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一阵西风掠过,一匹千里马在京城街头疾驰而过。
几日后,天降福旨,霍征远将军又在境外打了胜仗,举国同欢。
圣上恩赐,霍大将军的女儿霍清弦将回京完婚。
消息一出,全城百姓比听到打胜仗还要振奋,有关霍家的传言在街头巷尾炸开。
“好客”茶馆里飘着香浓的茶气,混杂着点心的香甜味。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道:
“霍将军出征那年也就二十五岁,当时元人来势凶险,朝中无人敢前去迎敌。”
“霍家世代忠良,霍征远将军年轻勇猛,主动要求前往应战,大家可听过‘负婴出征’”?
“当年霍夫人生下其女不久就病逝离去,霍清弦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霍大将军背着婴儿出城。”
老者依稀记得,那日凛冽的寒风卷着漫天大雪,人们裹着厚厚的冬衣,雪花无声的落在肩头,他们目送霍征远出城。
有人问:
“当年霍将军完全可以将霍清弦留在京城,为什么一定要带着霍清弦,万一他们真回不来……”
老者道:
“那说明霍将军是带着必胜的决心去的,只有他胜,其女才会活下来,他是拿霍家的性命去做赌注,给我大明带来安定和希望,他的举动让人十分感动,但去了边境后,我大明屡屡战败,我们都以为大明要完了。”
“可三个月后,边境传来捷报,霍将军养精蓄锐,背着女儿冲进元人营地,一鼓作气将那首领脑袋挑下,元军元气大伤,狼狈而窜。”
“他……这一去就在境外待了二十五年,听闻他惦念亡妻,未曾再娶妻生子,如今只有霍清弦这个掌上明珠。”
“这么说……霍清弦今有二十五岁,听说她十二岁就上了战场,和霍将军一样耍得一手好枪,一枪就能挑下元人的脑袋,曾赤手空拳打爆两个元人的脑袋,长的嘛……和男人一样威猛。”
霍清弦人不在京城,这么多年屡次立战功,早已扬名万里。
众人唏嘘:
“如今这年岁……以霍家的实力,不该还没嫁人,看来,圣上恩赐大概也是有缘由的,霍将军常年在外,劳苦功高,大概也是为了他的面子,再不恩赐,无人敢娶,大概要做老姑娘喽……”
“如此说来,圣上也是下了血本,对方可是他最心爱的皇子……”
长明殿镶金的檀木长案上,一只熏炉正吐着袅袅青烟。
殿里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纱帐。
老太监王公公站在缭绕的烟雾中,他一脸阴沉,每句话说的极慢,却都如冰冷的银针,刺入眼前战战兢兢的侍女耳中。
“你们这差事……当真是辱了宫里的供奉,一群没用的蠢货,七殿下要是出了差错,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待的?”
侍女们个个躬身垂手,无人敢说一句话。
“王……王公公……你也无需责备她们,是我胡闹,与她们何干。”
榻上传来一个软绵绵抽抽噎噎的声音。
王公公看了眼榻上,他微微停顿了下。
“罢了……既然殿下都说了,你们都给我滚到外面的长廊上跪着去,好好反省反省,若再出什么错,仔细你们的狗命。”
侍女们如蒙大赦,躬身纷纷退下。
王英这才看向卧榻,七殿下弱小的身躯背着他,正在小声啜泣。
“殿下……”
王英弓着腰上前几步,李元澈止坐起来。
他身形纤细单薄,只穿着一件月白的软绸寝衣,领口松松垮垮敞着,露出清瘦的锁骨。
他环膝抱着,眼圈哭得红红的。
身子在软绸下微抖着,泪水湿漉漉地挂在睫毛上,眼泪无声地滑过他红润的脸颊,砸在寝衣上,瞬时晕染出大片的湿意。
叫人看了怜惜。
“王……王公公你说……这都这么多天了,我那些.......菜可怎么办,马上要秋收了。”
王英心里嘀咕,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那些不要紧的东西,难道种菜比皇上的赐婚还要重要,他笑眯眯地道:
“殿下放心,老奴会派人去看你的那些菜,会让他们精心照料的,它们……不会有事的。”
李元澈止住哭声,一旁跳跃的烛光在他眼里碎成盈盈秋水,他气息不匀,断断续续夹杂着令人怜惜的抽噎:
“王公公……说的可是真的……”
“老奴哪敢骗殿下,当然是真的。”说完王英瞥了眼一旁的点心,他赶紧端给李元澈。
“殿下,莫要再闹了,这是件喜事.......您还是要保重身体.....”
他看了眼挂在梁上还在摇晃的白绫。
“殿下……这是要做何啊……要是圣上知道了,还以为殿下对这门婚事不满呢。”
李元澈苍白的脸颊泛着红晕,像是白玉上染开胭脂,看到眼前的桂花糕,他抬手拿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桂花糕温热甜香软糯可口,真好吃。
泪水却悄无声息地滑过细腻的脸颊,一滴又一滴砸在盘子里的糕点上。
“王公公,我自知自己是个无用之人……这泼天的富贵……我受之有愧……我担心成了亲,我以后就是霍家的人了,到时身不由己,菜都种不了怎么办?”
王英神色一滞:
“殿下,老奴多嘴提醒,是您娶那霍将军,应该说霍将军以后就是您的人,殿下身为皇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敢拦着殿下。”
李元澈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嚼着嘴里的桂花糕,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确认:
“是我……娶她。”
他心如死灰。
王英道:“霍清弦将军打小生活在境外,自然是比京城里女子多几分刚柔之气,将军年轻,又是初嫁,殿下身子弱,就怕到时这身子抗不住……”
王英点到这里便止声,眼里悄然掠过一丝难掩的同情。
李元澈低下头,这下彻底觉得嘴里的桂花糕不香了,他手指颤抖着,硬是把最后一口花糕塞到嘴里,两腮鼓鼓的,热泪顺颊而下,砸在盘子里的点心上,晕开一滴又一滴的湿痕。
桂花糕是甜的,可他心里苦啊。
自打他进宫来,常听侍女们私下议论。
那霍清弦,今有二十五,却迟迟未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吃过元人的肉,喝过元人的血,身形高大威猛,徒手就能同时扭断两个元人的脖子。
她天生就是当军人的料,可做人妻……
这段日子,李元澈整宿睡不好觉,总是梦见霍清弦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霍清弦不是一枪挑掉他的脑袋,就是要霸王强上弓日夜侮辱他,吓得他常常从梦中惊醒。
他在宫外已住多年,一心扑在种菜养鸡上,可一瞬间就变成了皇上最心爱的皇子,还被赐婚。
而他要娶的人,是守护了大明半壁江山的霍家之女。
泼天的富贵一个一个地往他身上砸,可他一个都接不住。
这些如果都是好事,还会轮到他吗?
刚进宫时,众皇子还纷纷跑来向他“道贺”。
“七弟啊,真没想到,父皇如此偏爱你,这么多年,你想要什么,他都给你。”
“你想做个普通人,他便让你出宫种菜,那可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如今那霍家可是我大元朝的功臣,却只有你有福气娶霍将军,可惜我们只有羡慕的份。”
他们个个表面羡慕,语气里却都是按捺不住的嘲笑。
李元澈与众皇子并不熟络,那日,他们却待自己亲如手足。
他心里愈加绝望,看来,侍女们的传言都是真的,那霍清弦并非良人。
这几日,他夜夜惶恐,夜不能眠,一直活在霍清弦的阴影下。
他不甘心。
好不容易活到二十岁,死在一个粗野女人手里,也太冤了,横竖是死,不如他借着种菜一事大闹一场。
一是如果自己能活下来,大家都知道他不争不抢没什么出息,不想攀附霍家权势,他依然是那个窝囊废,只想回家种菜,二是.....万一事情有转机,皇帝心软或者觉得自己配不上霍家……放他回去……万一呢?
于是便有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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