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沉默了半天。
其中,以宁玦的沉默最震耳欲聋。
藕生在珍珠里担忧地看着他。
自相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宁玦说粗话。
那样一个温柔有礼的人都被逼得爆了粗口,看那该死的家伙给他们宁玦吓的!脸都苍白了。
最后,相里椿冷着脸道:“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一点,作祟的邪仙绝非上川大人。”
这次姬斐没有反驳他。
毕竟再变态的邪魔,也不会把自己的木人像放到街上任人侮辱。
木人身上的刻字实在刺眼。
相里椿忍无可忍道:“姬飞,小爷给你钱,把这木人给我砍了!”
姬斐:“……老子叫姬斐!两百多岁的人怎么会这么无知啊?你自己不能砍吗?”
相里椿不耐烦道:“别废话了,到底干不干?”
“干就干。”姬斐拔出仙剑,就要一剑斩下。
“等等——”相里椿忽然道,“把他的脸转过去再砍,我不忍心看。”
姬斐只得耐着性子去推。
他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把木人翻了个面。
刚要砍,相里椿又道:“且慢——”
“对大人无礼真是罪过。”他痛苦道,“要不还是直接烧了吧,烧了干净。”
姬斐怒道:“你耍老子?!”
这两人又要掐起来,宁玦在旁虚弱地说:“有人来了。”
一列百人多的仪仗朝他们所在的地方走来。
迷雾并未完全消散。
借着雾气遮掩,三人跳上房顶。
人群护卫着一架华丽的马车,随行者皆身着不属于大雍的着装。仪仗的最后,十几个奴隶拖着一尊巨大的木人,和他们眼前所见的这尊一模一样,只不过新木人身上干净,没有侮辱的刻字。
相里椿低声道:“那些人穿的是上川国服饰。”
马车由六马共驾。
四周以轻薄的金纱帘罩着,隐约能见里面坐了个人。
仪仗停下,一只金色的靴子伸出车外,纱帘被掀起,露出张年轻的男子面孔。
随行的扈从蹲在车下,男子脚踩他的头下车。
可怜的扈从颅顶受力,痛苦万分,强忍着不敢动,把自己僵成了一块石头。
其余扈从在地面铺了条崭新的毯子,男子一路踏着毯子,走到木人背后的高台上。
奴隶上前,将旧木人拖走,换上新的。
守城卫押着百姓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
百姓们被带到台前,恐惧地望着高台上的男子,跪伏于地,瑟缩喊道:“恭迎城主大人。”
姬斐去翻卷宗上的画像对照:“那人叫魏桑,是北慈水的城主。不过卷宗记载,魏桑城主性格温良,行事怎会如此嚣张?”
魏桑坐于高台,睥睨脚下:“今天换个玩法。”
百姓们不寒而栗。
“规则很简单。”
魏桑两腿交叠,堕懒道:“把木人的五肢加头送到我脚边者,活。反之,死。”
有百姓颤抖着说:“城主大人,木人只有四肢……”
魏桑瞥着木人的下面,阴笑道:“那里不是还有一根吗?”
宁玦:“……”
姬斐问:“相里,你知道上川玉有哪些死敌吗?”
相里椿道:“全天下都是啊。”
姬斐道:“……我是说他在上川国的仇人。”
相里椿道:“拜托,我只见过大人一面,那年我才六岁,怎么可能会记得?”
“开始哦。”魏桑语气轻慢,“活命的名额只有五个。”
相里椿:“这什么鬼游戏?真的会有人陪他玩吗?”
话音刚落,下面的人就动了。
百姓仿佛听见了死亡的钟响,眼睛赤红,举起斧头和刀子冲向木人,乌压压一片凶狠的人潮,撕扯、推拉,怒吼声不绝于耳。
一想到这些人争先恐后的目的,宁玦忍不住头皮发麻:“倒也不必吧……”
相里椿快把后槽牙咬碎了:“简直是找死。”
位于后方的人很快察觉自己不占距离优势,等跑到木人面前,能砍的地方早被别人砍完了。
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干脆放弃木人,转而砍向前面的同类,血花乱溅,哀嚎声此起彼伏,众人自相残杀,一时之间,竟无一人能接近木人。
魏桑在台上拍手大笑:“好好好,太精彩了!”
姬斐皱眉:“这群疯子,有力气自相残杀,为何不对台上的人挥刀?”
相里椿的忍耐已到极限了,他指着高台上的男人:“只要把始作俑者解决掉就可以了,对吧?”
姬斐听闻他要莽撞行事,差点把手下的瓦片摁碎:“等等,先别冲动,他敢这样嚣张,很可能就是邪仙的本体……我说等等啊!”
相里椿充耳不闻,跳下屋顶就去拿魏桑。
当真对得起宁玦对他的评价。
——按相里大人的脾气,应当是神来杀神,佛来杀佛,再冲到妖物的老巢把它捏碎吧。
可他虽跳下房檐,却没有落在地面。
半空突然弥漫起诡雾,将跳到一半的相里椿吞了进去。
长街没有任何改变,相里椿却不见了,他连同那雾气一起,凭空消失在了白日晴空下。
宁玦:“……”
“他人呢?”
姬斐对着附耳唤了几声,严肃道:“没人回答,或许是邪仙的伎俩。”
宁玦回头看他一眼。
姬斐道:“如今只剩你我二人,切不可再莽撞行事。师父说过,对付邪仙的办法一是毁掉他的怨念之始,二是切断他的力量来源,我们……”
宁玦打断他:“姬斐大人,在此之前,你只问过相里大人的行事方式,却没问过我的吧?”
姬斐望着眼前这看似无害的温和少年,迟疑道:“你待如何?”
“遇上讨厌的对手,神来杀神,佛来杀佛,再冲到巢穴里把它捏死掉。”
姬斐:“?”
这跟那莽撞无礼的相里椿有什么区别?
宁玦淡然道:“一次捏不死,就十次,百次,千次,万次,直至捏死。如是而已。”
姬斐:“……”
宁玦说完,朝地面后仰跃去。
姬斐急忙伸手抓他:“宁玦——”
却扑了个空。
地上的青砖被血浸透,残肢遍地,喊打喊杀。
魏桑在高台上快活地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上川玉,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不过那些声音与景象很快就渺远而去了。
宁玦于半空中坠入了诡异的热雾里。
当雾散去后,血腥的长街、砍杀的人群,还有狂笑的魏桑都消失不见了。
宁玦爬起来,想拍去衣角沾黏的潮热雾气,却拍了个空。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身体是透明的,魂魄竟是被那团热雾生生从躯体中抽离,丢到了这里。
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正值清晨,菜贩子从城外挑来新鲜的蔬菜,面摊后的煮锅里热气袅袅,孩童扎着冲天揪缠着卖糖葫芦的老头。
一派繁华祥和,与那条喋血的长街宛如两个世界。
藕生在珍珠里问道:“街还是那条街,只是人变了,这里是幻境吗?”
宁玦诚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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