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哪一个？老李吗？”
“是，它说疏通水道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困难，非要请示你这位骆大人。”
估计那只明朝水鬼原话不是这样，骆萧山看过时间，走进厨房关火，掀开蒸笼盖，释放出白茫茫的雾气，人要是戴着眼镜，就得被迫提取失明套餐。
“也对，这才几天，它要是已经超额完成工程任务，我还得思考接下来怎么给它安排工作呢？”
“你之前不是说的头头是道？”
缪与也跟着她走进来，单手依在厨房门框上。
这人个子高，身姿又挺拔，这样像个二流子的动作做起来，也是赏心悦目，尤其那双眼睛，含着笑意，格外清澈，骆萧山就多看了两眼。
嗯？怎么脸红了？
骆萧山困惑：“厨房里太热了？那你出去等嘛。”
又说：“之前的那是叫工作畅想，要能落地，当然得做个什么详细的工作规划，形成台帐安排才行咯，一拍脑袋就做事，那是浮躁，大忌！”
她觉得自己的价值上得有理有据，申论学的东西没忘光，十分满意，再看灶上的蒸笼，里头可可爱爱地挤着几个五颜六色的馒头，每一个都胖乎乎的。
“烫不烫，要不要帮忙？”
“有点儿，你的法术能让它们悬空起来吗？”
“自然。”
青光应声而出，自半空中延展开来，化作半透明的浮光，将笼中正热乎的面点一个不落地卷起，平稳载到桌面的碟子上，再不着痕迹地褪去自身，深藏功与名。
“厉害！太厉害了！小缪大师！无所不能啊。”
骆萧山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笑眯眯地给他鼓掌，完全忘了前面是谁激将法用个没停。
缪与才不再信她着廉价的夸奖，将头扭到一边，目光落在盘中食物上，就再挪不开。
厨艺、厨艺，这个艺字可以是技艺的艺，但放在眼下的场景，理解为艺术的艺，也未尝不可。
实在是顿漂亮饭，但又不是那眼睛就判断出的那种只漂亮的饭，一大盘馒头，好些样式，拼凑出一道属于面点的花来。
“就算你不主动送上门，我也正打算给你发消息来着。”骆萧山笑嘻嘻道，“做面点就是容易一不小心就做多了，顺手的事，刹不住车，我一个人可吃不了这么多。”
话说回来，缪与一个人够吃吗？
骆萧山对于他的胃口充满各种神异猜测，不过他这会儿的动作还算矜持，客气地先拿了一个卷成蜗牛壳状的深色点心。
从颜色就知道，一定是可巧克力沾点边的食物，因而面团的部分不是很甜，吃起来不会腻，里头又夹着奥利奥碎，和丰富口感的巧克力豆，嚼起来如同寻宝，想来应是骆萧山搜刮小卖部的杰作。
旁边形状相似的夹心馒头颜色又不一样，是绿的，茶味，里头的夹心确实是缪与先前进门时就闻到的藤椒。
骆萧山说她拆了一包藤椒鸡丝，虽然是预制菜当配料，应该也不会难吃，嫌辣的话，不如吃旁边的紫薯夹心馒头。
她这段日子可算是把紫薯吃出了花来，馒头真就是拧成花的模样，朝外绽开的紫薯泥沙沙的，还没尝到，舌头先预备起针对甜味该做的反应。
同样的还做了一个梅子果酱的，不过果酱的来源是村民自己做的山楂酱，偏酸，骆萧山放了糖，依旧对此持保留态度。
缪与倒是很喜欢，第二个就吃了这个，仅仅用了三口。
“好大的嘴……”
“嗯？”
“没什么没什么，你吃你吃。”
她赶紧将盘子往缪与的方向推了推。心想还好缪与给了伙食费，不然别说日后包非人生物们的伙食了，要投喂这名天师都得破产。
缪·理直气壮·吃饭·与满意地接受了骆萧山的态度，并仁慈地给厨子本人分了一个。
表皮混有暗红与暖黄的碎粒，粗看像撒了桂花。
骆萧山说这是混了小米和红枣碎的面团，加了淮山泥一块搅打的面团，不算纯粹的夹心。
颜色温暖好看不说，是养脾胃的食材，很讲究。
而最普通的藏在角落，表面光滑，没什么特点，也就是白花花的皮肤，叫嚣着“快吃我吧，我多香啊”，奶香面香扑鼻。
掰开来一看，竟是层层叠叠五种颜色。
因是面食，用的也是天然食材染色，那颜色温润舒适，分布着发酵带来的气孔，蓬松暄软，彩虹一般，十分可亲。
“好看吧？染色费点劲，味道上其实没什么特殊。不过我总觉得，食物好看，能让眼睛也吃饱，是个加分项。”
骆萧山从缪与这里接过，吃了一口，起身从旁边橱柜上拿下来两个绿油油的玻璃罐。
缪与嘴里塞着东西，只能拿眼神示意：这是什么？
骆萧山把罐子亮给缪与看，那是一罐颜色靓丽的蔬果酸菜，黄瓜番茄浸泡在汤汁中，隔着玻璃罐子的厚度都觉得诱惑。
是她这两天抽空自己做的，下饭菜，现在打开一个来，里头的咸香气早关不住了，一个劲地往外冒。
“你尝尝。”
她一面说，又把另一个塞进包里，看样子是准备带出门。缪与早看见她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便问：“你背这么多东西做什么？郊游？”
“老李找我呀？嗨，有备无患嘛，要是员工工作进度不错，应该要来点适当奖励的。”
她点了点桌上开封的瓶子，咸香的辣椒在关禁闭的过程中想明白了自身的定位，褪去了叫人疼痛的辣味，只剩下果蔬的清香。
泡黄瓜脆生生，因为还没腌太久，只是像水果一样，清凉舒爽，风味绝佳。
番茄就更是天生就该在这，一股清甜随着汁水炸裂在口腔之中，酸酸的，极其开胃，恨不能现在就请几个馒头共度春宵。
再配合面食，就跟左手盾牌右手持剑一样，是天赐的组合。老人们说馒头就咸菜，是食物匮乏时的唯一选择，眼下这样带着丰富内馅的五彩馒头，配刚做好的小菜，完全是忆苦思甜来的。
想得越苦，口中越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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