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不仅能带来草的沙沙声,也能带来人走路的声音。
腾戈亲了亲南棠的手指后,将她双手握在掌心。
南棠还想继续玩,但对方握住她的手,没让她继续。
“怎么了?”她问。
腾戈松开她的手,改成环住她的肩膀,呈保护姿态。
“有人来了。”
南棠愣了下,朝四周看了看,“哪里?”
腾戈抬了抬下巴,夜幕中坤德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视野中。
他其实早就知道坤德站在那里,只是他不想让南棠和坤德正面碰到,才没有开口。
但对方也不走,就站在夜色中静静地看着他们,像一只蛰伏的猛兽。
坤德不喜欢南棠,他也不同意腾戈和南棠在一起,这几天腾戈尽量避开让两人见面,但终究这事还是需要直面解决。
南棠微微侧过身,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坤德脸色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一双如鹰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觉得她已经被坤德的眼神千刀万剐。
虽然知道坤德不喜欢她,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坤德对她露出这么强烈的敌意,好似一头落入下风的狮子正在拼死捍卫自己的领地。
南棠没有说话,是坤德先开口,他跟腾戈说的是哈蒙尼语,明显是不想让她知道。
她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从坤德的语气和表情可以看出,两人交谈极不愉快。
与腾戈语气坚定,面无异色相比,但坤德的语气愈发激烈,五官狰狞,好似下一秒就会抄起家伙冲上来。
听了三分多钟,南棠有些憋不住,寻着他们说话的间隙,好奇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腾戈垂眸,刚想回答她的问题,坤德先他一步。
只见他目光凛冽,声音异常愤怒,“我们说什么关你屁事,你这个坏女人。”
他这话用的是汉语,南棠听懂了,退开腾戈的怀抱,走过去,“你干嘛骂人?”
坤德继续说:“你们这些汉族女人,心肠歹毒,背信弃义,只会给草原带来灾害。”
南棠想起林克曾说坤德的老婆曾抛夫弃子,导致他对汉族女人有很大敌意。
但这也不能一竿子打死全部啊。
她蹙眉,声音变得冰冷,“全天下的汉族女人不都像你老婆那样,你自己被人抛弃了,就怪所有人,你才是坏人。”
“还有......也可能不是你老婆背信弃义,是你这个人有问题,封闭古板、自私自利、食古不化,才导致你老婆跟人跑了吧。”
她语速很快,伶牙俐齿,就像一把机关枪精准打中对方心口。
像被人戳中痛楚,坤德暴跳如雷,怒目而视,往前走两步,“你说什么?”
他指着人:“这是我的家事,你有什么资格插嘴。”
南棠毫不畏惧,挺直身子,对上他吃人的视线,“我现在是腾戈的女朋友,以后还可能是他妻子,我怎么没有资格。”
她继续加大火力输出:“我告诉你坤德,之前我还尊你是这里的族长,有些话我没直说。”
“现在......”她不屑地哼一声,一副根本不怕对方的表情,“你是我见过最最最差劲的族长。”
“因为你的狭隘自私,导致这里不仅没有得到发展,还越来越落后。”
“你排斥新鲜事物,拒绝与时俱进,将你个人恩怨凌驾于族群发展,对于哈蒙尼来说,你就是一个失败的族长。”
腾戈握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讲了。
但南棠像根本没看到一样,她是那种敌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敌若犯我我必拼命相陪的性格。
之前因为修路她就跟坤德结了怨,后因腾戈的事,她对坤德更是怨上加怨,现在坤德还骂她,她可忍不了了。
只见她甩开腾戈的手,继续道:“你不仅是一个失败的族长,你还是一个懦弱的丈夫。”
“就因为一封信就断定是你妻子抛夫弃子,你就没想过中间是否有什么误会。那个年代虽然交通不便,但你去一趟北京弄清真相会死吗?”
“还是你根本就害怕面对真相,你害怕你妻子真如信上所说移情别恋。”
“但就算如此,你至少也要求证一下,而不是仅凭一封信就判人死刑。”
“说到底你连求证的勇气都没有,你就是一个懦夫。”
这些话就像一把把尖刀,将坤德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心更戳的鲜血直流。
他盛怒不已,面目扭曲,本想反驳,但他的普通话说的不流利,在盛怒之下更是难以组织语言。
只见他指着人说了句“你,你”后,就抬手要打人。
腾戈及时抓住他的手。
坤德的眼睛就像含着冰渣,身子跟着颤抖,“让开。”
腾戈没让。
他能接受坤德打他,但绝不能接受坤德打南棠。
坤德继续咆哮,身子微侧,准备将攻击方向对准腾戈。
南棠将腾戈挡在身后,仰头,毫不畏惧,“你打啊,你有本事就打。”
坤德举在空中的手抖了抖,腮帮子咬的紧紧的。
南棠继续道:“就像你只会打人一样,你也只会将所有痛苦发泄在你儿子身上。”
“从小到大腾戈受了你多少虐待,你将对妻子的怨恨全部转嫁到他身上。”
“他从小就失去母爱,唯一的亲人还天天虐待他,他何其无辜,你有没有替他想过?”
......
“对于腾戈,你就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话音一落,坤德的身子就像被雷电击中,原本盛气凌人的气势瞬间熄灭倒塌。
他那双狠厉的眼睛依旧盯着她,眼尾的皱纹好像突然变得如沟壑般深刻。
他慢慢放下手臂,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看着对方狼狈的背影,南棠努了努嘴,“我没说错吧。”
腾戈将人抱入怀里,声音暗哑:“没有。”
他下巴放在她脖颈处,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她把他藏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对于哈蒙尼,他一直都支持应该主动融入到时代发展中,才不会被社会淘汰。
对于他阿妈,他其实没有太多想法,但就像南棠所说的,他也是觉得这种重大的事应该当面说,而不是仅凭一封信。
对于他自己,第一次让他觉得有人撑腰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他的心像一块千年寒冰,坚硬而冰冷。
但自从遇到她,这颗冰冻的心开始融化。
她就像寒冰上的一颗糖,化开的糖水慢慢浸入到冰里面,合为一体,变得有了甜味。
她说她以后会成为他的妻子。
想到什么,他松开人,眉眼柔情地看着她:“我有个东西送给你。”
“啊。”南棠愣了一下。
腾戈没有立即说是什么东西,而是牵她来到一个帐篷里。
腾戈家有很多没人住的帐篷,南棠从来没进去过。
这间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帐篷,一进去就看到门口摆放了很多很多用金子做的箱子,墙上挂着珍稀动物的标本,有老虎皮、象牙、狼头、猎鹰等,已经有很长的历史。
再里面陈列了各式各样的民族服饰,至少30套,是哈蒙尼族不同历史时期、不同节庆日、不同场合穿的衣服。
腾戈带她来到一个箱子前,上面放着一个很小的木盒,盒子里面放着一个戒指。
这个戒指不同寻常,主石是一颗近乎椭圆,质地极好的天眼珠,旁边用透亮的绿宝石镶嵌成戒托,戒环用很小的红玛瑙颗颗串起。
非常特别,又极具民族特色的戒指。
腾戈将戒指取出来,眼神真挚:“送给你。”
南棠眸色一亮,她有很多戒指,但没有天眼戒指。
“这是你做的吗?”她问。
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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