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从背后伸了出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这只手的手指过分的修长,能一下子能盖住她的全部视野,于是她眼前一下就变成了漆黑一片。但她仍然固执地、徒劳地睁着双眼,想从一片黑暗里找出一点什么东西来。
不属于她的发丝从她的脸颊边垂落,带来了轻微的痒意。接着轻轻的、水一样的絮语从她脑后漫了过来,浸过她的后颈,蒙住了她的口鼻。
“阿青?阿青?”
晓山青从鼻腔深处哼出了一声低低的“干嘛”。
“阿青,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呢?”谢歧在问她。
不,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为什么他会问出这种问题?
他离开屋子了吗?
没有他一直在她背后。不过一门之隔,晓山青不信以他的耳力会没有听见挽霞姑姑跟她说了什么。
哦……他听见了,只不过他没办法理解而已。晓山青想。
她张了张嘴,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太累了。没必要。
她不想解释,不想拆开自己的情绪喂给怪物,不想帮他变得更像一个“人”。
她不想和谢歧有这样紧密的联系。
于是晓山青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含糊其辞地反问:“什么?”
“这种。”
可是谢歧还在追问。
他收回了遮住她眼睛的手,然后把她整个人转了过来,用双手固定住了她的脸颊。
他不依不挠地说:“这种,空白的,什么都没有的表情。”
晓山青凝视着他,忽然觉得他并非“无法理解”。
你看,他明明是在你的背后,没办法看到你的表情,却偏偏能够猜到你现在的样子。他没办法理解这个世界,但是你看啊,他好像在非常努力地理解你。
可是,可是,可是。
……这对她来说,有什么用呢?
她忽然笑了起来:“谢歧。”
谢歧闻声低头看她。
“我忽然发觉我是一个瞎子。”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却又说着完全相反的话。
“你知道,在长安,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拥有眼睛吗?”
谢歧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捧着她的脸,看着她。
掌根处压住了绵软的皮肤,颈下的血管正好行走过此处,他感受到了血液奔流时的轻微搏动。扑通,扑通,扑通。让他微微地走了一点神。
这时她已经自己回答了自己。
“是那些站的够高的人。”
她没有掰开他的手指,反而把手搭到了他的手背上,整个人变得热烈又可爱了起来。像一只毛茸茸的小鸟一样,她轻轻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
“谢歧,谢歧,你不会妨碍我做我想做的事情的,对吧?”
她用诱人的声线蛊惑他。
*
第三天清晨,早朝散后,礼部尚书与鸿胪寺卿被圣人留在殿内议事。日头渐高后,昭宁长公主的车驾终于返回府中。
从宫里回来的阿娘把她带到了兴云阁。
兴云阁是一间茶楼,但它最出名的却是它的酒。但此刻,她们既不是来喝茶的,也不是来喝酒的。
“今日早朝,太子替平州百姓献上了一副画卷,卷中饿殍遍野、城郭残破,圣人不忍,而后太子跪泣陈情,涕泗俱下地为民请命。此为其一。”
晓山青坐在一副绢底芙蓉白鹭屏风后,听身边的阿娘这样对那群坐在黑暗的厅堂里的人说道。
在宫中呆了三日,阿娘看上去并不疲惫,反而带着开了锋的剑般的锐气。她坐在暗室里唯一的一盏烛台边,烛光渡出了她的身形,又在屏风上投下了一道挺拔的影子。
黑暗里看不清面容的人说话了。
“这是……?圣人打算点头了?”
昭宁长公主继续道:“平州传来消息,乌贡的小儿子多罗已先斩后奏,带了十几员精锐,要绕过平州往长安来。如此一来,我们反倒没办法再拖,此为其二。”
“一个黄口小儿……难道拦不住他了不成?”有人愤愤然。
“这便是其三了。”昭宁长公主又道:“送过去的军饷似乎出了差错……粮草不足,大军难动,陈将军已尽力调兵回防,但为了捉这么一个小子大动干戈……脸面上实在不好看。多罗又四处宣扬自封的‘副使’,我们反而不好动他。”
黑暗里坐着的人似乎面面相觑了起来。
“太子这一出……到底是谁给出的主意?”
“若是没有太子这一出,还有‘拖’字诀这招可用,对那契丹小子是杀是剐还是当个人质,都好定夺,但如今恐怕……今日朝堂之上,那几个主和的老东西已是坐不住了,挨个上书,来来回回倒腾那几句车轱辘话,逼着圣人决断。”
没有人说话,良久,有人痛心疾首道:“说到底,圣人还是纵子太过……”
“好了,大逆不道的话还是少说。”昭宁长公主淡淡地开了口,“停战议和的事十有八九已经落定,诸位不如先想想等契丹正使到了长安、真要在谈判桌上分我们平州的土地,我们又当如何应对吧。”
“长公主,我们真要……”有人忍不住出声。
昭宁长公主轻轻地笑了一声,“我们撤兵了吗?”
“没。”有人答道,“陈将军还守在前面。”
“那群说着要停战的蛮子……撤出平州了吗?”
“……也没。”
昭宁长公主敲了敲茶盏,“叮”地一声。
“那就谈吧。谈归谈,最后能不能谈成……还不一定呢。”
“若是要谈,必要有一番拉扯。按圣人的意思让礼部与鸿胪寺共同主持……恐怕不成。”有一个声音缓缓道,“契丹人狡诈,就怕那群只会纸上谈兵的蠢货一退再退,还是要放个有个熟悉平州军情的武将在谈判现场。”
“如今长安城中几位老国公年事已高,英国公又刚刚丧子,实在不该……”另一个声音接口,“不如让兵部侍郎去?”
“不可。”昭宁长公主否道,“他虽知兵事、懂得失,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嫉恶如仇的性子,见不得一点阴谋诡计。最怕他压不住自己的倔驴脾气,在谈判桌上打伤了人,反而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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