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细节

温彦哲低下头凝视着她的双眼：“你确定？有什么证据吗？”

沈欣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可不就因为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证据嘛，不然我早报警了。”

温彦哲伸手握住她的小手，两眼直望到她的眼底，语气夹杂着关切、担忧和慎重：“不管你查到了什么，都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对方已经杀了两个人，若要她再多杀一个人，她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顾虑的。”

“我知道。”

“记住，一有事就打我电话，我若是没法接电话，你马上联系我的助理林宇，他跟了我几年了，人还算机灵，总之你绝对不要轻举妄动。”一向单音节聊天模式的温彦哲竟开始了碎碎念。

“嗯，你放心，我有分寸。”

温彦哲柔声提醒道：“走，先吃饭去，吃饱了脑子才会运动。”

“嗯。”沈欣爽快地答应了一句，随即又皱了皱眉，脸上划过一言难尽的表情，“但不去上次那家饭馆，那家店的饭菜实在是太难吃了。”

“那你上次还不是把饭菜都吃了个精光！”温彦哲忍不住故意开口逗她。

“都点了若是不吃扔掉那得多浪费！”

***

两人在沈欣的提议下走进了一家面馆，选了个角落里的位子坐下。

店里的客人不多，被上回的黑暗料理留下了巨大心理阴影的两人没敢多点什么，只各自点了份最不会出错的汤面。

趁着等面条端上桌的空隙，两人低声讨论起案情。

“遇害的那两名死者是什么关系？”温彦哲率先问道。

沈欣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李洁娜跟她们俩又是什么关系？”

“尚未查明。”

温彦哲略显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沈欣。她什么都不清楚，那她是如何确定凶手就是李洁娜的？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疑惑目光，沈欣面色微红，半是无奈半是撒娇地冲着他低吼了句：“我只知道凶手是谁，别的信息我统统没有。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要面子的啊！”

温彦哲嘴角微扬，将视线移向店门外，佯装是在留意有什么客人进来，免得对面的某人继续尴尬。

片刻后，沈欣轻轻咳了一声，语调已恢复了正常：“跟我说说那个化妆师呗。”

“嗯，我也不太了解，她在片场不大跟别人打交道。不过林宇那人有点八卦，平时多多少少会把他从剧组人员嘴里打听到的一些小道新闻告诉我。”

“你那小助理确实有些八卦。”在讨论案情的两人都没发现自己竟然内涵了一把小助理的八卦体质。

“他好像提过，李洁娜是本地人，离过婚，据说几年前她的孩子因为被人高空抛下的物品砸成了重伤，后来那孩子还是不治身亡了，别的好像就没有说过了。”

沈欣摸了摸下巴作沉思状：“这也许是条线索，我回去再仔细查查看。”

沉吟片刻，沈欣又再次发问：“那第一名被害人李雯去片场探班的时候，你记得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怎么注意。有个女孩说话的声音挺刺耳的，让人听了有点不舒服，这算不算线索？”

陷入沉思中的沈欣蓦然睁大了双眼。

陈晨的粉丝赵晓雨好像也提过，她们去片场探班时，被害人李雯曾经很大声地吼了她一声‘你找死啊！’，惹得周围人都纷纷朝她们张望。如今温彦哲也说被害人的说话声刺耳，这会不会是什么重要线索呢？

沈欣抓起手机，搜索了一下本市最近几年里高空抛物致死的相关事件，其中一项搜索结果引起了她的注意。

8年前，有个小区里因高空抛物砸伤了一个小男孩，虽马上送入医院进行抢救，但小男孩最终还是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当时孩子的母亲也在场，据她向警方反映，从楼上抛下碎砖后，肇事者曾经从顶楼探出脑袋窥探过情况，因相隔的距离较远，她看不清肇事者的脸，只能辨认出对方是个读本地二中的女生，因为她身上穿着二中的校服。另外一个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线索，就是肇事者的额前留着厚厚的刘海。

警方进行现场勘查时，在一块碎砖上检测到半枚指纹。此外，警方曾逐一询问过该大楼的每家住户，整栋大楼里家中有在二中读书的女中学生的一共有4户人家。

于是警方将调查重点集中在了这4户家庭上，经调查发现，这几家住户要么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要么就是没有留刘海。最让警方感到棘手的是，这几户人家里没一个人的指纹与砸伤小男孩那块碎砖上的指纹对得上。

没找到外表符合的人，指纹也不吻合，事件的调查工作进入了瓶颈，几年来一直没找到当年的那个肇事者。

沈欣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着温彦哲的眼睛，道出心中的疑惑：“假设小男孩的母亲就是化妆师李洁娜，那么最近遇害的两名女死者会不会就是当年高空抛物的肇事者呢？若真是如此，为何8年过去了，李洁娜才开始复仇？”

“你怎么想？”温彦哲出声问她。

“如果说之前的8年她心里已经放下了这件事，不可能8年都过去了才开始报复，还接连对两个女孩下毒手，所以我想应该是最近她才通过某种契机确认了当年的肇事者是谁。”

“很可能是被害人在片场探班时露出了什么破绽，这才让凶手锁定了下手目标。”温彦哲顺着沈欣的思路给出了自己的推论。

被害人与凶手的生活圈子完全搭不上边，唯一可能的交集点就是片场。被害人在凶手面前不小心露出了破绽，使得苦苦找了她8年的凶手才得以确认她就是当年害死她儿子的肇事者。被害人究竟露出了什么破绽呢？

凶手当年能提供给警方的线索只有两条：肇事者身穿二中的校服，以及她额前留着厚厚的刘海。

厚刘海？沈欣觉得好似有什么念头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双眉紧蹙，片刻后，她眼神发亮，突然回想起粉丝赵晓雨在咖啡店里跟她说过，第一名被害人李雯曾在片场偷偷拿起化妆师的假发片在自己的额前比划过，还放在了额头前面，那个假发片会不会就是厚刘海？当时赵晓雨是怎么说的来着？

苦思了半晌无果，沈欣翻看了一下通讯录，直接打了个电话给赵晓雨。

铃声响了两下，另一头就传来赵晓雨的声音：“你是不是打听到什么线索了？”

——“快告诉我案子已经破了，凶手就是那个扫把星温彦哲，我家陈哥哥就可以飞升饰演男一号了。”

沈欣撇了撇嘴。想什么呢？这如意算盘还能打得再好点不？

“你说李雯在片场偷偷动用过化妆师的假发片，我问你，那个假发片是不是厚刘海？”

“啊？你是问这个啊？嗯，对的，就是厚刘海。”如意算盘没打成，赵晓雨的语调听上去有些许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