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婼儿识得玉佩上的字,也曾见表兄佩戴过。再稍微一推敲,便能明白。定是表兄将玉佩送给霍小舟,结果被她聘请的无赖抢走。
可就算知道,孙婼儿也没想过还回去。霍小舟一向与她不对付,她干嘛要去做这个好人。倒不如想想表哥知道霍小舟弄丢贴身玉佩后,有多么生气。
一想到霍小舟倒霉,她就乐得合不拢嘴。笑着笑着,随意一抛,就把玉佩在丢妆台上,对着房门朗声叫道:“小翠!”
然而推门而进的,是田青栀。她永远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与以前做田家小姐时,大差不差。但孙婼儿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盯着人仔细想了想,终于发现点异样。
从前的田青栀总是垂着眼眸,与人说话,也不敢看人眼睛。怯生生的,不大爱笑,一笑起来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眼睛亮得让人讨厌。
至于现在的田青栀,不惧人眼目,嘴角总是含着浅浅的笑意,看似温柔,实则眼里的冰从未化开过。
孙婼儿瞧着那双眼睛,心里的厌恶陡然而生,嫌弃说道:“你来干什么?”
田青栀眼眸扫过妆台上的玉佩,回首对着孙婼一笑,嫣然道:“听说六皇子近日被软禁在宫中,想来少夫人如此在乎六殿下,应该很在乎这条消息。”
孙婼儿是在乎,却不愿从田青栀口中得知这条消息,走到床边坐下,就开始下逐客令:“田姑娘,我这里就不用你伺候了,还是快去伺候我哥吧,别去晚了,被别的女人抢了位置!”
田青栀笑如往昔:“放心,少夫人,你今生都不会有这个顾虑了。”
孙婼儿闻言脸色骤变:“你——”
话未说完,就被田青栀截断:“我还听说,六殿下就算被软禁,依然惦记着郡王府里的冷姑娘。想来少夫人若有冷姑娘的容貌,说不定现在殿下就会惦记两个人了。不过嘛,凡事不能只想。”
她姗姗走近,俯身幽幽:“毕竟,你永远没有冷秋参漂亮!”
接着,她目光一转,整个人突然委屈起来,像过去那样低着头,匆匆逃出了房间,和赶来的小翠撞在一块儿。
孙婼儿还惦记田青栀的话,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小翠本想问问田姑娘这是怎么了,可看着自家小姐那盛怒之极的样子,刚张开的口又慢慢合上了。
问那么清楚干嘛,肯定是自家小姐又欺负人了呗。
......
夜很快过去,次日天明又像无事发生,只不过今儿太阳没有了,街边铺子门口坐着的老掌柜揣着双手,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暗叹一声,可惜昨儿没多晒晒太阳。
绕过铺子大门,往左转进入一条巷子走到底,就能看见巷子最里面那道门前立着两个商客打扮的汉子。说是商客,他们的目光又太凌厉了。且一天到晚,进进出出,也不知在做什么生意。
很快,又有个矮壮汉子走来,与门前两个汉子交谈几句,一齐进门。
若霍小舟在此,定能认出这三人就是当初想要杀她的歹徒。而大门里面,坐在堂屋上位的裘袍男人,就是这群歹徒的老大,曾经赵家的门客,赵壬。
彼时他正在饮茶,四下兄弟们或站或坐。矮壮汉子大步跨过门槛,叫嚷道:“大哥!魏王府那边传消息来了!”
赵壬目光一凝,立刻接过兄弟手中的信件拆开,仔细看着,越是看,越是兴奋,最后竟忍不住一掌拍在桌上,把茶盏都震得一抖,大叫一声:“好!”
送信的矮壮汉子最先忍不住,问道:“大哥,魏王说了啥?”
赵壬悦然道:“王爷说,他可助我们废掉李愚安。”接着又望向左边几人,正声道:“你们那边准备好了吗?”
为首一个精瘦的男子跳出来,谄媚道:“大哥,我们都问清楚了,李愚安对他那个新娶的小夫人,可是宝贝的不行,这计划绝对万无一失!”
赵壬听完,得意一笑:“很好!干完这件事,我们定能得到魏王赏识,届时钱财美人,还不是想要就能有!”
其余人跟着笑起来,仿佛他们面前真摆了一箱金银财宝。很快,美人也送上门了。门口望风的歹徒跑进来,说是田家原先那位小姐来了。
赵壬立刻给众兄弟打个眼神,示意他们先下去。等到田青栀进来时,堂上就剩下赵壬,和一名外号叫做“三麻子”的手下。
田青栀没和他们客气,进来就坐在赵壬对面的主位上,一边打量着整间屋子,一边询问道:“赵侠士,青栀给你寻的这件屋可还住的习惯?”
赵壬客气道:“当日若不是田小姐出手相助,我和兄弟们早就冻死在街上了。如今田小姐又这么问,我可是深感惶恐,生怕辜负田小姐大恩大德。”
作为一个识字的歹徒,扯两句文绉绉的话,赵壬还是能做到的。但也仅限两句而已。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对话,他就装不下去了。
田青栀又道:“赵侠士,魏王那边呢?可曾接纳你们兄弟?”
赵壬笑容微敛,转身看向院中的积雪,目光似有戒备:“不好说,王爷那边还没发话呢!”
当初两人达成合作,田青栀给他提了三个建议,第一杀掉她的贴身丫鬟,未免消息走漏。第二,住在此处,扮做走南闯北的商客。第三,暗中派人联系魏王府,看能不能得到魏王的帮助。
赵壬也给她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她亲自杀掉那个丫鬟。她没有丝毫犹豫,转首就一刀扎在丫鬟心口上。
如此聪慧有胆识的人,赵壬不得不小心一分,话不敢说全。但不全的话,往往漏洞百出。单凭一个“王爷”,足以让田青栀确定,他已经成功投靠魏王了。
不过赵壬若一直对她怀有警惕,也不方便她接下来的计划。
田青栀眸光一转,眼底就聚起水雾,抽出一块香帕点点眼角,凄凄哀哀道:“赵侠士这般勇武都不能得到魏王赏识,我田家的仇何时才能报呀!”
一声感叹完,她哭得越发伤心了。
毕竟对方是个貌美女子,赵壬心生不忍,开口安慰道:“田姑娘,你也别急,王爷还没回话,到底怎样,还说不定呢!”
田青栀听了,立刻站起来,走到赵壬面前,情真意切道:“青栀只恨是个弱女子,身如浮萍,命比草贱,不能亲手为父报仇,只能仰仗赵侠士,行侠仗义,为小女子伸冤复仇。赵侠士在上,先受小女子一拜!”
赵壬见了,赶紧起身扶住她欲下跪的身子:“田姑娘,你这又是干啥子!”
田青栀哭得眼睛周围都红了一圈,看上去越发楚楚可怜,一边推搡着非要跪下,一边声色婉转道:“赵侠士,青栀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就让青栀拜拜您吧!”
二人拉扯间,不知怎么的,田青栀就摔进了赵壬怀里,那白皙滑嫩的脸儿登时就红起来,娇滴滴的眼神躲闪着,只顾不言,却未起身。
赵壬不是没尝过女人,却没试过养在高门里的千金大小姐。如今活生生一个小姐躺他怀里,他才明白,为何安阳城里有钱的人都对兰烟阁趋之若鹜。
窑子里的货色哪能比的上自己怀中这个。赵壬的手不老实起来,田青栀脸色更红,娇软的声音似羞似怨:“大人,还有外人呢!”
一直被忽视的三麻子满脸轻浮,出言调戏道:“哟!田姑娘,害什么羞嘛!”
赵壬瞧了眼手下,立刻抱起美人,豪气朗笑:“好!美人,咱们这就进屋把正事办了!”
......一番云雨后,田青栀乖巧地躺在赵壬怀中,如同一只蜷缩着的猫儿,纤纤玉指在男人胸膛上游走,最后勾住颈子,慵懒的语气撒娇道:“赵侠士,其实青栀见你第一眼,心就跳的莫名快。如今青栀已是你的人,往后只能仰仗你了。你可要对青栀好些,莫辜负青栀一番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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