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春销寒》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约定？”施年庆面色微僵。
楚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更难看，如临大敌般握着施晚的肩膀：“你二人私定了什么约定？”她劈手夺过那柄刀，“这是不是他给的信物？”
施晚急了：“娘你说什么呢，他许诺了我，我帮他，便会留下来做我的护卫，这把刀只是放我这儿暂存而已。”
“果真？”楚凝微缓脸色：“你们没有……”
“有什么？”施晚奇怪地反问了一句。她转头看向施年庆，眼中微微发亮：“爹，他……”
施年庆叹了口气：“阿晚，他已经走了。”
施晚一怔，“走？”她愣了半晌，缓缓垂下眼睫，“可，可他说了，会回来取刀的……”
她喃喃低语：“事情明明已经了解了，他明明也答应了我，为什么不留下呢？”
施年庆只无奈地看着她摇摇头。
施晚心头跟用醋腌过一样，酸得透不过气，怒意与失落一齐上头，她忽地抢过楚凝手中的刀，用力丢向池塘，扑通一声，那柄漂亮的刀直直沉进浅浅池底。
楚凝目含担忧，“阿晚……”
施晚扬脸冲她展开笑容：“娘，没别的事我先回屋了。”
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楚凝不由伸出手想去拉她，施年庆却轻轻揽过她肩头，将她拦下。
他低声道：“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她孩子心性，脾气倔，劝也没用；好在忘性大，很快就能想通的。”
果如他所料，没几日后，施晚就恢复了常态，除了因乍见血腥，大半年里不敢碰荤腥，其他一切如旧，依旧是往日那个无忧无虑似的开心果。
“事情就是这样。”施晚用绢帛小心绕着面具人手臂上的狰狞伤口缠了一圈，最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伤口处理完毕，施晚低头将东西一样一样拣进小背囊。
时隔八年之久，她再记起往事，已不如当时那样气得心悸，同眼前人说起这事，她已可以风轻云淡地一言以概——
我救了一个重伤之人，他留下一把刀作为报答，为日后有机会救更多人，我随身带着伤药包。
她没有说此中弯弯绕绕，没说怎么信了对方随口一诺，没说自己怒掷宝刀，更没说掷刀那日半夜，她怎样都睡不着，又一个人打着灯笼，取了小网，将沉在浅浅池底的刀捞了上来。
刀的主人固然罪无可恕，可刀是无辜的，她当时是这么跟自己说的，这么好看，丢了是暴殄天物，不如挂着欣赏。
话是如此，这把刀却只一直藏着她看不见的地方，她从来不将它取出来欣赏，甚至也刻意不去想它，就跟对刀主人一样，否则，那莫名涌起的委屈酸楚会让她难受得慌。
日子久了，一年年过去，便不再需要刻意忘却，她总是更容易记住美好的事，此人于她，偶尔忆起，多半是少时梨树下安静为她修风筝的片段。
再后来离开扈州，到了京城，京中官家女眷颇多，凑在一起，总免不了谈起京中青年才俊，每每总绕不开那顾家二公子。
她们总说他如何才气过人，短短几年间就深受皇帝器重；又言他如何俊逸超群，却不近女色，无心婚配；接着便开始猜他是不是心有所属，又或是身有隐疾……
她听着觉得有意思，又常常被这些姐姐妹妹的巧嘴逗得直笑，便更少想起那“江湖骗子”。
直到出嫁时，娘与她一齐收拾嫁妆，从她枕头底下翻出那柄刀。
往事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她握着刀，一时间忘了放下，娘无声看了她一会儿，说大婚喜事，不宜带这不吉利的物事，硬是放回了原处。
施晚其实没如娘想得那样触景伤情，睹物思人，她只是觉得自己的眼光这么多年真一点没变，初见便觉好看的刀，再见仍能让她恍神。
再就是那日归宁，她带顾希桢回她的闺房，又翻出这把刀作为“报酬”给他。
此时她已完全释怀，只觉可惜，这刀跟了她这么多年，不见天日，实教宝珠蒙尘，不如另择新主，使物尽其用。
但他没收下。
她总想不明白，这么好一把刀，怎就碰不上好主人？
原主人分明对它宝贝得狠，却也能狠心一弃了之；她为它寻得的这个新主人，却心有顾忌似的不愿收下，最后，只能留在她这个不会武的人手里，继续过见不得光的苦日子。
至于现在嘛……施晚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面具人的背影。
他走得不快不慢，恰好是施晚能跟上的速度。两人谁也没说话，施晚静静走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持刀的左手。
不管是顾希桢还是乌千量，都是右利手，她没见过他们用左手拿武器，那这人呢，他究竟是左撇子还是因为右手受了伤才以左手持刀呢？
她分不太出，只瞧得见他两只手掌都缠了纱布，只露出半截手指。
手臂包扎完毕后，施晚本想帮他拆了纱布，看看手上是否有伤，但他迅速抽回手，只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施晚还想追问，但他完全不给机会，起身进了山洞，施晚只能跟上。
她眯了眯眼睛，怪人。
“喂，”她忽然冲着他背影开口，“我先前问你是谁，为何直到现在都不答我？”
见他步伐微顿，却始终不开口回答，一句话不说，施晚终是忍不住了。
她几乎有些咄咄逼人地冲着他的背影质询道：“你既能跟那群孩子说话，吓得那小姑娘心有余悸；又能跟李圭他们说话，下令吩咐人做事；怎么轮到我这儿，你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人的步伐完全止住了，他立在原地，忽然轻咳了几声。
施晚缓步上前，在离他几步远的位置站住，有些委屈：“你为什么要躲我，甚至不惜装聋作哑？”
他终于转过身来，低声道：“你许是不想见我。”
施晚一怔，这声音……有些熟悉，她想了一会儿，脑中一个人影与面前人缓缓重合。
他的嗓音略带沙哑，听起来却不粗粝，像是细腻的流沙淌过耳畔，这样说不大恰当，但她第一次听这个声音时，便只能想到这个比方——谁让她那时被一把刀横在颈间，大脑一片空白。
她难以置信，看看他的面具，又看看他手上的刀，张口结舌般地憋了半天，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施晚无论也想不到，方才替他包扎那会儿想到的那位故人乌千量，居然就是他，此时竟就站在她眼前，握着那把被他丢弃多年的刀，做出一副担心她恼怒，不敢见她的样子。
她下意识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痛，这居然不是梦。
世上怎会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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