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晌午,青衫说书人将手中醒木一拍便书接上回,继续讲起那折子写江湖风流秘闻的《不堪配》。
堂下有那初次来听的茶客,听着这古怪名字扭头便去寻了此间常客老友,问其要一个前事总结。
那老友三两语便将人物交代干净,说这折书讲的是几百年前的旧事——两大江湖势力开山祖师结仇的开端,一桩古老的夺妻之恨。
“呦,谁夺谁的妻?”
老友努了努嘴,示意他去听此刻正提及的背弃主家的杀手,指明这位是夺妻的那个。
「而此刻他刚遭逢数十好手围攻,侥幸逃出生天,拖着重伤之躯隐入暗巷,最后倒在一人面前。即将昏迷之际,他看见那人蹲下身,认出这是位姑娘。」
故事暂且告一段落,周遭热闹不减,话题焦点从精彩刺激的追杀偏移到这位姑娘该有多漂亮,又被讨论情节合不合理的声音压下去。
“要我说两百年前,世上哪有什么女大夫?那时候哪个女人不是在家相夫教子,讲究一个不能抛头露面?这鬼医孤身出来也就罢了,居然没扮男装?”
众人下意识跟着琢磨起来,许多老男人不由想起前朝光景,那时候当官的弄权的哪个轮得到女人家?少数非要抛头露面的在他们小时候那还都是一群异类,结果眼下好了,龙椅上头坐的是女人,龙椅下头她还想让一群女人占着。
让女人也入官学考科举又不另设位置,这不就是在抢他们的位置!
怀揣如此念头的男人心底愤愤,面上皆有些咬牙切齿,却又绷紧了齿关不敢提一句时局有关,毕竟人在都城,非议陛下被砍头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但朝堂事说不得,江湖草莽的旧说书折子总能指点一二。一时间都城听书氛围大涨,这折旧书终是被挖出来,重新交由世人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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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不救在见到应无赦之前先收到了他的拜帖。
拜帖压在客栈伙计送来的食盒夹层中间,干干净净未沾血污,烫银的纹样隐隐发亮,衬得那几个工整大字多添了几分愉悦内心的好看。
宁神医亲启。
鲜少有人这样叫她。
神医的名号更多地落在她师兄的头上,毕竟他们的师父是个怪老头,使性子的后果就是毁誉参半,而她的师兄光风霁月仁心善举,行医没两年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陆神医了。
小字都不用加的。
宁不救心生羡慕。奈何珠玉在前,她努力至今也搏不过师兄盛名,不过如今两人已一拍两散,从此倒也不用再借他的辉芒。
说不出心情该好该坏,总之她并无后悔,现在也有兴趣“亲启”一下瞧瞧其中内容,并不怕惹祸上身。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帖中内容并不贫瘠,而每个字也都极力工整,没有一个笔画是潦草写下。
宁不救挑了挑眉,从开头的“医不活”前辈关门弟子宁不救宁神医往下看了十行,都是在夸她的医术。而这大半篇幅用完后他似是终于想起正事,高度概括地提了一句他现在的处境,之后才讲到请她出手的请愿。
拜帖的末尾写明:若宁神医愿意一见,便于今夜子时三刻将拜帖置一半于窗外。若不愿,可把拜帖随意弃之。
宁不救选择一见。
应无赦的名头她也有所耳闻,曾经是罗刹堂的头号杀手,人称“恶鬼”,只是而今叛逃出罗刹堂,正天南海北的被追杀。
人人言说他死期将至,她倒觉得未必。
子时三刻,宁不救给窗子提前留了缝隙,而访客连开窗的动静也轻,跳进来后还先给她关好窗,而后才拧过身,抱拳拜会。
“无赦见过神医。”
宁不救坐在桌旁,把玩着空茶盏将人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勾唇笑问:“应老板怎的没带你那双刀出来?我还当今夜能见识见识阴阳刃的威名。”
青年身形微顿,头压的更低,“罗刹堂的人我已经甩开了,他们不会知道我来过这里。”
言罢,他又有些迟疑道:“神医若是想看,我可以回去拿。”
宁不救噗嗤一笑,点了点桌子,语调轻快:“倒也不必如此麻烦。若应老板开的条件让我满意,日后何愁见不到呢?”
应无赦点头,从衣襟里摸出一块金砖,把它放在宁不救指尖点过的地方,“这是定金。余下的还得请神医同我一起到陇南才能交付。”
他说这些时依然垂着眼,整个人显得有点局促,“我,出门时没带这么多金子。”
候了几息,仍未等到宁不救回应的应无赦有些紧张,抬眼扫过桌面时便瞧见宁神医伸手戳了一下那金砖。
果然,不够吗?
宁不救轻咳一声,正襟危坐,学着记忆里师父的模样调整语气,“应老板坐,我们谈谈要怎么去陇南。”
应无赦惊愕抬眸,宁不救才瞧清他的眼睛——是蓝色的。
江湖传言果然总有遗漏。
宁不救别开目光,捞起茶壶斟茶,往对面推了一盏留给应无赦,“应老板愣着做甚,总不能没想过怎么走吧?”
“想过的。”应无赦挨着凳子坐下,双手捧住茶盏,“走秦岭。”
宁不救:“山林之间,的确易于隐蔽踪迹。”
“神医既愿,我们……”
“我们今夜就走。”宁不救站起身,抄起桌上金块置于怀中,“我很欣赏你的计划,我们今夜就走。”
宁不救面色严肃,有条不紊地安排了应无赦等会儿要在何处接应她。待看着这人从来时的窗子原样跳出去后,她掀起床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背在身上。
走到大堂时值夜的伙计听见动静,打着哈欠坐起来,“客官这么早就要赶路啊?”
宁不救笑着应下:“路远,得早走。你娘的眼疾若是日后再犯,记得按我说的,摘了那叶子煎水……”
伙计连连答应着,拍着胸脯保证:“客官放心,俺记住哩。您这家传方子是这个,开个铺子指定能成!”
宁不救看着伙计竖起的拇指,低头笑了笑,“这年月,哪敢奢求什么铺子,只望此去能将这方子脱手,攒个立身之本。”
“也是,客官一个女娘,不如攒着现银。要是俺有钱,指定给您出个好价。”
宁不救只笑,未再接此话,道着让伙计继续休息便走出客栈,又追着月亮走了百步,找到在半堵残墙前等着她的应无赦。
这人此刻倒有了几分传言里的“恶鬼”模样,双刀一背一抱立于马前,黑衣黑马凑做一团,夜色深沉里只那张脸与马头额前的白毛亮,可不是够鬼?
应无赦刚牵着马往她这儿进了几步,就见神医自个儿先笑起来,一时摸不着头脑,又觉得这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笑总比不笑好,笑的人心里都高兴。
“神医,上马?”
宁不救也没推辞,挎了下包袱就伸手去摸他的马头,抬眼问他:“你这马认生吗?”
应无赦看着宁不救摸马脸的动作,实话实说:“没试过,但对神医应该是愿意的。”
不然早撅蹄子了。
宁不救又笑,踩着马蹬利落上了马,抓着缰绳看向应无赦。那人见她坐好后就专注看路,牵着马往秦岭方向走。
“这年头马不好买。”她道。
“没事,我知道些门路。不行的话,就先买头驴用着。”
宁不救又看了眼应无赦,觉得以他的身量骑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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