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浩渺,茫茫无涯,江水拍打着沙岸,奏出一曲哗啦哗啦的歌。渡口处立着两个墨绿身影,待到船家靠近,两人便一举跃上乌篷小船。
撑船的船家是一个头发半白,留着短须的老汉。还是早春的时节,身上就挂着一件短褂,裤子挽上膝盖,被一条麻绳系在腰间,光着脚。见到上船的两位客人,不禁愣了下,脱口问:“客人不是本地人吧?”
巧莺笑了笑:“老伯猜对了一半,我不是,但我家公子是。”
船家听出她是个女子,却没拆穿,而是旋身过去,一边撑船,一边吃力慢语:“马上就要打仗了,客人是有何放不下的,非要这个时候去陶州。”
霍小舟靠着船,眼神一暗,目光不由得聚集在自己这身青羽卫官服上。泠南人不识这身衣物,只当二人是哪里来的贵客。但郡王府的人肯定清楚,也不知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她倒是想过换衣服,奈何丰阳正在打仗,城镇里莫说衣服了,连个活人都见不到。
百姓们都逃难去了,这是他们应对天灾人祸的唯一办法。至于战火平息后能回来几人,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战争嘛,都是这样,上面的人争权夺利,下面的人遭殃受罪。
难怪不得今世的丰阳太守和前世的兄长会放弃抵抗,开门迎敌。
舍一人,换全城百姓安......
“客人,到岸了!”
一声提醒,霍小舟从沉思中回神,走出乌篷立在船头,望着不远处起伏的苍茫群山。
巧莺没来过泠南,新奇不已,惊呼连连,张着的嘴巴都没合拢过。霍小舟倒是平静,领着巧莺很快进入陶州城。
这里与安阳又不一样,百姓们穿的衣服巧莺从未见过,街边楼阁不像安阳那般整齐精致,更显粗糙随意,东边伸出来个吊脚,西边冒出一块屋檐,像是一个懒散的人,怎么舒服怎么来,丝毫不在意外人的看法。
直等来到郡王府,建筑才规整些。巧莺收了脸上惊讶,开心地走过去,对门前的护卫道:“快去告诉你家王爷,安阳宁王府的小夫人回来了!”
护卫们不认识安阳的小夫人,更是讨厌巧莺那一副高傲的安阳做派,毫不客气道:“这里不欢迎安阳人,快走!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话音一落,巧莺身后就响起一道声音:“那欢迎我吗?”
霍小舟解开发带,青丝三千如瀑落下,勾勒出一张清秀明丽的脸儿。两个护卫眼睛都看直了,愣愣说道:“小姐?你,你不是嫁......”
“怎么嫁出了,就不能回娘家了?”霍小舟微微一笑,坦然走进王府,又回头问道:“我哥呢?”
两个护卫还没从震惊中回神,下意识答道:“王爷还在军营,不在府上。”
话说完了,才想起小姐是嫁给安阳哪户人家,再想去拦,可人已经走进去了。府上忙事的下人丫鬟们见着人,俱是一样的惊讶,手上的活计都停了,目瞪口呆望着人从自己面前路过。
其中一个懂事的,赶快跑入后院老夫人的住处,嘴里大叫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时值晌午,霍母刚尝过点心,容姑奉来茶水漱口,外面的吵闹就响起来。霍母顿时不接茶了,捂着额头直皱眉,十分难受。
容姑立马对跑进来的小丫鬟呵斥道:“什么不得了了!惊扰了老夫人,我看你才是好不了!”
小丫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手直指着门外,断断续续道:“小,小姐回来了!”
“什么!”这一声惊呼是霍母发出来的,她眉头拧得更深,眼里不可置信,声音又轻又慢,生怕重一点就惊飞了这个好消息:“你说谁回来了?”
门外走进来的人自己回答了:“娘,是小舟回来了!”
从白雪茫茫的冬到草长莺飞的春,虽只有几个月,却如隔世遥遥。母女二人再次相见,霍母情不自禁站起来,望着自己女儿热泪盈眶。她生怕晚一步,女儿就如树上的鸟儿飞去不见,立即绕过红木桌,颤巍巍的身子向着女儿迎去。可才走一步,对面的人就扑过来摔在她怀里,头枕着她的肩,轻轻啜泣着。
“娘——小舟回家了!”霍小舟不想哭的,可在这种场景下谁能忍住眼泪。
她的母亲,生她养她的母亲,才隔几个月鬓角又多生几根白发,是在忧心儿女们吗?也是,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乖巧的女儿,哪怕嫁人了,也不能叫母亲放心。
霍小舟越发伤心,紧紧抱着母亲,仿佛这样,就没人能把他们分开了。
等到母女二人从重逢之喜中回神,霍母连忙拉着女儿坐下,又吩咐身边婆子,再去端几盘新鲜的点心来,接着牵着女儿的手笑道:“你在安阳吃不到这些,待会可要多尝尝,都是你喜欢的口味。”
那点心还没上来,可霍小舟心里已经很甜了,向着母亲那边靠了靠,半撒娇道:“娘亲是知道小舟要回来吗?怎么能准备这么多小舟爱吃的东西。”
霍母拍拍女儿手背,脸上笑意欲浓:“傻孩子,娘怎么知道!就是叫府上备着,偶尔尝两口。”
没过多久,几个丫鬟端着点心上来。霍小舟随便挑了一块绿豆糕,正要放入口中,却不料巧莺忽然阻止:“小夫人,你不能吃这个!”
霍母这才注意到女儿身边还有个外人,疑惑道:“这位是?”
巧莺一边从霍小舟手里抢过糕点,一边好声与霍家解惑:“老夫人,奴婢是小夫人的侍女,叫做巧莺。”
接着又劝慰自家夫人:“小夫人,你怀着身孕呢,冯大夫说你气血不足,怎能还吃这些凉性的点心。”
霍小舟对此嗤之以鼻,自从冯大夫说过这句话后,她喝的都是桂圆红枣茶、枸杞乌鸡汤,吃顿饭吧,碗里除了各种红肉,连点绿色的葱花都看不到。霍小舟只坚持一天,就忍不住跑外面下馆子了。
霍母听了这话却是很开心,上下瞧着女儿,结果发现她穿着安阳青羽卫的衣服,脸色顿时就变了,转喜为忧,焦急道:“小舟,你快和娘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来的?李大人呢?”
儿子要做的事,霍母隐约明白些,生怕女儿是受此牵连,被人赶出来的。
霍小舟摇摇头,嘴角微弯,露出一抹舒心的笑,缓声宽慰母亲:“娘,是安郎送我们回来的。只不过现在的世道你也清楚,安郎不方便渡泠水,又怕我们两个弱女子被欺负,便让我们换上这身衣服。”
听见这话,霍母才长舒一口气,只是转瞬又垂下眸子,一声长叹,眼底流露出些许愧疚,伸出右手抚摸着女儿的脸庞,声色悲凉,无可奈何道:“小舟呀,不要怨你哥哥,他做这些事,也是逼不得已。”
霍小舟主动贴着母亲的手,感受着那份熟悉且叫人安心的柔软和温热,说道:“娘,小舟念你们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们呢!”
霍母接着道:“可娘担心你,怕你在安阳过的不好。如今总算有了身孕,李大人不是无情人,将来就算看在孩子份上也会对你好些。”
“老夫人这可就说错了!”巧莺突然插话,惹得两人都看过来,她笑得十分讨喜,以一种玩笑的口吻说道:“世孙大人不知道多宝贝小夫人呢!像是这次来陶州,世孙大人就不愿小夫人过来,害怕郡王爷扣住人不放。是咱们小夫人想娘亲想得紧,非要过来看看老夫人。世孙大人没办法,这才准小夫人过来。”
“若是老夫人不信,现在就可去泠水边上看看,指不定能望见对岸的世孙大人呢!”
泠水那么宽,能看见什么。霍母听了这话不禁一笑,总算放心了些,又道:“既然这样,小舟呀,你可要早点回去,莫让李大人在岸边等急了!”
霍小舟撇着嘴一哼,气哼哼道:“娘,别管他,让他等去吧!”
巧莺只说了一半,李愚安确实不准她来陶州,若真要去,也得有他陪着。但真有李愚安跟着,兄长怎么可能信任她?为此两人大吵一架,最后李愚安放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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