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鱼,骆萧山的盆里还养着一条主人托付的鱼呢。
当然,是鱼的主人,不是骆萧山的主人。新时代的驻村干部很有主观能动性,要做自己人生的主人。
但问题是,骆萧山再怎么发挥主观能动,也不能想到外面提着鱼找自己的男娃娃是谁,她来天朴村两天,连比自己年轻的人都没见到——
真的没有见到吗?
骆萧山的眼前又一次浮现起夜色中飘荡着乳白蒸汽的大海碗,筷子夹起面条,后面有一双漆黑的眼睛。
她不由自主地走出门,村部楼前的石桌正经历着太阳暴晒,但不远处就是修建了连廊的河堤,碧绿的植物顺着朱红的栏杆攀爬,有些是纯观赏的,也有些结了小瓜,是村民种的。
那是躲太阳的好地方,一个不起眼的身影就站在荫翳最里头。
安安静静的,不出声,也没动作,连带着他手上有他快半个人高的鱼也是,鱼尾巴落在地上,只有鰓一动一动的,还活着。
骆萧山眯眼一瞧,目光刚撞上那双秀气的丹凤眼,嘴比脑子先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小五?”
面前少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袖,头发还带着湿意,却没往下滴水,只是软软贴在额前,他朝骆萧山咧了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姐姐,你吃不吃鱼?”
通顺了,完全的通顺了,骆萧山的脑子就像是被打了一针特效药剂,刚才无论如何想不起来的东西一股劲回到了原来的储存位置。
“你又去玩水啦?昨天弄的一身湿漉漉的,没有感冒吧?”
顾不上其他,骆萧山皱着眉打量提着鱼的少年,真心实意地有些担心,都说这个年纪的男孩皮实,但怎么又湿着脑袋来了。
小五往后缩了缩,攥着鱼绳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耳尖泛红,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我……我想妈妈做的鱼了,就去河里抓了条。”
他抬头望了望骆萧山,眼里带着点期盼,“姐姐厨艺那么好,能不能帮我做了吃?是不是太冒昧了……”
骆萧山摇摇头:“一点也不,我昨晚还梦到鱼仙馄饨呢,你知道这个不?”
少年没有回答,笑得十分腼腆:“姐姐会做吗?”
“你管她会不会!”
骆萧山正要开口,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她猛地转身,就见缪与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离连廊两米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钻出来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哇!你是属猫的吗?”
她拍着胸口,这句说得一字一顿,重点在于谴责,而不是真的受惊。
缪与没接话,目光越过她,直直钉在小五身上,语气更冷了几分:“你不该来这里。”
“对、对不起……”小五的声音发颤,身体微微缩了缩,像被冻着似的,一张本来就缺少血色的脸更是惨白一片。
他飞快瞥了骆萧山一眼,眼里带着点无措的恳求,跟着咽了口唾沫,紧张地挠了挠湿发。
“怎么——”
骆萧山眼前的少年猛地松开鱼绳,转身、跨步、翻身一气呵成,双手撑住连廊的长椅栏杆,身子像片轻叶似的翻了过去,“扑通”一声扎进灵水河,水花溅起半尺高。
!
骆萧山瞪大眼,就想去追,地上的草鱼扑腾了两下,尾巴扫过骆萧山的脚踝,滑溜溜的。
再看那河,水面在正午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别说少年的影子,连半点涟漪都没剩下,河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安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也太快了吧!运动健儿竟藏在我身边?”骆萧山喃喃自语。
缪与这才慢悠悠从后头走过来,双手仍插在裤兜里,嘴角勾了勾,轻笑一声:“这家伙可参加不了运动会。”
“你认识他?”
骆萧山转过身,目光忍不住又落在他插兜的手上,好好的裤子总插着兜,裤腰太松怕掉啊?
“他到底是哪家的小孩?昨天在我这吃了碗面,我可能是困糊涂了,都没问清情况。”
“小孩?”缪与挑了挑眉。
“不然呢?”骆萧山比划了一下,“他都比你矮这么——一大截。”
可缪与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回答骆萧山先前认不认识的那个问题:“他又不是人,我怎么会认识。”
骆萧山眨了眨眼,消化了一下这句话里的信息:“等等,你不是那种会靠攻击物种输出情绪的人吧?”
“说得挺学术。”缪与轻笑,眼神却带着点认真,“我看着像不分青红皂白骂人的样子?说了,不认识。”
骆萧山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随缪与的动作,见他用脚尖在刚才小五站过的空地点了点,那里干燥得很,连半点水渍都没留下,仿佛刚才那个浑身湿意的少年从未出现过。
“他是个水鬼,我建议你和他保持点距离,沾多了这些家伙身上的阴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少说,得在床上休息十天半个月的吧。”
这话听着平淡,可他神色严肃,骆萧山不由得信了几分。联想到小五不敢进村部、浑身湿透却不滴水、自己莫名模糊的记忆……
她恍然大悟:“原来鬼也可以吃人吃的东西啊!”
缪与没好气地剜她一点:“你就明白了这个?算了,先回答我,为什么不加我微信?”
骆萧山千古奇冤,就在要当面痛陈冤情的前一秒,福至心灵,嘴上的话拐了个九十度的弯,掏出手机来:“那个,厚德载物,不会是你吧?”
“你果然收到了。”
缪与隔空指着骆萧山放大的那个头像,山势连绵起伏到天际,多看两眼都觉得心情舒畅,确实拍摄得不错,也不知道在哪里取的景。
他皱着眉,一脸“你故意装糊涂”的表情。
骆萧山决定痛陈千古第二冤。
“这,谁让你一句话不说,就两个字,加我,又不是用你这张脸当头像,我上哪知道是你啊!”
她还纳闷哪里来的陌生中年男找到了她的微信,都要以为是电信诈骗了好不好。
可是缪与这人的脑回路可能天生就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看起来相当不敢置信,指了指屏幕,又指了指自己,耳根诡异地泛红。
“你要我拿照片当头像,干嘛,你还想要我的照片?”
骆萧山:???
不是,你怎么跳跃到这条来的,中间少了多少逻辑链啊,都被你吃了吗小缪大师?
“我要什么照片啊,你人不就站在我面前吗!”
这话一出,缪与的脸“腾”地红透了,他嘟囔着:“光天化日之下……”
骆萧山一个字也没听清。
地上那条被小五丢下的大鱼,在岸上搁了半天,攒够了力气,突然“啪嗒”一声翻了个身,尾巴一甩,竟飞出两三米远,翻着白肚皮躺在水泥地上。
从白生生的鱼眼来看,是生无可恋了。
骆萧山看着,头疼地摸了摸脑袋:“要真是你说的,小五,不是人的话,这怎么办,给丢河里去?不好吧,灵水河这么浅,根本活不了,多可惜。”
缪与也看了一眼,倒是说:“上游有一段不浅,但这鱼在岸上呆了太久,又沾了鬼气,倒不如——”
“超度?”
“不,吃掉。”
他主动捡起地上栓鱼的绳子,拎在手里,因为身高腿长,这么大的一条鱼反而衬得他比例刚好,好像是什么乡野艺术家特别限定装饰物,潮流得能立刻打包发往秀场T台。
时尚的完成度果然靠脸。
骆萧山摇摇头,见他径直就往自己宿舍方向走,赶紧跟上去掏出钥匙开门。
这下是非吃鱼不可了。
房间里比缪与昨天来的时候看起来多了点人气,骆萧山的行李已经被收拾妥当,椅子也腾出来,放上了她带来的绒布抱枕上面印着卡通小蛋糕的图案。
缪与抬手一抛,手里的鱼“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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