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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如临深渊(5)

小说:

昭月歌

作者:

繁星昭月

分类:

现代言情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渊王府,书房。

烛火摇曳,映照着宗暻渊冷峻的侧脸。他面前摊开着北洲传来的最新密报,关于黑水隘,关于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以及……一支商队在废弃土围子遭遇不明袭击,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

没有提到“林秀”的下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放下密报,指尖无意识地在紫檀木桌面上敲击着,节奏缓慢而沉重。深邃的眸底,是一片化不开的墨色,翻涌着难以辨明的情绪。

窗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忽然,他敲击桌面的动作微微一顿。

一种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划过心口。像是一根极细的丝线,在遥远的彼端被猛地扯动了一下。

他蹙起眉,抬手按向自己的左胸。那里,一切如常。

是错觉?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紧闭的窗扉,凛冽的寒风瞬间涌入,吹动他玄色的衣袍。

他望向北方,目光仿佛要穿透这重重夜幕与千山万水,落到那片被风雪覆盖的荒原之上。

风雪之夜,废弃地窝子……

他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黑暗中,似乎响起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低语,随风消散。

“年昭月……”

————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不同于地窝子腐朽气味的、清冽干燥的空气,混着淡淡的柴火味,钻入她的鼻腔。

还有……一道凝视。

并非巴图那般充满杀意与算计,也不是宗暻渊那种冰冷审视,而是带着好奇、警惕,又夹着朴拙善意的注视。

她艰难地、如同推开千斤闸门般,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低矮的、由粗大原木搭建的屋顶,缝隙间透着天光,能看到积雪压顶的轮廓。

身下不再是冰冷潮湿的土地,而是铺着厚实干燥的茅草和不知名兽皮,虽然粗糙,却带来了久违的暖意。

她躺在一个类似北洲猎户或牧民居住的木屋里。屋子中央,一个石头垒砌的火塘正燃着熊熊火焰,跳跃的火光驱散了寒意,也映亮了坐在火塘边的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臃肿破旧的羊皮袍子,头发胡须都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清亮沉静的眼睛。他手里正拿着一把猎刀,慢条斯理地削着一根木棍,动作不疾不徐。

见年昭月醒来,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双清亮的眼睛看了过来,没有立刻说话。

年昭月心头瞬间绷紧,右手下意识向小臂摸去,空的!“残月”不在!

她的动作牵动了左肩的伤口,剧痛让她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别动。”那男人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北洲口音,语调却很平稳,“你的东西在旁边,没人动。”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火塘另一侧。

年昭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的那个小包袱和“残月”短剑,都完好无损地放在一张粗糙的木凳上。

她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未减。目光重新落回那男人身上,试图从那乱发虬髯中分辨出更多信息。

“是……你救了我?”她开口,声音干涩嘶哑得厉害,如同破锣。

男人点了点头,拿起火塘边一个黑乎乎的陶罐,倒了一碗温热的水,走过来递到她嘴边:“喝点水。”

年昭月没有立刻去接,只是看着他。他的手指粗糙,布满冻疮和老茧,确实是常年劳作的手。眼神虽然沉静,却并无太多复杂心机,更像是个与山林雪原打交道的猎户。

她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渴得厉害,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将碗里的温水喝了下去。水温恰到好处,滋润了她干灼的喉咙,也让她冰冷的身体回暖了一丝。

“多谢。”喝完水,她低声道谢,声音依旧虚弱。

男人没说什么,放下碗,又坐回火塘边,拿起那根木棍继续削着,仿佛救个人和削根木棍没什么区别。

“这里是……”年昭月环顾四周,这木屋虽然简陋,却比那地窝子强了百倍。

“我的落脚点。”男人头也不抬,“离你爬进去的那个地窝子不远。前天巡山,听到点动静,发现你的。”

前天?她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我昏迷了……两天?”

“嗯。”男人应了一声,“你伤得不轻,失血太多,又冻着了。给你上了点草药,能不能挺过来,看你自己的造化。”

年昭月这才感觉到,左肩伤口处除了剧痛,还有清凉麻木的感觉,似乎确实被敷了药。

她低头看了看,伤口被用干净的、似乎是撕扯下来的棉布条重新包扎过,虽然手法粗糙,但比她自己胡乱勒上的要好得多。

“多谢……救命之恩。”她再次道谢,这一次,带上了几分真心。无论这人是谁,他确实救了她一命。

男人终于抬起眼,清亮的目光在她苍白却难掩清丽轮廓的脸上扫过,又落在她那双与这身粗布羊皮袄格格不入、此刻却布满细小伤痕和冻疮的手上。

“你不是北洲的人。”他陈述道,语气平淡,没有探究,只是确认。

年昭月心弦微紧,垂下眼睫:“……来投亲的。”

男人沉默地看了她片刻,那双清亮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重新低下头,专注于手中的木棍,淡淡道:“养伤吧。这季节,外面除了雪,就是狼。出去了,就是个死。”

他的话很直白,甚至有些冷酷,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以她现在的状态,离开这木屋,确实只有死路一条。

年昭月靠在用兽皮包裹的、充当枕头的干草捆上,看着火塘里跳跃的火焰,心中五味杂陈。

她活下来了。

从巴图的弯刀下,从北洲的暴风雪中,捡回了一条命。

可接下来呢?黑水隘还去不去?军粮案还查不查?巴图和他背后的人是否还在搜寻她?宗暻渊……他可知她此刻的境地?

无数个问题盘旋在脑海,却没有一个答案。

她转头,看向窗外。木窗用厚厚的兽皮封着,只能从缝隙里看到外面依旧是一片白茫茫。

风雪似乎停了,但北洲的严寒,才刚刚开始显露它的威力。

而她现在,被困在这个不知名的猎户木屋里,重伤未愈,前途未卜。

她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左肩伤口传来的、一阵阵提醒她尚且活着的抽痛。

不能急。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是把伤养好。

她重新睁开眼,目光落在火塘边那个沉默削着木棍的猎户背影上。

不管他是谁,至少目前,他给了她一个喘息之机。

这就够了。

年昭月知道,以她现在的状况,离开即是死路。她不再多想,将所有心思都用在养伤上。

每日,那猎户会准时给她换药。他用的是一种墨绿色的、带着浓烈草木清香的药膏,敷在伤口上,清凉镇痛,效果竟出奇的好。

年昭月暗中辨别过,其中几味药材,似乎只在某些特定的、险峻的山崖才有生长,绝非普通猎户能轻易获取。

他话很少,大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修补猎具,鞣制兽皮,或是就着火光,用那把猎刀将木棍削成各种形状,有时是箭杆,有时是看不出用途的楔子。

他的动作有经年累月磨砺出的、精准而高效的韵律。

年昭月也保持着沉默,除了必要的道谢,并不多言。她默默观察着他,观察着这间木屋。

屋子角落堆着些风干的肉条和野菜,墙上挂着几张品相不错的狐皮和狼皮,一张硬木弓被擦拭得油亮,倚在门后。一切看起来,都符合一个独居深山猎户的生活。

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是他的眼睛。太清亮,太沉静了。不像寻常猎户那般,带着被风雪和生活磨砺出的浑浊与沧桑,反而像山涧深潭的水,看似平静,底下却幽深难测。

还有他偶尔望向窗外雪原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赖以生存的山林,倒像是在……警戒,或者,等待什么。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猎户。

年昭月心中疑虑更深,却不动声色。无论他是谁,目前他救了她,提供了庇护和伤药,这就够了。

在拥有自保之力前,探究太多并非明智之举。

她配合地喝下他熬煮的、味道苦涩的草药,努力吞咽着那些干硬却能补充体力的肉干和粟米粥。

伤势在药力和休息的双重作用下,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好转。剧痛逐渐被持续的钝痛取代,失血带来的眩晕和虚弱感也一点点消退。

七八日后,她已经能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在屋内走动了。

这日傍晚,猎户在外面处理完一只雪兔回来,将剥好的兔肉架在火塘上烤着。油脂滴落在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肉香在木屋内弥漫开来。

他坐到火塘边,又开始削那似乎永远也削不完的木棍。

年昭月靠在兽皮垫子上,看着跳跃的火光,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多日来的沉寂:“还不知……恩公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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