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离世，就像下在秦九瑜心头的连绵阴雨，带着挥之不去的潮意。
一连好多天，她的身上笼罩着淡淡的低迷。林星遇劝她出去走走，散散心，她也懒洋洋的，不是说外面冷不愿意动，就是整日坐在画室里捣鼓些什么。
直到开学大半个月后，忙碌的工作占据她的生活，令她无法再去思考其他事情，她的状态才稍稍回到以前。
高三的任务重，学生累，老师也累。
某天晚上，时间将近十一点，秦九瑜加班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从办公室里出来，准备开车回家。
她坐在驾驶座上，微阖双眼，手指在发胀的眉心上轻揉着。连着好几天都在加班，晚睡早起的，就算她是铁打的，也有点承受不住。
秦九瑜捂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几滴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先前加班，有林星遇陪着，两人同进同出，倒也没那么难熬。今天他值夜班，她就只能一个人回去了。
想到林星遇，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和林星遇的聊天页面。
最后几条是林星遇发的。
时间是晚上九点多。
她想了想，那个时候她是打算去教室守一下，和他说的是晚点回消息。然后，一忙起来，她就将消息抛之脑后了。
秦九瑜微窘，手上动作未停地逐条回复，末了，自认为非常贴心地问候了一句——
【现在还忙吗？】
忽然不是很着急回家，秦九瑜准备刷会儿朋友圈，再和林星遇聊几句。
刚打开朋友圈，迎面看见的就是唐玥和程景明的甜蜜合照。秦九瑜嘴角流露出真心实意的祝福笑容，默默点了个赞。
才往下滑两下，手机叮咚一声响，林星遇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目前不忙。】
秦九瑜咂舌，这回复速度，确实是不忙的样子。
【秦老师终于忙完想起我来了？】
除了这句，林星遇还发了个贱兮兮的坏笑小狗表情包。其实这个表情包最开始是她的，有段时间，她天天给他发，后来她不发了，林星遇又捡起来，开始给她发。
她看着坏笑小狗，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打字：【是啊，终于忙完，有空敷衍一下家属了。】
林星遇：【在家还是学校？】
秦九瑜：【还在学校里，刚出来。】
下秒，林星遇的视频就打过来了。
秦九瑜看向屏幕里的画面，他身后的房间，视线明亮，有饮水机沙发之类的，看着不像是办公室，应该是特意到跑到休息室给她打的视频。
林星遇皱眉看她：“怎么现在越来越晚了？”
秦九瑜：“今天在整理资料，内容有点多，做不完我总惦记着，就干脆做完再走。”
“这是在车里？”林星遇看着她黑乎乎的背景，问道。
“对，马上准备回家了。”
"那你把手机放在一边，我陪你。"
秦九瑜失笑：“我开车呢，怎么接视频？”
林星遇：“你不用理我，我也不说话打扰你。现在天晚，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想想也是，这个点了，她自己一个人回家，虽然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心里始终有点不太踏实，每次急匆匆的，电梯门一开就直冲家门，如果能有人陪着，当然是会好很多。
于是，秦九瑜安心地接受他的好意，将手机放在出风口的手机支架上，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路上车辆并不多，再加上她想早点回去睡觉，她的车速并不算慢。
有点路口漆黑，但是因为没什么人，所以她就没怎么减速。
忽然，从旁边蹿出个影子，秦九瑜吓得尖叫一声，脚下猛踩刹车——
不想还是迟了一步，只听见“砰”的一声响，秦九瑜看见有个女孩撞上挡风玻璃，然后滚落。
“九瑜，九瑜，你那边发生了什么？”林星遇在电话里焦急地大喊。
秦九瑜坐在驾驶座上，双眼发直，嘴唇颤抖，腿软得不像话。她深吸口气，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答案，“我撞人了——”
熄火后，秦九瑜拖着两条发颤的腿下车，一眼看到倒在地面一动不动的女孩。
她快速靠近，小心翼翼地扶起女孩，颤抖地将手探到她的鼻子下，察觉到微弱的呼吸后，才勉强松了口气，镇定下来。
叫了120之后，她伸手拨开披散在女孩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失去血色的小脸。
看清楚女孩长相的瞬间，秦九瑜失声喊道：“温良？怎么会是你？”
温良听到声音，费劲地睁开眼睛，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秦九瑜凑到她嘴边，准备听她讲话，才听见一个“别”字，就感觉到手里一轻温良的手垂落下去。
女孩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
救护车和秦九瑜的车子几乎是同时到达医院。
林星遇早一步守在门口，然后和秦九瑜一起跟到急诊室门口，然后被挡下。
路上的时间很短，他也来不及详细问。冬天的衣服穿得厚，只有脸和手露在外面，从外表也看不出多大的名堂。
秦九瑜满脸担忧，来回踱着步子，眼神时不时地扫过门口的方向。
“你别担心，肯定会没事的。”林星遇被她走来走去的身影弄得有些眼花，忍不住拉她坐下，“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些擦伤，虽然面积有点大，但是伤口不太深，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你别在这里瞎担心，自己吓自己。”
秦九瑜依旧没办法放心，对林星遇说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放心，人是我撞倒的，更何况里面躺着的，还是我学生，我就更急了。”
林星遇惊讶挑眉：“你的学生？”
“她是温良，”秦九瑜直接报出名字，见他还是有些迷茫的神色，进一步提示，“就是上次我跑800米，结束之后，在操场上给我递水的女生，还有印象吗？”
被她这一提醒，林星遇也开始有点印象，然后脑海里浮出一个带着羞涩笑容的少女形象。他瞬间想起来了。
原来是她啊？！
温良，那个和秦九瑜有几分相似的学生。
“记是记得，但是她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
秦九瑜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和家里人赌气，跑出来的？”
“不是没这个可能，”林星遇觉得这个猜想还是比较靠谱的，青春期的孩子，或多或少有着自己的心思，“对了，她的父母联系上了吗?”
他们毕竟是外人，有些事还是需要父母出面才行。
“没有。”秦九瑜有些丧气，联系家长也是个暂时令她头疼的问题，“我只带过黎老师的班一段时间，没有她父母的联系方式，打电话给黎老师，他手机关机了。”
林星遇也开始长吁短叹，“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时无话，空气中静得只有远处传来的交谈声，隐隐约约的，听不太分明。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突兀响起。
秦九瑜迷茫抬头然后发现声音是从旁边传来的。
她看向旁边的时候，林星遇已经接了起来。
他嗯了几声，最后说道，“好，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林星遇略带歉意地看向她，“九瑜，我那边有个病人出了点状况，得先去处理一下。”
现在还是他的工作时间，他能过来陪她一会儿，秦九瑜已经安慰不少，当然没有把人家一直强留下来的道理，“你先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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