。
细微的情动萌芽之时,也许没有人可以分得清这究竟是依恋,还是爱慕,或者别的,或者皆有。
但又有什么关系?
当所有的情绪与悸动混合在一起,他的眼前只剩下了一个人。
他只想长长久久地陪着这个人,不论前生今世。
若是她愿意,他可以伴她永生永世,万年不虞,若是她不要,他也可以匿于暗处守护她,再不出现。
朝朝暮暮长相守,岁岁年年皆是君。
凰愿还想再问什么,但嚅嗫了半天,只觉得思绪已是一锅粥,搅成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一团浆糊。
“师父……”她挣扎着叫了一声。
只听“咚”的一声——头磕在自己的手臂上。
夙情顿时慌乱,不及多想连忙释出灵力探入她的体内。
好在只是喝多了。
不胜酒力的人全然不难受,只是嘴里喃喃低语,兀自好眠。
夙情失笑。
本以为凰愿爱喝酒的性子没变,定也和上辈子一样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哪知一杯未满就被放倒了。
酒量不行,瘾倒挺大。
夙情无奈地摇头。
原是想喝完酒就回山上去的,先下凰愿睡着了,倒也不愿她再颠簸着回去。他起身将凰愿打横抱起,一路平稳地抱到了雅间后面的长榻上。纤长的指节半屈,水汽绕过指尖,拂过凰愿的脸,让火烫的面庞稍稍冷却。
“嗯……”她舒服地哼唧了一声,无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落在手里的衣角。
醉酒的人力气出奇地大。
打算离开的夙情起身没成,试了好几次也没将衣摆抽出来。
硬来许是要伤人。
他无奈地在床边坐下,伸手替她盖好被子,见醉鬼沉在黑甜梦乡里睡得安稳,不禁叹了口气。
今夜的软红好像分外醉人。
“阿情。”凰愿无意识地搅紧手里的衣带,吐出一句微不可闻的呓语。
然后轻轻重复:“阿情。”
轻唤只如一阵拂过的风。
“什么?”夙情霎时僵住。
耳明如他听见了,但就是因为听得清清楚楚,才格外震惊。
这个称呼是逆鳞,是死穴,乍听时他整个人如遭千钧雷击,向来云淡风轻的序珖神君,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与在北镇听见的那声阿情截然不同的感觉。心被泡在软红里,沉在瓶底,软得使不出力气。
“阿情,来喝酒。”凰愿执拗地重复道。
“……”
“阿情你要走了吗?”得不到夙情的回答,凰愿像是害怕起来,松开手,在空气里乱抓,险些磕到木质床框。
夙情终于反应过来,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置于双掌之间,转身半跪在床前。
灼热的手心触碰到冰凉的肌肤,让凰愿发出舒服的喟叹,却又好似不满足于这点凉爽,她强硬地将手指一根根探入他的指缝间、握紧、十指相扣。
一人无意识,一人内心巨震。
“师尊?”夙情声音微颤。
内心的委屈要被这声阿情、这样的交握勾得尽数爆发,炽烈的情绪如烧热的铁块梗在喉头。
凰愿不见醒来,只是将夙情的手抓得更牢。
被强行忽视的感情又被唤醒,夹杂着无处发泄的无力感,让他无所适从。
前世心生好感,却从不敢逾矩,那是他尊敬的师尊、是天神,神圣而不可侵犯,然而懵懂的好感随着千年的漫长等待发酵为翻滚汹涌的岩浆,不可喷发,只好在无尽的岁月里将自己慢火熬煮,烧得血肉模糊。
“师尊……”声音似有哽咽,软红的后劲仿佛抽干他所有的力气。
他只觉得也许自己也醉了。
“阿情,我想你了。”夙情这厢倍感煎熬,凰愿还在那里火上浇油。
“师尊……师尊……”“想你”像是一记穿心而过的利箭。
情绪霎时决堤,近乎无法自持。
此世的凰愿与上一世毫不相似,醉酒的少女声音被酒气泡得软糯,一叠声的“阿情”仿佛带着钩子,挠得神思散成一缕缕毛边线头,结成解不开的死结。
龙珠似是感应到了主人的煎熬忍耐,在凰愿的眉间溶溶地亮了起来,荧光映照着少女修眉联娟,靥辅承权。自它渗出的灵力包裹着少女的躯体,催得她更加渴求珠子主人的气息。
她用力拽着夙情的手垫在自己的脸侧蹭了蹭,肌肤相贴的慰藉终于令她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但这样的亲昵却教夙情不知如何是好。
手下所触仿佛不是凰愿柔软的脸颊,而是蜇人的火炭,烫得他手足无措。
燎烈的气息沿着掌心窜入血脉,炙焰一路吞噬而来,思绪都要被烧成灰烬,熔断所有理智,让他沉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夙情仰起头,避开床上的凰愿不去看她。
深深的呼吸带动喉结上下滚动,脖颈额头上皆是被逼出的汗水。清心咒不过杯水车薪,这半杯水浇在灼烧的柴火上蒸出迷蒙的烟雾,倒更让自己昏昏沉沉不知今夕。
那一瞬间,他的心中生出了很多疯狂的想法,充满诱|惑。
可不可以就这样——
不让师尊恢复记忆、不让师尊再离开自己、不让师尊再度冒险。此世的她尚是雏鹰,折断翅膀,做一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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