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两家人一同骑车去爷奶家过元宵节。
岳俊山骑车和大姐俊萍在前面开路，一路上不知在说些什么。
自从出了家门，大人们脸上都有点严肃。
岳枝也不多问，过年时大姑岳俊萍就没有回家，看来岳家关系也不全然和睦。之前听爸妈话里的意思，大姑和她前夫离婚时闹得很难看。
岳枝他们到爷奶家时，三叔岳俊江已经在了。他们在楼道里就听到里头的人在争执。
岳桉给开了门也不叫人，径直跑到厨房问他奶汤圆啥时候好。
“乖孙再等等，汤圆得饭后吃，是你喜欢的黑芝麻馅的。”
岳俊山进门脱了外套还没喘口气，就被岳奶奶喊去厨房帮忙。
大人们坐在里屋客厅里，好像要谈点什么。
岳枝和胡可儿都不想进这修罗场。就搬了小马扎坐在餐厅里剥大蒜，晚上吃饺子要蘸蒜泥。
“老二媳妇，听俊江说你和山子要做买卖啊？”岳爷爷吸了口烟。
“对，打算做点小吃。”
“服装厂多好的工作，怎么突然不想干了。”岳爷爷抖掉烟灰。
陈素莲对公爹还是很尊敬的。
他平时话不多很严肃。前几年心脏病去过一次医院后，就更少和儿女们聊天了。
公爹年轻时累病了身体，后来便早早内退，让岳俊山接他的班去了乙烯厂。当时岳俊江也刚参加工作，不服气说老头子偏心。
现在公爹问他们是怎么打算的，陈素莲也实话实说。
“这不是枝枝大了么，打算让她考个好高中，好学校都离家太远。”
“卖小吃，以后我好就近照顾她。”
听到这，孙玉娇就坐不住了。
她冷哼一声，“二嫂，你不用编瞎话。”
“不想借钱你就直说，搁这儿糊弄谁呢。”
岳枝一听吵起来了，立马跑到陈素莲身边。
她担心岳妈这性子，让人欺负了。
“三婶，您这是啥意思？”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没教养。”孙玉娇劈头盖脸数落岳枝。
“三婶，这么大火气，别气出病。”岳枝站到岳妈身前。
她妈今天穿的是年前新买的白毛衣，美得很。
可不能被吐沫星子喷一身。
晦气。
岳桉见她敢顶嘴，就要上手推搡。
“你不准……”
岳枝拍开他的手，转头轻笑。
“我没教养？”
“可我不会在别人家里，乱翻冰箱瞎瞅。”
岳桉脸涨得通红，鼓着腮恶狠狠瞪着岳枝。
孙玉娇把儿子拽回身后，指着岳枝大叫。
“就吃你那么点东西，还记恨上了。”
“心眼咋这么小呢！”竟敢让她家桉桉难堪。
“就你还妄想耀南、十一中。”
“初中分流，职高、技校都不一定要！”
就这丫头片子，还骗她说要考耀南。
骗鬼呢，也不撒泡尿照照。
明摆着不想借钱。
今天非要撕开老二媳妇的嘴脸。装得温温柔柔和和气气，数她心眼子最多。
拿这蹩脚借口糊弄她，没门！
陈素莲被这一通机关炮乱杀，气得脸上汗毛炸开。
她也挤到岳枝身前，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这个孙玉娇平时就爱占便宜，嘴上还没个把门的。
自己不愿意搭理她，那是不想平添口舌。
可这不代表她能让人踩在头上拉屎。
更不能让人欺负她闺女！
年前就当着枝枝的面提分流的事儿，当时留了一份脸面没和她生气。
今天还得寸进尺了。
“我做啥工作，和借不借钱是两码事。”
“你生哪门子邪气？”
“别把火发到我家岳枝身上！”
岳枝被陈素莲身上突然蹿出的霸道之气给镇住。
顿时有种自己是可怜小鸡崽的感觉。
老三岳俊江一直没说话，本想拉住媳妇不要冲动。但他又想知道二哥家咋想的，索性放任媳妇试探。
有钱不借给他，拿去摆摊？
那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
就二哥两口子，要胆子没胆子，要脑子没脑子。做买卖就是钱往水里撒，连个声响都听不到。
见二嫂冷着脸，岳俊山也怕她翻脸，这事儿彻底没得搞。更怕今天不欢而散，惹岳老头生气。
他忙上前做好人，“二嫂，你别和玉娇一般见识。”
“她一向性子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这不是担心你们么，做买卖有风险，别一冲动赔了。枝枝上学的钱还是留在手里更保险。”
岳俊江话说得好听，他觉得这事急不来。先劝二哥二嫂把钱留在手里，以后还可以慢慢磨。
房改暂时没影，是北京回来的发小传的小道消息，他记在了心里。
现在借不到不要紧。要是拿去做买卖，那可就真坏了。
“都别吵了，先吃饭！”
“今天元宵节，都不准再多说。”岳爷爷一锤定音。
众人不敢再出声。
老爷子在家严肃得很，大家都有点怕他。
日常吃喝花用、交情往来，他都不管。放手让岳奶奶和孩子们自己看着办。但一遇到大事，家里还是岳老爷子拍板。
岳俊山听到外头吵起来，但又不能出去。岳奶奶一直在厨房陪着他做饭。
加快速度做完最后一道菜，招呼众人来餐厅吃饭。
岳俊山移动到媳妇身边，用手抚她的背：“没事吧？”
“还是借钱的事儿。”陈素莲耳语道。
夫妻俩眼神示意，不再提。
众人落座吃饭，席上气氛有些尴尬。
胡可儿闷头吃饭想起什么。小心翼翼给岳枝夹菜，却只敢夹眼前的醋溜白菜。
刚才没敢进客厅，她最怕这种争吵了。
可心里又有些自责，没能帮岳枝说话。
三舅妈怎么能说话那么难听……
而且下午在二舅家玩，她看到岳枝书桌上都是做完的卷子，还有写得满满的笔记。
明明就……
如果被当众羞辱的是自己，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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