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
户部刘侍郎正在向端坐在书案后的裴珩汇报上一季度的财政。
刘侍郎说话十分啰嗦,一句话需要先铺垫三句,汇报一笔账目前,还要根据账上的日期详细地讲述当时的天气,听得人头昏脑胀。
这也就罢了,他一边说,眸光还总是若有似无的略过裴珩身上的朝服。
饶是裴珩涵养再好,也不禁蹙起眉头。
刘侍郎忙关切地询问:“阁老可是休息不好?下官瞧着阁老精神有些不济。下官抽屉里恰好搁了些上好的参,是下官的亲戚送来,常饮用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功效。”
裴珩脑仁更疼了,轻轻揉捏着太阳穴,“不必,继续吧。”
刘侍郎接着汇报。
待他汇报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裴珩扫了一眼身上的朝袍,想起家里那个得了离魂症的小猫来,叫来书墨:“她今日去哪里逛了?”
书墨一整日都陪在他身边侍奉茶水,哪里知晓,“兴许就是四处走走,娘子头一回出门,势必要逛得久些。”
裴珩吩咐,“问问派去跟着的人她去哪儿了。”
书墨应了声是,即刻去办。
两刻钟后,书墨去而复返。
正埋首案牍的裴珩头也未抬,“她今日去了何处?”
书墨忙从怀里掏出一本手札,打开后按照书写的行程念,“娘子辰时三刻出了门,大约巳时二刻出现在界身巷的浮华阁。大约在里头逛了半个时辰,挑了衣裳若干,首饰若干,共花费三百五十两银。不过娘子像是没钱付账。一身高八尺,头戴大帽,形容举止风流的男子见状,慷慨解囊,赠五百银——”
话音未落,裴珩手里的朱笔一顿,“沙”一声响,在雪白的纸上划出重重一道红痕,笔锋苍劲有力,几乎透彻纸背。
*
浮华阁内。
纾妍悄悄问淡烟,“我可识得他?”
淡烟摇头,“我也是头一回见。”
儒雅风流的郎君已经走到她跟前,自报家门:“某姓谢。”
纾妍观其行言表倒不像是骗子,偏她自幼什么也不缺,便是要天上的星星,她父兄也愿意摘来给她,即使当下无钱结账,亦不会为这些小利动心。
她报以微笑,落落大方,“多谢谢公子,无功不受禄。”
须知寻常富足百姓之家一年花费不过二十两,谁人得了这样的承诺怕不是高兴地疯了,这美貌的小娘子瞧着不过十六七岁年纪,明明无钱付帐,竟不为所动。
在场的人恨不能代她受下的同时,又好奇她究竟是帝都哪户权贵人家里的,养出这样高的眼界来。
男人亦没想到自己被拒,微怔片刻,眼神里流露出笑意,“好吧,想来娘子瞧不上某的这些赠礼,不过,某想要同娘子做个交易。”
纾妍澄澈乌黑的眼眸里流露出不解,“咱们头一回见,谢公子要同我交易什么?”
男人道:“说来不免有些唐突,姑娘所用熏香我很是喜欢,不知可否告知在何处买的?”
纾妍没想到他竟对自己的香感兴趣,只是她也不知哪里来。
一旁的淡烟忙低声道:“这香名忘忧,是小姐亲手所制。”
纾妍闻言很是诧异。
眉目疏朗的俊雅郎君眼神里流露出喜色,“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制出忘忧,若是娘子不介意,请舍些与我可好?”
这个“舍”字说得极好,与先前开口要赠人衣裳首饰听起来悦耳得多。
纾妍自随身佩戴的藕荷色香囊倒出一粒褐色香丸倒在淡烟手心上,由淡烟给他。
他接了香丸在鼻尖嗅了嗅,颇有些遗憾,“果然是这个香气,只是缺了一味香气,可惜,实在可惜。”
轻云轻哼,“你这郎君怎么回事,我家小姐舍与你,你反倒嫌不好。”话音刚落,他身后一面白无须的随侍呵斥,“大胆!”
轻云吓了一跳,随即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男人斜了随侍一眼。
那随侍立刻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去。
男人又对纾妍道:“某不是嫌弃这香不好,只是,这香确实缺了一味。”
淡烟低声道:“小姐制好后,也说缺了一味香气。”
怪不得。
纾妍没想到他竟这样懂香。
她并未真的闻过忘忧,亦不知他口中所说缺的那一味香是什么。
纾妍的母亲曾是制香大家,未出阁时就名满帝都,听说还曾为深受失眠症折磨的太子妃制过一种名为“忘忧”的香。
只可惜,后来母亲去世后,再也无人能制出这种香。
母亲逝去时她不过三岁,为有人照顾她,姨母便给爹做了续弦。
姨母是母亲的同胞妹妹,比母亲小了十岁,从前在闺阁里也曾同母亲学过制,尽得母亲的真传。
只不过,姨母却常说这世上再无人有母亲那样有天赋的制香高手。
姨母还说:“妍妍,你的嗅觉与姐姐一样好,只可惜心总是静不下来。”
纾妍的确静不下来。
这世上好玩的东西有那样多,去草原上策马,去小酒馆同人吃酒听评书,去戏园子里听戏,样样不比制香好玩。
她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只想要痛痛快快地活一场。
更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