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架空 > 人类扮演守则[无限] 折春藏梦

3. 人类扮演守则第二条

小说:

人类扮演守则[无限]

作者:

折春藏梦

分类:

穿越架空

《人类扮演守则[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寡妇冷漠地看着缩在地上的巫望望,说:“不会烧火做饭的女人,嫁到婆家会被打死的。”

巫望望也觉得自己很无辜,烧火这东西跟玩火不一样,有时候越想烧越烧不起来,她刚要给自己辩解几句,猛然反应过来,寡妇这句话不是贬低或者责怪,是规则。

即将嫁到大林家的女孩儿,她要遵守的其中一条规则是“去到婆家要会烧火做饭”,游戏中,不遵守规则的玩家,最后都没办法活着离开副本。

想到这个可能,巫望望再低头看向满是烟的灶头,回道:“我知道了,我现在把火烧起来。”

可巫望望确实没烧过柴火,不知道怎么才能靠那一点点能燃烧的秸秆把不是很干的柴给烧起来,寡妇没有指点一下的意思,她在说完规则后就去收拾厨房的碗筷了,看起来像个只有固定程序的NPC。

趁寡妇转身,巫望望看着灶头里快烧完的秸秆,直接吹了一口气,顿时火苗旺盛得跟浇了汽油一样,没多久就把柴火给烧着了,能燃烧后厨房里的烟雾逐渐消失,锅里也传来了水被烧干的声音。

寡妇对突然烧起来的锅没什么反应,直接开始做饭,似乎只要锅烧起来就行,她不在乎对方用的什么手段。

晚饭是普通的炒野菜跟地瓜饭,巫望望没吃过米,也吃不出那些东西的好坏,毕竟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她应该吃那些自己揉来捏去的黑色团子。

吃过晚饭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寡妇收拾好碗筷,让巫望望继续烧水洗碗,用剩下的水就是她们的洗澡水,期间寡妇又公布了几条规则。

一、吃过饭的媳妇儿一定要为全家人收拾碗筷并且烧水洗澡,洗澡水的使用顺序要按照辈分顺序来,媳妇儿除外,媳妇儿是最后一个用水的人,不能偷偷留水。

二、天黑后媳妇儿不能出门,所以一定要在天亮的时候,把所有必须出门办的事情办好。

三、媳妇儿是全家最后一个休息的人,但第二天要最早起来,为全家人准备早饭、午饭跟热水。

总共三条规则,寡妇每说一条,就自己做一遍,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巫望望,一个合格的媳妇儿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为半个月后的婚礼做准备。

巫望望记倒是记下来了,只是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是她在做,但是NPC一般不会说与规则无关的内容,无法询问,有时候副本设置的剧情跟玩家和NPC没什么关系,跟着做就行了。

除非里面有规则是假的,需要玩家自己辨别出来。

此前巫望望从没过度参与副本剧情,在她看来,这个副本,就是一场很热闹的祭祀,有人来祭她求命,有人去祭别的鬼神,求离开。

而走出了庙宇,才发现,原来玩家过得也不容易,在仅有的活动时间与自由里,找到结局并且走出副本,确实不容易。

晚上寡妇果然没出去,洗过澡就简单收拾用过的东西后拎着巫望望回到那个只有一张床的房间睡觉。

睡觉前寡妇还神经质一般将家中所有的门窗都检查一遍,保证所有可以进人的口子都锁起来了。

巫望望现在的身份还是家里的女儿,所以她可以坐在床上看寡妇做这些,而等到嫁出去后,这些事情就成了她的规则,必须要做到、必须要遵守,否则会有被婆家打死的惩罚。

等寡妇上了床,巫望望悄悄问:“妈妈,我到了新家,晚上可以跟大林哥聊天吗?”

房间里一片漆黑,因为寡妇上床前把灯给关了,她顿了一下才回答:“不可以,会打扰到公公婆婆,很不礼貌、很不守规矩。”

“好吧。”巫望望躺平,她知道问不出更多关于大林的事情来了,既然到了婆家不可以说话,那么寡妇作为现在这个家的媳妇儿,哪怕已经没有公公婆婆和丈夫了,她依旧要遵守晚上不可以说话的规矩。

如果不是女儿来问,她应该会沉默地睡到凌晨。

过了零点,副本就正式开始了,有鬼母娘娘庇佑的玩家就算破坏规则也会被NPC找理由保下性命,这是鬼母娘娘给的承诺,但普通玩家就没那么幸运了,必须要等规则空隙才能自由活动。

其他人要遵守什么样的规则巫望望不知道,但她的规则实在是有点多了。

天没亮寡妇就自动起床,并且叫起了巫望望,告诉她,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半,之后半个月寡妇都会在这个时间叫醒她,让她习惯这个时间自己醒来,就算是没有闹钟,也必须起来,可以早,但不能晚于凌晨四点半。

巫望望本身不需要睡觉,既然规则需要,她就照做。

接下来寡妇展示了一个媳妇儿应该做的事情,花了大概两个小时准备好白天需要的一切东西,包括要下田用的工具、肥料,都是她在凌晨时段准备好的。

她告诉巫望望,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用这些,所以她自己准备、自己使用,但巫望望去到大林家后,她要准备的量是根据家里人头来算的,比如说得把大林的父母、兄弟姐妹给算进去,因为她是大林家第一个媳妇儿。

大概寡妇自己也觉得全家的事都压在一个人身上很累,说完必须遵守的规则后忽然加了一句:“以后有别的媳妇儿来帮你就好了,到时候可以少做一点。”

这句话又透露出另外一个信息:一个家庭并不止一个媳妇儿,还可以有其他人嫁进大林家,但这个规则是灵活的,不一定会出现第二个媳妇儿,也可以通过手段使家里多出现一个媳妇儿。

此时的巫望望还不知道,在人类间,第一个媳妇儿给家里娶第二个媳妇儿,叫说亲,往往越压榨大嫂的家庭,这个大嫂越喜欢给家里做媒,这样,就不是她一个人受苦了。

巫望望只是简单把规则记下来了,具体怎么用,她其实没有很在意,因为这个副本的核心,不是她怎么做媳妇儿。

NPC之所以在开局要说这么多规则,只是因为不遵守规则会死,玩家就没有机会去通关游戏。

寡妇教完后就带着自己的饭菜跟农具去了田里,让巫望望自己在家玩,吃不吃饭都可以,但天黑前记得回来做饭。

这说明在早上到下午做饭的时间段,是媳妇儿的自由时间,巫望望可以自由活动,算是游戏的人性化调整吧,要真按照一个普通家庭的媳妇儿来压榨玩家,玩家根本没有机会走出家门。

巫望望还想着大林的事,送寡妇出门后没一会儿就锁门离开,想去找找这个所谓的大林到底存不存在。

其实巫望望还想找其他玩家问问他们的规则跟进展,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所有人都分散在村庄边缘,想靠默契找到彼此实在太难了,而且每个人会有属于自己身份的任务,自由活动时间说不定完全凑不到一起。

寡妇带着女儿住没什么人的村尾来避开村里人的污蔑造谣跟离奇眼光,昨晚巫望望根本没见着什么人烟,现在重新走进村子,才发现好像每家每户都跟寡妇说得一样。

媳妇儿早起为家里人准备一切东西,炊烟袅袅,要是不看其中承担的家务重担,有种岁月静好的人间烟火气,但实际上,这些都是压榨家庭里的媳妇儿换来的“静好”。

由于大家都没出门,路上就几个勤奋点的中年男人带着媳妇儿准备的饭盒出门干活,其他人都没起床,而此时天不算完全亮了,媳妇儿们其实是不能出门的,以至于路上只有巫望望这一个突兀的女人在晃荡。

路过一辆牛车时,车上的男人冲着巫望望喊了一声,取笑道:“哟,黄花大闺女又去找小老公了?”

巫望望愣了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黄花大闺女是自己,而小老公是大林。

有人搭话不回答有些不礼貌,巫望望虽然不太喜欢对方的语气跟神情,还是为了大林的信息停下脚步,回答:“是,大林现在在家吗?”

男人用一种暧昧又下流的眼神扫过巫望望年轻漂亮的脸跟活力满满的身体,露出一口黄牙:“他前阵子摔断腿了,能去哪儿啊?不过我听他老头说,好像今天得去城里医院看看,你今天去还能在结婚前看一眼呢。”

关于婚礼的规矩巫望望并不知道,寡妇似乎每天有单独的任务,规则都是一点点告知的,巫望望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去见面算不算违反规则,但她实在好奇大林这个关键人物的存在,就想问一下怎么走。

“这样啊?那我现在怎么走能快一点赶上啊?等会儿他们走了我就见不上面了。”巫望望不太好意思地问。

男人一副“我就知道女人都忍不住”的样子回道:“你顺着这条巷子走,过三个路口右拐就是大林家后门,你再绕过去前门就行。”

巫望望眼睛一亮,总算知道大林家的位置,向这个猥琐的男人道谢后她赶忙跑过去,那个男人最好不要骗她,骗鬼母娘娘的人可是会被吃掉的。

巷子里没有人走动,似乎是因为住在巷子里的都是老人了,起得早但不会出门,巫望望观察着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玩家,结果令她很失望,一直到男人说的地方为止,都没有见到一个玩家。

这更说明,玩家们被分散在村庄边缘后,都因为各自的身份规则被困在了家中,自由活动时间受限。

大林家的后门紧闭,上面的锁十分旧了,应该是许久没人打开的缘故,不然有人住的地方,不会让锁变得这么旧。

于是巫望望顺着围墙绕到了院子前方,在拐出去前看到大林家门前停的拖拉机。

几个男人在门口寒暄,聊天内容大概是说,大林怎么好端端地摔断了腿,是不是那门婚事不吉利之类的。

站在门边的中年男人赶紧呸了几口:“呸呸呸,别乱说话,这婚事是大家决定的,就是最吉利的,摔断腿,是大林受不住福气,等结完婚,就好了。”

其中一个男人抽着干瘪的烟:“话是这么说,可看大林那腿,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还有半个月就结婚了,可怎么办啊?”

说到还剩下十四天多一点的婚礼,男人们发起愁来,仿佛有什么艰难的事因为大林摔断腿而发生。

门边的中年男人站直身体,叹了口气说:“唉,先这么看着吧,镇上的医生说,大林的腿想要快点好,还是得去省城的医院看看,先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再回来跟村长商量吧。”

刚说完,一个女人推着轮椅出来,轮椅上坐着看不清脸的青年,他穿着非常宽松且轻便的衣服,却裹满了纱布,根本不是村民口中“只摔断了腿”的程度。

摔成这个样子,正常来讲都应该卧床养伤,村民们却只关心青年的腿,好像只要腿是好的,其他部位伤成什么样无所谓。

巫望望躲在角落里看到青年出来的样子愣了一下,这个人应该就是要跟她结婚的大林,具体年纪不好猜,但伤很明显——就算腿没断,摔成这样也不太可能站起来结婚。

女人推着大林出来后,男人们止住话头,开始合力将大林跟轮椅搬到了拖拉机上,考虑到后面还得去医院照顾大林,所以说话的男人们还有女人都跟着上拖拉机一块去省城。

拖拉机轰隆隆地开走了,扬起一片沙尘。

大林家的门又重新关了起来,好像从来没打开过。

巫望望若有所思,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不管大林这个人曾经是否被选为玩家身份之一,他都暂时脱离了游戏规则,在村落外,可以不遵守一些只限定村落的规则。

不过男人们的话也提供了有用的信息:村子里的事,几乎都是大家一起决定的,决定不了的事,就去找村长。

听见村长这个身份,巫望望突然想起来,昨天的玩家身份自述里,有一个比较瘦小的青年说自己的身份是村长家的流氓外甥,村子里的人都重男轻女,女方家一般都被男方看不起,所以村长外甥这个身份并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便利。

村长外甥的家在村子西边偏北的位置,比较偏,可以看得出来村长没怎么帮媳妇儿的娘家,才让外甥成了流氓。

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村长是重要人物,那玩家当中最容易接近村长的,也只有这个外甥。

巫望望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村子好像从存在开始,就一直是这样令人抑郁,总是看不见明亮的阳光,乌云沉沉地压在整个村子上,多看一眼都让人呼吸不上来。

昨天玩家们并没有商议好具体的碰头时间,应该是大家早就习惯彼此规则的不同,很难凑到某个相同的时间活动,与其频繁碰头让NPC发现不对,不如先利用自己的身份收集信息,再通过游戏里的硬性集合再交换自己找的情报。

所谓硬性集合就是游戏里固定的大型活动,比如说家庭聚餐、村子集市、节日、习俗盛会之类的,设定了必须所有人参加,玩家就不能缺席,是最好的碰头机会。

现在村子里,好像就一件大事——女孩儿珍珍跟未婚夫大林的婚事。

巫望望突然间又变得无所事事,周围没有认识的人,也不知道按照她的身份,应该去找什么人,昨天玩家们说好的内容就是找到大林,找到大林之后应该做什么都没跟她说。

思来想去,巫望望干脆就偷偷跑回了家,寡妇没说需要她在家做什么,或许这是给玩家自由活动的时间,奈何她真的不知道还可以干什么,就只能自己待着。

寡妇家里有一个非常老旧的挂钟,走得非常慢,以巫望望的时间感知来说,那个钟慢了很多,偶尔会发出卡顿的齿轮转动声,在安静的家中听起来非常诡异。

在长凳上盯着挂钟发呆许久,巫望望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寡妇告知的规则里,时间是执行标准之一,那为什么挂钟的时间却不对呢?

挂钟对比真实时间慢了很多,寡妇的日常生活时间却是准的,那这个挂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巫望望想到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起身去打开挂钟的小门,试着调了一下时间,发现指针非常难拨动,像是后面的齿轮已经生锈卡死,除了它自己的运转,没人能强迫挂钟走向另外的时间。

无法回复正常时间的挂钟有些令人不舒服,巫望望思考了一下作为人类会怎么做,按照原来那个人类女孩儿的性格,遇上这样的事也根本注意不到吧,毕竟她是个很胆小的女孩儿,唯一的想法就是活下去。

思及此,巫望望坐回了长凳,等待着其他玩家来找她,或者寡妇回来。

过了准确时间的上午十点后,村子似乎明亮不少,巫望望注意着时间,她要像人类一样按照一日三餐吃饭,不吃饭人会饿死。

结果她正准备去吃饭的时候,猛然注意到有人违背了游戏规则——违背游戏规则的玩家会死亡,但是向鬼母娘娘许愿的话,可以用很巧妙的方式避开死亡以活到结局。

巫望望看着锅里寡妇给她留的饭,无奈地叹了口气,找出一个大一点的饭盆,将留下来的地瓜糙米饭加上味道奇怪的野菜,端着碗就往外走。

玩家出事的方位巫望望是能感受到的,其实她也可以直接远程处理,但防止游戏发现有一个玩家不对劲,她只能自己走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去的路上巫望望心想:等过了这个特别熟悉她的副本就好了,其他副本的裁判对她不熟悉,就算稍微出格一点也不会被发现。

这个时间明显整个村子都“活”了过来,青壮年出门干活,就连女人们都出来走动,有些带着孩子,有些是三五个一切结伴去做属于女人的活,路上挺热闹的。

热闹之下却即将发生死亡事件,让这份热闹多了一份滑稽与讽刺。

出事的玩家住在村子东北边,距离巫望望家不算太远,往正确的方向走没多久,巫望望就听见了路上的村民在聊这件事。

该地址对应的玩家是一个女生,对方扮演的身份是厨师家的媳妇儿。

这个厨师并不是村里什么饭店、食堂的厨师,按照当时女生的描述,似乎是村里大事宴席的掌勺师傅,比如说婚宴、丧席、祭祀用的饭菜等,都是这位厨师掌勺,也有其他小师傅帮忙,但他是主厨,可以确定菜单跟做硬菜的。

按照女生昨天的描述,她在这个家里要扮演一个逆来顺受的媳妇儿形象,要做的事情跟一个普通的农村结婚妇女差不多,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偶尔出门买点食材或者给家里人添置点东西。

玩家们讨论的时候还抱怨了一下,所有身份里,家庭主妇往往是最难扮演的,不是说难,而是难以有自由活动时间,被选中当家庭主妇的女玩家,基本上等于将身家性命交给了其他玩家,她根本出不来,除了提供信息给别人,没有任何通关手段。

巫望望端着饭碗出去,路上的人见怪不怪,因为不止她一个端饭碗,没人不喜欢看热闹,正好临近午饭时间,家里已经准备好饭菜的人自然都端上饭盆过去凑热闹。

顺着零零碎碎的人群走到出事的掌勺师傅家外面,巫望望的身体不够高,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不过走近就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掌勺师傅在追着玩家打,女玩家试图反抗却没有成功,很明显有特殊规则束缚了她,虽说死不掉,但打在身上的伤口同样会疼。

听了一会儿,巫望望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似乎是掌勺师傅今天应该出门干活,按照村子里的规则,媳妇儿要在早上准备好家里人所需要的一切,包括食物跟农具。

这个女玩家上午出去了一趟,导致没有准备好午饭,而本不该在中午回来的掌勺师傅,突然回来了,发现家中没有食物后撞上了刚调查线索回来的女玩家,接着就是必死规则——让婆家人不满意的话,会被打死的。

寡妇在家对着巫望望强调,那么作为媳妇儿的女玩家,应该也从家里人口中知道了这条规则,她倒霉,第一次溜出去就被丈夫发现了。

丈夫不在乎她为什么出去,也不在乎她赶回来后能不能按时准备好饭菜,他只知道这个女人违背了村子里每个媳妇儿都应该遵守的规则,违反规则的人就应该面对死亡。

周围的人听明白发生什么后跟着起哄,说敢出去的女人心都是野的,应该给她个教训,女人不听话,还是打得少了。

也有人担心掌勺师傅把人给打死了,劝说道:“随便打几下就行了,过几天要办婚事,要是见了白,不吉利。”

听到半个月后的婚事,掌勺师傅追逐女玩家的脚步一顿,想起这件属于全村最重要的大事,到底是没有再动手,烦躁地指着女玩家说:“算你走运,这次看在大林家的婚事上饶你一回,下次看我不宰了你。”

村里人说的宰,是真的宰,宰杀掉的女人,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埋在山上,旁人问起,就说跟别人跑掉了。

女玩家被打得一身青紫,得亏她过游戏已经锻炼出逃跑能力,不然根本等不到看热闹的人劝说。

巫望望看着女玩家一瘸一拐走进厨房准备一家人的食物,想起那些供奉到了山上的女人尸骨,长长叹了口气,看到女玩家没事,她就准备回去了。

旁边的人自然认出来她,见没热闹看之后忽然就来给她忠告。

“是珍珍啊,看到你婶子的样子了,等结了婚,可不要学你婶子,只有听话才不会被打,知道了吗?”

“就是啊,可别学你那个妈,当媳妇儿的,怎么能克老公呢?”

“婚礼可重要了,你婚礼上就得听婆家话,知道没啊?”

……

所有人似乎都默认婚礼会顺利进行,并且只要婚礼开始,珍珍就不是珍珍,她是大林家的媳妇儿。

巫望望装作羞涩地低下头,抱着自己的饭盆跑开了,避开人群后,她看见了路过的爆哥,于是走过去叫住人:“爆哥。”

爆哥听见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到是巫望望,顿时脸色不好看:“怎么哪里都有你?晦气。”

“我是稍微晦气一点的,不过我有点信息想跟你说。”巫望望不觉得他说晦气是骂自己,毕竟只要是鬼,就没有不晦气的,鬼不晦气的话就太废物啦。

“……”爆哥不能理解巫望望的脑回路,谁家好人会觉得自己晦气啊?

巫望望也没打算等到爆哥的回复,她直接说:“我不想去太远的地方,所以你可以自由决定要不要把我的消息带给其他玩家,第一,大林这个角色是存在的,但他在前几天已经摔断腿了,并且在今天早上被送到了省城的医院。”

这个消息对玩家来说可以算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之一,爆哥脾气这么爆的人都忍住了对巫望望的冷嘲热讽:“等等,所以你今天早上就已经去大林家看过了?你怎么找到大林家的?”

关于这个问题,巫望望直白回答:“因为我是未婚妻,我拥有在未婚夫去往医院前探望的权利,村民们似乎很愿意看到我跟大林的关系好,或者说,倒贴。”

爆哥皱起眉头,莫名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说不上来。

巫望望继续说:“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这个村子明明所有人都看不起身份为媳妇儿的人,却对拥有媳妇儿这件事具有一种使命般的狂热。”

“不奇怪,”爆哥摇摇头,“你没见过那种乡村吧?多的是这样的地方,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是你本不该被允许跟男方见面。”

说到这个,巫望望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她并不了解属于人类的一些诡异习俗。

爆哥回道:“按照我们那的风俗,新郎新娘在结婚前不能见面啊,会不吉利的,这里怎么反过来?你作为新娘,居然还有人盼着你去看新郎?”

巫望望若有所思:“那会不会是因为新郎摔断腿了,想让我去给新郎一点鼓励呢?”

“就算是因为这个原因,但这个村子办事,处处都讲吉利,你觉得他们会在这种地方允许你不吉利吗?”爆哥冷笑一声反问。

叫珍珍的女孩有什么可以令村子妥协的地方吗?

很明显没有。

那么村民希望珍珍去看望受伤未婚夫的理由,就很耐人寻味了。

巫望望将这件事留了个心眼:“行,我会关注这个问题,还有第二件事,我注意到大林家的人,说如果他没办法站起来跟我参加婚礼,就会去找村长问问怎么办。”

当剧情里出现了新的人物,就会有一定的作用,爆哥立马明白了巫望望的意思:“你想让我去找村长外甥?”

“看你自己,贸然去找太奇怪了,总之我就只拿到这两个信息,你愿意说给谁听都可以,接下来我应该不怎么出门,作为媳妇儿人选,少出门似乎是个很明智的选择,你们有需要就去寡妇家找我,一般来说,我都会在。”巫望望说完,跟爆哥道别,抱着自己的饭盆回家。

爆哥也没多留,更没说自己是否获得其他信息,在他看来,巫望望是可以活命的玩家之一,对方或许不屑于自己的信息,可他没有保命符,必须谨慎再谨慎。

寡妇中午果然没回来,巫望望吃完了寡妇留给她的饭菜,她也不知道自己吃得多不多,反正只要寡妇不提出异议,那说明都是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

午后的村子明显平静许多,喧闹停止、冲突消失,好像又回到了天微亮时岁月静好的模样。

挂钟在指向五点的时候响了起来,准确时间为五点四十三分,它又慢了。

寡妇回到家中,今天带了跟昨天一样的食物跟农具回来,她沉默地去收拾东西,然后洗菜准备晚饭,而巫望望今天也不需要寡妇再提醒,主动去烧火,她尝试了一下烧火,发现还是很难把柴火烧起来,干脆又用了其他手段。

烟囱升起袅袅白烟,寡妇今天没说多的规则,两人之间顿时没了任何交流,巫望望不知道正常的家庭里母女应该是如何相处的,不过寡妇沉默一些她并不讨厌。

吃过饭准备烧水洗澡的时候,寡妇突然来一句:“你今天去看大林了?”

巫望望放柴的动作一顿,随后点头:“嗯,听说有点严重,要送去省城医院看看了,所以想去看看,但没赶上。”

寡妇听后没有立马说什么,等水烧开了才说:“下次就不要去了,不合适,等到了时间,你们结婚要紧。”

随后寡妇就提了自己的热水,催促巫望望洗澡去,按照规则,媳妇儿只能用全家剩下的热水,寡妇就让巫望望先去,剩下的她来收尾。

巫望望点头应下,提着水桶去了澡房,她一边冲澡一边想,还真让爆哥说对了,村子里因为什么原因,选择将新婚夫妇婚前见面不吉利的规矩对珍珍跟大林让步。

可是他们见面,对这场游戏,有什么作用?

或者说,他们之间的见面,对玩家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这一晚依旧平静,寡妇像一部精密的机器,就算没有准确的时间提醒,她依旧能在固定的时间收拾好一切东西,并且上床睡觉。

第二天凌晨四点半,寡妇叫醒了巫望望,开始新的一天。

此时距离婚礼,还剩下十三天。

寡妇出门前,拿出几块钱给巫望望,跟她说:“我昨晚收拾东西发现给你准备少了针线,今天你记得出门去集市买一下,刚好村子菜市场那边开市了,如果有镜子也买一把红镜子吧,我那把有点旧了。”

巫望望接过钱,贴身放好,随后问:“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暂时想不起来,等今晚我回来给你收拾嫁妆再看看吧。”寡妇如是说。

目送寡妇出门,巫望望低头看了眼口袋,感觉这个像是日常小任务,或许做不做都行,不过最好做了,不然会影响到最终的大任务——婚礼。

有机会出门总比完全没办法出门的家庭主妇强,况且今天有集市的话,其他玩家或许也会过去,可以交流一下信息,光她一个人靠寡妇收集确实太慢了。

集市在村子中心靠北的地方,刚好寡妇家就在村子最北边,出门后一直往南边走就行,巫望望其实不太认识路,绕了几条岔路后就跟着其他行人走了。

逛集市这件事,还是女人去得比较多,男人也不少,只是相比于终于能出门一次的女人来说,男人们对此并不热衷,除非有想要的东西。

毕竟人总是对拥有很多的东西视而不见。

到了集市后,巫望望发现这次的集市似乎只是一场小集市,女人们抱怨有些东西并不齐全,卖东西的摊贩就说不是大日子,没有的可以等大日子再来。

所谓的大日子,一般是初一十五,或者什么大的节日,除此之外应该都是小集市。

集市里有露天的摊子跟不露天的,露天的摊子一般要比棚子下的便宜,并不是说两者之间有什么差别,而是棚子下的摊位要给村政府交钱,自然就卖得贵些。

刚好巫望望需要的针线跟镜子就在棚子下售卖,这种只有女性会买的东西差不多都是一家的,除了针线镜子还卖雪花膏、花露水、涂面的粉之类的东西。

去了之后巫望望才知道,这些摊子卖的算是日常用品,也算是结婚用品,都是结婚的女孩子要用的。

巫望望挑了寡妇说的东西,忍不住问摊主:“结婚都要用吗?”

摊主暧昧地笑笑:“是啊,你快要跟大林结婚了吧?应该是你妈让你来买的,记得回去拿红纸包好,结婚前都不能拆开呢,拆开不吉利。”

包起来,算做嫁妆。

巫望望点头:“好的,谢谢老板娘。”

买完东西,巫望望转身去逛其他的摊位,她手头还有一点钱,应该是寡妇刻意多给的零花,让巫望望自己买点想要的东西,小孩子嘛,出门买东西哪里能忍住不给自己买两口零食吃的?

不过巫望望并不想买零食吃,她更想找到其他玩家。

集市不大,由于不是大型集市的时间,很多位置都没被占满,只有比较缺钱且货物多的摊贩会坚持出来摆摊。

逛了一圈后巫望望碰上了之前跟在爆哥身边的女人,她是没抢到许愿名额的玩家之一,她的身份就比较诡异,是哭丧娘,葬礼上哭丧的,偶尔需要新娘嫁人哭而新娘本人哭不出来的时候,她也会去帮忙。

沾着白事的人都会被别人排斥,更别说这么讲究吉利的村子,所以这位哭丧娘家里住得也非常偏。

这次在集市上见到,巫望望过去打了个招呼:“桑娘,还记得我吗?”

女人懒得想名字,就让大家叫她桑娘就可以了,反正身份也刚好叫哭丧娘。

桑娘停下脚步,她手里提着一叠纸,有好几种颜色,其中红白两色最多:“是你啊,你来集市买东西吗?”

“嗯,寡妇让我来买婚礼上要用的嫁妆,你来买纸是做什么的?”巫望望直白地问。

“咦?”桑娘奇怪地看了一眼巫望望手里的针线镜子,又低头看了眼纸,“我买的纸,是回去做剪纸的,我听我的‘母亲’说,我要给你准备红喜字了,所以要来买各种颜色的纸,婚礼前后,都会用上。”

巫望望挑起眉头:“这么说,我这一场婚礼,其实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参与?”

结论下得很草率,可是巫望望很难不往这个方面想,昨天上午被打的女玩家住在婚礼掌勺师傅家,他们家要为婚礼的饭菜做准备,因此女玩家甚至可以在触碰规则死线后活下来。

而今天遇见的桑娘,本来的工作是哭丧,却依旧承接了婚礼上的某项准备工作。

那么是不是可以推论,其他玩家本身也有筹备婚礼相关的任务?

桑娘听了巫望望的话,恍然大悟:“对啊,你这么一说就解释得通了,其他人应该也会慢慢意识到,我们准备的东西,都是婚礼上要用的,一场婚礼而已,有这么重要吗?”

就算整个村子的人都沾亲带故,也不至于两个年轻人结婚,全村的人都来帮忙吧?

大林家倒还有点可能,珍珍家只有一个寡妇啊,村里其他人凭什么给她家面子?

巫望望摇摇头,表示不明白,接着将大林的消息告知了桑娘,还说自己昨天碰见过爆哥了,消息已经通知给了爆哥,但目前爆哥没有其他消息,就让桑娘自行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集市里暂时没有更多的玩家在,巫望望就准备回去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桑娘叫住了她:“等等,你之后打算怎么办?真要参加这个婚礼吗?”

巫望望回头看她,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也不是一定要参加,而且,不能参加的那个人,应该不是我。”

是那个可能回不来的大林。

桑娘一听,皱起眉头:“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吗?大林真的已经摔得生活不能自理?”

如果一个人都摔成瘫痪了,整个村子的人还想对方能站起来参加婚礼,怎么想都很诡异吧?

巫望望笃定地说:“我绝对没看错,大林那个伤势,很难站起来,全身都都纱布包起来了,也没办法做出什么反应,上下车都是他的家人扛着的,而且……我怀疑他脊椎骨也断了,头抬不起来。”

要不是大林成了这个样子,巫望望也不会说大林难以参加婚礼的话,对方确实很难回来参加婚礼。

桑娘却提出了另外一个可能:“可是,你也没见过大林,你怎么知道,摔断腿又被纱布裹满了全身的人,是大林呢?”

巫望望愣住:“因为……那些人说他是大林啊。”

“可是,也没有人看到大林的脸,包括他治疗回来,跟你参加婚礼,看不见脸的话,怎么确定就是大林呢?”桑娘依旧觉得不对劲。

或许是桑娘有些敏感,但她提出的想法很有道理。

没有见过的人,你怎么证明他就是你的新郎?

哪怕其他村民见过大林,可当大林摔伤了脸跟脚,其他村民同样看不清他的脸,对方的身份,全靠父母说,而不是他们能认出来那个人是大林。

巫望望一阵恍惚:“原来还有这种可能……”

“总之,婚礼的事还是小心为上,别怪我没提醒你,有时候并不是剧情跟规则限定了,玩家就得跟着做,如果每条规则都是对玩家有利的,那我们也根本不需要抢着许愿了。”

抢着许愿本就是因为通关率低,大家没有把握在多重规则下活着。

巫望望谢过桑娘,带着自己的疑虑往回走,她得回去了,不然容易赶不上天黑前回家的规则。

回去的路上还碰见了两个已经有许愿资格的玩家,巫望望同样把自己的信息跟他们分享,他们也分享了自己的信息。

两人分别是在婚礼上筹备酒水跟器具的,游戏开始两天了,他们本应该去找消息,却为了这婚礼跑上跑下,根本没得一刻休闲,他们要在婚礼前将一切都筹备好,并且带去给女人们清洗完毕。

除去自己的信息,他们还告知巫望望,现在好像所有玩家都在为巫望望的婚礼走动,每个人都被分到了任务,仿佛他们十三个玩家,就是为了让这场婚礼顺利进行而来的。

没有聊很久,两个玩家急着赶路,匆匆说明情况,又匆匆离开了。

路上耽搁这一会儿,回到家刚好是下午两点,算是对路不熟悉导致的时间估算失误。

游戏裁判一直处于消失的状态,玩家们都被婚礼占满了时间,整个村子里最悠闲的,大概就是婚礼主角之一的巫望望。

寡妇按时到家,今天她依旧先去洗菜做饭,弄完了才抽空问巫望望是否买到了合适的东西,听巫望望说已经买好了之后寡妇很满意。

今天明显寡妇将时间压得紧了一点,尽量抽出了时间检查巫望望买的东西是否合格,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便准备睡觉,巫望望突然开口问她:“妈妈,我的婚礼会很大吗?”

闻言,寡妇抬头看她,眼神不太清明:“嗯,会很大,大家都会参加你的婚礼的,不要紧张。”

巫望望摇摇头:“我不紧张,我只是好奇,会有多少人参加我的婚礼,还有妈妈,为什么大家都来参加我的婚礼呢?我们好像没有那么多亲戚。”

寡妇却说:“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生活在村子里的,就是一家人,结婚是大事,别多想了,安心等婚礼。”

再多的,寡妇就不肯说了,自顾自收拾东西,准备上床休息。

出于规则不可违反,巫望望只能跟着寡妇一块睡觉,等待下一个凌晨四点半。

时间还剩下十二天,一般来说,进游戏三天,玩家们逐渐了解了副本的规则以及走向,就像眼下这个副本,玩家们要合力筹办一场不太正常的婚礼,人人都知道这场婚礼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不对劲在哪里。

这一天寡妇依旧给了巫望望任务,让她去找裁缝问一下礼服做好没,顺便试一下大小,没问题的话,就可以拿回来了。

礼服已经付过定金,尾款要试完后才会给,寡妇说跟对方说好了,今天巫望望先过去试穿,好了就拿回来,然后寡妇单独去给钱,没合适就改一下,回头寡妇去付钱的时候顺便带回来。

今天不给钱的原因是寡妇担心礼服的尾款数额太大,巫望望会弄丢。

巫望望没在意,在吃过早饭后检查一遍家中的情况,就出门去找裁缝了。

关于裁缝的位置,巫望望在路上问了好几个人,都指向了不同的方位,后来她找到位置,才发现那些人其实没指错,因为新娘本来就需要三套礼服。

第一套是结婚的,第二套是敬酒的,第三套是吃饭的。

一共三套礼服,居然分了三家做,而巫望望根本不知道寡妇指的是哪一套,或者三套都是。

考虑到正常人的思维,巫望望先去了制作第一套结婚礼服的裁缝那,去了她才发现,这套礼服是一件中式的婚服,有着红色的盖头跟长长的裙摆,披帛也绣上了很漂亮的花纹。

巫望望看到这套婚服的第一个反应是不对劲,因为按照寡妇家的条件来,她根本穿不上这样好的婚服。

裁缝似乎根本不担心寡妇拿不出钱,很热情地招待了巫望望,接着帮她穿婚服。

婚服很合身,一看就是老师傅的手艺,穿好婚服后裁缝推了一面落地镜来给巫望望照,对方夸赞说:“珍珍长得好,穿起来更漂亮了,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现在还可以稍微改一点。”

巫望望看着镜子里漂亮的女孩儿,有些迟疑:“会不会……太华丽了?”

“不会啊,就是按照正常样式做的,放心穿吧,一件漂亮礼服而已,婆家不会嫌弃你穿得太好的。”裁缝笑呵呵地说。

最终婚服就这么定了下来,巫望望不能理解为什么穿得华丽漂亮婆家就会嫌弃,不过她更不理解寡妇家为什么能掏出那么多钱购买一件华丽的婚服。

疑惑太多,就没必要纠结一些小问题了,问到头,也不过是个人问题。

婚服没问题,巫望望就提走了,去了第二家裁缝那,这次试穿的是敬酒服,是一件白金色的漂亮礼裙,有些旗袍的味道,能看出来是改良款的,有层层叠叠的裙摆,像中西结合。

礼裙很漂亮、很华丽,第三件依旧如此,三套礼服没有一套看起来是便宜的,裁缝们没告诉巫望望具体的价格,不过看款式都知道肯定不便宜。

因为拎着东西,巫望望没办法去找其他玩家——没有哪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可以扛着几十斤重的衣服满村子跑的。

回到家中,巫望望看着床上的三套礼服,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有些想找人咨询一下这到底正不正常。

刚好此时挂钟敲响,巫望望看了一眼窗外,感觉时间还早,打算快一些跑去找附近的女玩家,这些服装类的小问题,还是女玩家关注更多,更容易得到答案。

巫望望锁上门,最先去的是掌勺师傅家,今天掌勺师傅没回来,女玩家一个人在家养伤,顺便处理家中乱七八糟的活。

掌勺师傅家的女玩家叫十姑,跟着娘家孩子顺序叫的。

十姑看到巫望望过来,顿时警惕地看向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且掌勺师傅没回来才走到院子门后,隔着门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想跟你交换一下信息,可以吗?”巫望望礼貌地问。

“当然可以,我都没办法出去,也没其他玩家来找我,要是你能用上就太好了。”十姑松了口气,她在这个家里待得太压抑了,要不是顾虑着规则,真想动手直接把里面一家子都剁成肉酱。

时间珍贵,两人没多寒暄,直接交换了信息。

巫望望这边说的是自己调查了三天获得的内容,十姑说的内容倒是跟巫望望猜测的差别不大。

掌勺师傅确实要在巫望望的婚宴上做饭,而且菜谱已经定下来了,最近半个月都会跟着其他人去筹备食材,不用下田干活,就是因为对方不干活,才导致十姑出门都不行,对方有可能在任何一个时间回来。

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的男人,让十姑完全失去了出门探查信息的可能,唯一获取信息的渠道就是那个脾气暴躁的男人,信息数量还少得可怜。

巫望望已经猜到掌勺师傅会为了婚礼奔波,她想了想,问:“那你知道婚礼菜单跟礼服相关的信息吗?我觉得有点诡异,就好像……这场婚礼盛大得不像是两个普通人家孩子应该拥有的。”

不是巫望望歧视或者觉得不配,是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两家人结婚,那为了孩子,拿出尽量多的金钱筹办婚礼这无可厚非,可举全村之力办最盛大的婚礼这正常吗?

换句话说,全村人同时举办一场宗祠祭祖很常见,一场婚礼是怎么让全村人都尽力给两位新人最高规格的?

要么这场婚礼不对劲,要么两个新人有特殊的身份。

十姑轻声回答:“菜单有,但婚服的事没听说过,我这也没办法问,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个十姑的丈夫啊,是个倒霉命,小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害死了自己的老爹,老娘呢,好不容易抚养他长大,结果没享福几天,突然就瘫了,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青壮年男性。”

说着,十姑回去拿了份菜单给巫望望看,只能看,不能带走,等会儿还得放回去。

在巫望望看菜单的时候,十姑还跟她嘀咕了一阵,说是这个掌勺师傅谁都看不起,但实际上也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就是做饭继承了父亲的手艺,才被村里允许做各大宴席的饭菜。

光是这一点,就让掌勺师傅吹嘘得不行,好像整个村子没了他就运转不下去了。

除此之外,十姑还怀疑掌勺师傅的父母死了、瘫了跟对方有关,不然怎么光父母出事,他一点事都没有的?

巫望望看完了菜单,对婚礼宴席大概有了点数就让十姑赶紧放回去,随后跟她说:“辛苦你跟着他,最近他为了筹备婚礼应该很忙,脾气可能更不好,躲着点。”

告别十姑,巫望望就去了桑娘家。

与十姑家不同,桑娘家全是女人,有一个奶奶、母亲和姑姑,桑娘看到巫望望过来并不奇怪,有了消息渠道,玩家很难控制自己不去用。

时间已经快接近天黑,巫望望长话短说,开门见山地起桑娘是否知道更多关于婚礼的事。

桑娘思考了一会儿,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依照我家的情况,作为NPC的哭丧娘,是应该知道的。”

也就是说,哭丧娘的家庭会让她知道巫望望的婚礼为什么那么古怪,但玩家不知道啊。

玩家拿到的身份信息有限,能扮演好已经很辛苦了,想要更多的信息就得一点点去试探,并不是说想知道就能马上知道的。

巫望望叹了口气:“好吧,谢谢你,回头要是有什么消息,我们再互相交换。”

“好,你赶紧回去吧,村子里不允许女人晚上外出的,别被人抓到了。”桑娘不敢多耽搁巫望望的时间,赶紧催促巫望望回去。

这个村子的规则森严,纵然得了鬼母娘娘的保佑不会死亡,却难免有皮肉之苦。

巫望望紧赶慢赶,终于踩着最后一丝光亮回到了家中,此时寡妇已经回来了,她正常在厨房里做饭,今天没有巫望望,她自己把火升了起来。

寡妇抬头看了厨房门口的巫望望一眼,站起身,将位置让给巫望望,同时问:“你去哪里了?拿了礼服为什么不直接在家待着?”

“哦,我去找十姑跟哭丧娘玩了,想问问她们会在我的婚礼上做什么。”巫望望半真半假地回答,她主动交代,好过明天寡妇从其他人口中问到,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不准会往里添油加醋。

果然,听说巫望望只是对婚礼好奇,寡妇态度缓和许多:“人家也忙,你不要在婚礼前老找别人,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来问我。”

巫望望往灶头里添柴火:“但妈妈你白天总是不在,晚上也很忙,好像没什么时间听我说话。”

寡妇听后动作一顿:“只是最近给你筹备婚礼有点忙,等忙过这一阵就好了,到时候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一时间巫望望也不知道寡妇说的是真心话还是随口敷衍,只能含糊应下。

这一天顺利过去,寡妇对三套礼服很是满意,直接将礼服挂了起来,说是等到婚礼那天亲自给巫望望穿上。

睡觉前,巫望望蹭到寡妇身边,小声问她:“妈妈,大林哥跟着他爸妈去了城里,你说,能赶上婚礼吗?”

黑暗中寡妇闭着眼,仿佛已经沉睡,她闷声回答:“别多想了,婚礼会顺利举办的,这些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要考虑的问题。”

结婚前,人好像都是孩子,结了婚了,却立马得当大人。

巫望望不能理解人类的这种断崖式成长,只觉得好没道理。

寡妇再一次起床后,时间还剩下十一天。

今天寡妇给的任务简单,巫望望需要去买头花。

巫望望多问了一句:“什么样的头花?”

“结婚要用的,我还给你准备了金钗,但是好像光有金钗太单调了,你去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花样吧,也可以去花店看看,今生戴花,来世漂亮,结婚,肯定要戴花的。”寡妇丢下这句话,就出门了,给巫望望留了十几块钱。

十几块钱里,有买头花的钱,也有去试新鲜花的钱。

巫望望出了门,才觉察寡妇说的话有些不吉利。

女儿即将结婚,母亲会说“今生戴花,来世漂亮”这样的话吗?

这样的话说在婚礼前,怎么像是预见了婚姻的坟墓一样呢?

巫望望去了寡妇指定的店,进去看了一些头饰,才听老板娘说,等到婚礼,会是她到寡妇家中给巫望望化妆、制作发型。

既然同样是化妆师,巫望望干脆就让对方决定要假花还是新鲜的花。

老板娘思考了一会儿,说:“还是用真花吧,真的花寓意真的爱,假花可能意头就没有那么好。”

巫望望不懂这些,记下后还问老板娘,自己需要什么样的花呢?

“红色的、大一点的就行,结婚肯定要喜庆一些。”老板娘如是说。

等到花店,巫望望看过一片红色的花,听从花店老板的安排,选了芍药跟山茶花,都是繁复又漂亮的,很适合在婚礼上用。

不过花这个东西,光巫望望一个人定估计不作数,于是巫望望各买了一朵,打算拿回去给寡妇看看,要是寡妇没意见,那她就用这两种。

从寡妇家到花店的位置,刚好会路过大林家。

巫望望捧着花往回走时假装自己正好路过,看到大林家大门紧闭,跟之前大林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邻居门前有乘凉的老太太,眼神不好,以为有人找,就大声说:“大林不在家,他们还没回来呢。”

听见老太太的话,巫望望若有所思:“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老太太不肯多说,闭上眼躺在自己的小椅子上,跟一口气过去了似的。

巫望望问不出更多的信息,只能继续回家。

最近两天都没见到其他玩家,大家似乎都被手边的事情给绊住了,就连巫望望都每天跑去不同的地方,为了一场奇怪的婚礼。

又在家中发呆到天黑,寡妇回来看到了巫望望选的花,看过几眼后还算满意,拍板定下就这两样,回头她会去花店另外定一束,这样婚礼当天送来的花就是新鲜的。

就在巫望望以为真相要到婚礼当天才会被揭开时,桑娘突然传来消息,说爆哥死了,此时距离婚礼,还有九天。

巫望望又是一个人在家,寡妇交代了今天巫望望要准备的东西后就出门了。

桑娘就是在巫望望买完东西后回来的,满脸疲惫地跟巫望望说着爆哥的情况。

听到这个消息,巫望望也很意外,爆哥没有许愿,巫望望不刻意关注的话,确实没办法时时掌握对方的动态。

“怎么回事?”巫望望赶紧让人进门,沉重地问。

桑娘坐在长凳上,看巫望望给自己倒水,回道:“我被喊去准备丧事才知道的,那家人含糊其辞,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其他玩家估计也没有知道的,但人确定是死了,只是家里人没声张。”

巫望望将水碗放到桑娘手边:“不声张,是为了婚礼吗?”

水是凉的,桑娘喝了一口就喝不下了,总觉得凉飕飕的冰牙:“嗯,我去听爆哥家的人说,葬礼也押后,一切等你婚礼过了再说,但是可以先下葬,后面再补葬礼,所以我要在明天晚上到大后天晚上,都去哭坟。”

不哭丧,只哭坟,在坟地那边哭,哭够三天,算是给死者送行。

巫望望神色莫名:“这婚礼,真的重要到,连葬礼都要让步吗?”

桑娘摇头:“不知道,我来找你,只是害怕,很害怕,一共就四个人没有得到许愿的资格,爆哥就在今天死了,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我们甚至不知道爆哥是怎么死的,到底是违反了规则,还是触发了死亡规则,根本不知道……”

违反规则跟触发死亡规则是两回事,违反规则是知道规则,不小心做出格了,就像十姑一样,她知道女人得照顾家里,所以趁没人的时候才出门,没想到掌勺师傅提前回来了,导致她突然违反了规则。

而触发死亡规则是另外一回事,或许爆哥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条禁令,只是他在不经意中踩线了。

后者往往更可怕,触发死亡规则的玩家,没办法留下警示,后面的人,依旧有可能步对方的后尘。

死亡规则能杀一个人,就能杀第二个,在摸清楚死亡规则前,是要用人命去填的。

桑娘恐惧得眼睛发红,她很矛盾,既恨巫望望当时用难以理解的方式抢到了许愿名额,又觉得自己没办法跟别人诉说自己的恐惧,只有巫望望可以听。

其他玩家到这个时候肯定已经各怀鬼胎,只有脑回路不正常的巫望望或许还抱有对玩家的怜悯,就算听说了她的痛苦跟恐惧也不会嘲笑她。

巫望望思索一会儿,说:“你先冷静一点,没有人会死得悄无声息的,爆哥的死一定有什么痕迹,你仔细想想,他的家里人真的什么表现都没有吗?”

以桑娘的观察力跟逻辑思维,她不应该看不出其中的诡异之处,她都能想到大林的真假问题,没道理关于爆哥的事看不出一点毛病,她只是害怕了。

桑娘捂住脑袋:“我冷静不下来,巫望望,你可能不能想象,一个没有庇护的玩家,在遇见同伴死亡的时候,会有多绝望,好像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巫望望沉默了,她确实无法想象,参加前面三次回魂夜的也不是她,她对这种游戏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正对知道结局的她来说,避开死亡条件轻而易举。

看事物的角度不一样,心态差别自然大得可怕。

等桑娘稍微冷静了一点,巫望望才开口说:“桑娘,或许,爆哥只触发了一个点。”

桑娘愣了一下,抬起头:“什么?”

“村长。”巫望望压低声音回答。

“村长?”桑娘放下手,直起腰,理智稍微回来一点,“你是说,你前面跟他说过的,村长可以决定村子里的一切大事,所以他去找村长了?可是,你也告诉他,最好从村长外甥下手了啊。”

巫望望眨眨眼:“我不觉得他会听我的,爆哥对我的态度很明显,他恨透了让他没办法得到许愿资格的我,所以他就算相信我给他的信息,也不会听从我的建议先去找村长外甥商量。”

少做一步,就等于他独自窥探到了村子里的秘辛,那他被灭口就不奇怪了。

听到这里,桑娘总算完全冷静了下来:“你、你说得有道理……这个村子里,能悄无声息弄死一个人还让所有人闭嘴的,不就……”

村长的名头现在对桑娘来说太恐怖了,她根本不敢说出声,又沉默了一会儿:“……可是,他到底知道了什么东西,才让村长动手呢?”

巫望望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你要是害怕,就避开村长这边的线索吧,还有九天,活到婚礼,比什么都重要。”

桑娘同意巫望望的话,决定不去探究爆哥的死,更加要避开村长相关的人和事。

聊完之后时间不早了,桑娘得回去准备哭坟的事,人不可能连续哭三天,所以要提前准备好能哭的东西,还有药物,避免真的哭瞎了。

送桑娘出门,巫望望回到了屋内,她抬头看向挂钟,忽然觉得好巧啊,十四个玩家,刚好死了一个在鬼母娘娘庙前,去掉新娘,还有十二个玩家,就像挂钟上的时刻,点到谁,谁就得死。

挂钟当当当当当地敲了五下,今天挂钟似乎又慢了一点点,寡妇已经回来了。

寡妇还问巫望望刚才桑娘来干什么,想来是碰上了匆忙出门的桑娘。

巫望望考虑到爆哥的事情需要隐瞒,就说:“来看看我,看我一个人在家等着嫁人挺无聊的。”

这个理由还算正当,寡妇就没多问。

第二天巫望望依旧要出门买东西,这次要买的是鞋子,说是鞋子也要准备三双,保证每一身衣服都有可以搭配的鞋子。

路上巫望望特意关注了来往的行人,从最开始两天看,村里人是很爱看热闹的,就算是自己忙得不可开交、要吃饭了,都会去看热闹。

然而爆哥死亡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一个村民提到。

巫望望甚至想去找人问问是否知道这件事,不过考虑到隐藏在村里的村长跟裁判,还是放弃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作为普通人,她怎么能够冒险做不确定的事呢?

尤其,她本来是个很胆小的小女孩儿。

买完鞋子,巫望望绕路去看了眼爆哥家,远远看见他们家大门紧闭,就像大林家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大林家真的没有人,而爆哥家的人是在躲着。

巫望望看不出特殊的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远远看见大高在一个路口鬼鬼祟祟地挪动,于是走了过去。

大高本没有看见巫望望,转过身观察周围的时候才看到人,顿时吓得摔倒在地,他看清楚人了才松一口气:“哎哟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我怕吓到你,所以放轻动作过来的,因为你看起来很紧张。”巫望望抱歉地说,没想到还是吓到人了。

“你有事直接开口喊我就好了,这样突然出现会吓死人的。”大高赶紧爬起来,拍干净泥土后躲进了墙角里。

巫望望奇怪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躲起来说话?刚才就看你鬼鬼祟祟的。”

大高小心地呼吸,压低声音说:“我来看看爆哥的情况,我听桑娘说他死了。”

昨天爆哥刚死,桑娘到底是通知了多少人?

“我昨天也听桑娘说他死了,现在看来,人确实没活着,但桑娘怎么通知了这么多人?”巫望望疑惑地问。

大高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很正常啊,桑娘一看就是那种很胆小的玩家,这种玩家有个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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