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徊身子弱,行房时哪怕事先服了药,也总是撑不到一刻钟的。
江馥宁常觉不够尽兴,却也不想让夫君难堪,可今日,她忽然想放纵地畅快一回,越放纵越好,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发泄心中无法诉说的委屈。
谢云徊微怔,继而便低低应了声好,顺着她的意思动作起来,难得妻子开口索要,他身为夫君,哪有不满足的道理。
可不过几息的功夫,谢云徊便觉疲累,手腕酸软无比,连一丝力气都使不上了。
他心中懊恼,明明平日里抄书作文章,写上一两个时辰都无碍的,怎的到了床笫之间,却这般无用。
“阿宁,要不还是让人送药进来……”
他揽着怀中娇美动人的妻子,从枕下摸出帕子擦着湿漉漉的手指,低声与她商量着。
才飘上云端,须臾便骤然跌落,江馥宁有些失望,但摸着谢云徊满身的汗,到底不忍再折腾她这体弱的夫君,便摇了摇头,“不必了,郎中说过,那药不可频繁服用,云郎今日也累了,咱们还是早些安歇罢。”
谢云徊默了默,忽然轻声道:“阿宁,我们要个孩子吧。”
江馥宁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话,这些年夫妻同房,她从未刻意避.孕,心里自然是盼着能早些为他诞下子嗣的,他这般说,反倒像是她不愿生似的。
她一时沉默,便听谢云徊继续说道:“并非我心急,实在是母亲催逼得紧,今日你不在,母亲又把我叫去好一通数落。就当是为了安母亲的心,待三日后我休沐,陪你去春华堂看看身子,母亲说那地方专治妇人病症,可灵验了,咱们去瞧瞧,让大夫给开个方子,说不定过几日就能有好消息呢。”
江馥宁听得云里雾里,发怔半晌才回过味来,原是许氏急着要抱孙子,见几年过去她肚子里也没个动静,便开始疑心她身子有恙,想让谢云徊带她去看病。
可她的身子一向康健,甚至连头疼脑热都少有,癸水也十分准时,怎会是她的问题?
倒是谢云徊,那些曾到府上替他诊过脉的郎中,无不委婉暗示,要他多吃些滋补之物,养养阳气。
江馥宁抿起唇,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谢云徊低头去亲吻她香汗淋漓的面颊,耐心哄着:“我知晓你不大高兴,可若是你能怀上子嗣,母亲那头自然能消停不少,咱们也好得些清静不是?成与不成,总要去试一试的。”
江馥宁沉默许久,才轻轻应了声:“好。我听夫君的。”
只要能顺利怀上孩子,走这一趟,丢些脸面,倒也无妨。
江馥宁垂下眼,依偎在男人单薄的胸膛前,手掌不觉往下,轻抚着自己空瘪的小腹。她想象着她会生下一个聪慧乖巧的孩子,她与谢云徊的孩子。她会用心将他抚养长大,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日子平淡而充实。
今日心惊肉跳地折腾了那么一遭,江馥宁身上早已乏累得很,不知不觉便靠在谢云徊怀中睡了过去。
只是梦里没有她的孩子,没有她的夫君,只有一张可怖的面具,和艳红如梅的血。
男人高大强壮的身躯滚烫得骇人,她惊恐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如同一只被折去爪牙的猎物,只能可怜地仰望着她的主人,试图寻求他的宽恕。
面具遮挡住男人半边眉眼,他俯身靠近,极具压迫的气息落在她颤抖的羽睫,半梦半醒之间,她只听见男人一声声喑哑的,缱绻的低唤。
“夫人……”
*
“夫人?夫人?”
“您快醒醒,可是魇着了?”
耳畔隐隐传来宜檀焦急不安的声音,江馥宁猛然惊醒,蓦地坐起身来,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宜檀守在床边,吓得小脸惨白,见她终于醒来,总算是长舒了口气,捂着心口后怕道:“夫人可算是醒了,您可吓死奴婢了!”
江馥宁兀自陷在那场冗长的噩梦中,怔坐半晌才渐渐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没事,只是做了个不大好的梦。”
身旁早已不见谢云徊的身影,宜檀一边替她理着被褥,一边与她道:“公子今日要讲学,早早便出府了,夫人早饭想用些什么?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
江馥宁没什么胃口,便让小厨房做了些清粥小菜,勉强用了些。用过饭后,她又站在院子里吹了好一会儿的风,才算是彻底从心悸之中缓了过来。
再有不到半月,便是除夕了。这几日不见落雪,天倒越发冷了,江馥宁想起那几身给妹妹做的衣裳,正好今日得空,不如早些送去,免得年节里她忙碌起来,再将这桩事给忘了。
于是她便吩咐宜檀将衣裳收拾了,随她回一趟江家。
只是对镜一看,见自个儿脸色苍白,形容枯槁,显然是被昨夜那番噩梦惊吓所致,她不得不细细描画了妆容,才让整个人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马车一路行至江家门口,看门的小厮听见马蹄声响,早早打起十二分精神迎客,可见来人是江馥宁,顿时又都懒散下去,只敷衍着行了礼,给她让开了路。
江馥宁对此见怪不怪,径自步上石阶,朝府中后院走去。
身后很快传来几个小厮的窃窃低语。
“啧啧,大娘子还有心思回府探亲呐?这节骨眼上,不该躲起来避嫌吗?”
“就是就是。这两日,夫人为着这事可没少上火,我看这大娘子倒是心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
“哎,如今外头可都传开了,说那位王爷竟连陛下的赐婚都拒了,怕是心里惦记着旧人,早晚要把大娘子抢回去呢!”
“胡说什么呢。如今王爷富贵发达了,哪里还瞧得上咱们这小门小户?”另一人叹了声,不免替江馥宁惋惜,“说来也是可惜,当初大娘子若是肯为王爷守寡,如今江家也能跟着她这王妃沾沾光呢……”
这话悠悠传入江馥宁耳中,她脚步微顿,面上有些不虞,到底没和几个嘴碎的下人计较什么,只加快了步子继续往前走。
“大娘子,夫人请您去昙香堂说话。”
孟氏的大丫鬟荣儿客客气气地将江馥宁拦下,脸上端着得体的微笑,“您这边请吧。”
江馥宁蹙起眉,她心知孟氏叫她过去定然没好事,可她若是不从,今日怕是难与妹妹相见,只得点了头,随荣儿先往昙香堂去了。
远远闻见一阵饭菜香气,眼下已是巳时,这院里竟此时才摆上早饭,孟氏与她的一双儿女围桌而坐,满桌尽是鱼肉荤腥,七八个丫鬟低眉顺眼地候在一旁,便是谢府待客时,都不曾有这般排场。
“夫人。”江馥宁站在门口,垂眸朝孟氏行了礼。
孟氏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这才抬起眼,仿佛见着了什么晦气东西般,张口便骂:“你还有脸回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在府里整日地担惊受怕,你倒像没事人似的,还巴巴地往我跟前凑!”
江馥宁神色平静:“我今日回府,是为探望音音。夫人既嫌我碍眼,我这便告辞了。”
“站住!”见她当真转身要走,孟氏气得拍案而起,“你,你……我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玩意儿!你给我记好了,这些日子少去外头走动,也别再回江家,多少避一避风头!那平北王不是个好惹的,万一记恨上什么,整个江家都要跟着你遭殃!”
孟氏只顾将所有错处都推在江馥宁头上,可自己却心知肚明,这事她是脱不了干系的。毕竟江馥宁改嫁,是她一手撺掇的,她从中可没少捞着好处。
那日听闻裴青璋不仅立功凯旋,还得了皇帝赐封,孟氏两眼一黑,险些当场昏了过去。眼见京中流言愈演愈烈,孟氏再坐不住,立马约了几位平日与她交好的贵夫人出门赏梅,从她们口中探听了一番消息。
几人皆出言宽慰,道如今安远侯已逝,那校场早不归裴家管了,她倒是不必担心孟韦会因此而丢了差事。
孟氏便又担心起女儿来,孟婉荷的婚事,完全是靠着江馥宁才得来的,不然只凭江家门第,哪里能攀得上那年轻有为的探花郎?她生怕裴青璋为保全颜面,执意要把江馥宁带回侯府,如此一来,没了江馥宁与谢家的维系,婉荷与探花郎的亲事,怕是早晚要生变故。
这几日,孟氏一直惴惴不安地躲在府中,心里憋闷得很,如今见了江馥宁,如同寻着了发泄的出口,嘴里的话越发难听起来。
“……我只告诉你一句,若是婉荷的婚事出了什么差错,你妹妹也别想好过!”
这样威胁的话,这些年,江馥宁不知听过了多少次,为了妹妹,她一次次地妥协退让,只盼着能让妹妹早些走出这深宅大院,嫁得一位有情郎,过上夫妻和睦的幸福日子。
可孟氏却要出尔反尔,为了给孟婉荷添嫁妆,竟要把她放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妹妹,嫁给一个神智不清的老头子。
思及此,江馥宁不由攥紧了手心,冷声提醒:“夫人可还记得当初的许诺?夫人答应过,只要我肯改嫁,给三姑娘谋来一门好亲事,我妹妹的婚事,便交由我这个长姐来定。”
孟氏冷笑道:“怎么,我竟不知江家何时轮得到你做主了?与其操心旁人,不如先照照镜子瞧瞧自个儿吧!嫁进谢家三年,肚子还静悄悄的没个响,再不争气些,谢家早晚要休了你!我可提醒你一句,趁早使些手段,赶紧把肚子弄大,免得谢家不高兴,再连累了婉荷的婚事!”
孟氏正在气头上,说的话实在粗鄙,江馥宁面色涨红,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抠出几道醒目的红痕。
她很想反驳孟氏几句,可眼下妹妹还养在江府,一言一行都得看孟氏脸色,她只能咬咬牙,暂且忍下了这份羞辱。
一旁的孟婉荷此时也吃好了,她放下碗筷,笑嘻嘻地对江馥宁道:“二姐姐嫁人是好事,姐姐该高兴才是。依我看,二姐姐国色天香,的确配得上国公府的门第,想来日后嫁过去,国公爷定然喜欢得紧,日子怕是过得比姐姐还要快活呢。”
才及笄的小姑娘,却穿得一身金贵,一看便是从小娇养长大的。江馥宁看着眼前穿金戴银的孟婉荷,再想起妹妹身上寒酸破旧的衣裳,心头酸涩难言,她深吸一口气,没理会孟婉荷话里的讥讽,朝孟氏福身一礼,转身便走。
时间宝贵,她不想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这次孟氏倒没拦她,只望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没好气地哼哼了两声,“嫁出去没几年,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还敢到我面前来叫板。”
“娘,今儿这肘子炖得可真烂。”孟韦端着空碗,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能不能让小厨房再做些啊?”
孟氏见他面前那半盆肘子肉已然空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木箸狠狠敲在他脑袋上:“吃吃吃,整日就知道吃!”
她这儿子是个心大的,明知自己这差事是仰仗安远侯府才得来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竟半点都不担心,照样大吃大喝。
孟氏恼恨儿子的不争气,叹息半晌,到底还是吩咐了丫鬟,再去炖一锅肘子来。
再看一旁的女儿,正低头喜滋滋摆弄着手腕上新得的金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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