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瑜未多做推辞，上了车。
车外的人自始至终都礼貌得体，关上车门之后轻柔谦和地对驾驶座上的年轻人说了句麻烦你了，当心点儿。
就连车发动之后也只是微微挥手，一切都保持着社交距离。
车辆驾驶在瀚华的夜色之中，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在泽湖好好地看一下了，连天高楼闪烁着霓虹，七彩的灯光让夜色失去光彩。
驾驶座上的男人从镜子中细细地打量后座上的人，她披散着头发，长发如瀑，脸上略施粉黛，带着一点儿酒后的酡红。
这位女子，看上去面熟，但是不知道具体在哪儿见过。
“小姐贵姓？”
“姓夏，叫夏瑜。”
问到一个比较危险的姓氏，易安立马闭嘴。七年前，瀚华人尽皆知，夏长海领衔的夏家覆灭，从此在瀚华销声匿迹。虽然现在江湖已经鲜有夏家的传说，但在瀚华本土学习金融的人，老师都会教授夏家的失败案例，多少有点儿记忆。
哦，他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她了，似乎是在周总的手机屏幕上。
“住在江淮？”
“嗯。”
夏瑜很坦然地回应，几年的时间，她已经从生活之中学会圆滑和顺应。
贫寒并不是可怕的事儿，心安理得更加重要。
“夏小姐一定是对周总很重要的人了，我们周总自己喝醉了都会找代驾，夏小姐喝了酒，周总不放心，专门嘱咐我当心点儿送您回家。”
这番话并没有让夏瑜多想，她从小的生活环境都让她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不要过分估量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分量。
她对周怀瑾真算是重要的话，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校友？
“夏小姐认识周总很久了是不是？”
“有七年左右吧。”
靠，怕什么来什么，兜兜转转都在这个危险的话题边缘徘徊。
“夏小姐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在方圆做律助。”
“哦~”易安一副get到了的表情，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周总应该会很高兴了。”
灵泉的项目至少要持续三个月，在这三个月期间，方圆和Selead会携手并进。
车辆驶入芙蓉路，再走十分钟左右，街边的景色变得破败起来，低劣的招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路边的大排档极尽喧闹，混杂着冰冻啤酒和卤味的气息。
“这边通勤会不会有点儿远啊？”
“其实还好，公交加地铁的话也就五十分钟左右，本来瀚华也不算大。再说了，这边的房租比较便宜，比较适合初入职场的人。”
易安点点头，但是看后座女子通体矜贵的气息，像是与生俱来的名媛，让他很难将人与这样的街景联系在一起。
想必周总青睐的女子自然是有过人之处，这种富家小姐的风骨陷入陋室之中，莫名地让易安陡生几分敬意。
汽车停稳之后，易安下来打开车门，点头向夏瑜道别。
然后目送女人进入老式的小区里。
刚回到车上手机铃声便响起。
“安全送到了？”
“嗯，夏小姐已经到家了。”
“那好，把你现在的定位发给我。”
电话被挂断之后，易安立马将定位发过去。对方几乎秒回：麻烦你了，早点休息。
夏瑜回到房间，脱下外套，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找了一个塑料的鲨鱼夹将头发随意扎起，洗漱完毕之后，像往常一样查看了一下微信和邮箱。Leader发来了核查内容，并确认了下次出差桐林的时间。
她随性地逛了一下朋友圈，然后关掉手机。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没有解锁，就看到新闻推送：方圆律师事务所高级律师涉嫌骚扰下级律师，多名低年级律师联名反映！
报应也来得太快了一点儿吧。
夏瑜点开手机，有一长串的消息。
都是来自虞双双。
虞双双：【瑜姐，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李律师是那样的人。我只是觉得他好像挺喜欢你的，就帮你们两个牵线搭桥的，没有想到这个人的私德有问题。】
【瑜姐，我跟你道歉了，你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这样的小人物计较对吧。】
【瑜姐，你昨天晚上没事儿吧，要是有事儿的话，我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真的是很真诚地在道歉，瑜姐，你不会不原谅我吧。】
夏瑜：【你知道他对我有意思，还把我一个人留下来？】
虞双双：【瑜姐，我真的罪该万死，我没有想到啊！他平时多正人君子啊！】
夏瑜：【你我都是学法的，应该知道先前行为带来的义务。】
都是身经百战的人，在谁面前装单纯呢！
对面的人或许是知道放低身段这招不奏效，夏瑜微信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反复横跳。
最后，对方放弃软弱姿态，直接来了一句。
【我知道了，瑜姐，你就是不肯原谅我。】
夏瑜满头问号，不过在律所的时候自动与虞双双隔远了一些距离。
她向来和虞双双走得不太近，只是有的时候对方的热烈会不受控制地烧过来。
仅一个上午，李律师的事迹在整个律所都传遍了。
之前虽然有风言风语，但是都没有得到实锤。
这次据说是多个受害者，特别是在方圆实习过的学生，对他的侵犯行为进行揭发。
许是李明在为非作歹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现在的女孩子自我保护意识强生，在私下和男人特别是不太熟悉的男人接触的时候会选择录音录像来对自己进行保护。
现在的情况，便是铁证如山。
这种丑闻，不爆发还好，一爆发就是惊涛骇浪。
众多受害者如同潮水一般，一下子将李明拍在了沙滩上。
当天，方圆律师事务所便宣布：本所接受举报，对下属高级律师李明进行停职查办。
夏瑜关了手机，将截图打包之后发给Leader,起身去茶水间准备冲一杯咖啡。
向凡玲将水杯伸过来，顶着黑眼圈说道，“帮我也带一杯吧，我今天估计要十点左右才能离开律所了，MD这些股东的名字能不能取得独一无二一点儿，叫个张三李四王五的大众名字，每次我都要找半天，吐了。”
夏瑜接过水杯，微微一笑，转身往茶水间走。
身后跟了一串紧密的脚步，她警惕地往后盯了一眼。
女孩儿穿着一件T恤，下半身是深蓝色的牛仔裤，一双眼睛正灼灼地盯在夏瑜的身上。夏瑜没做什么表情，将自己的杯子放在柜子上，先给玲姐做咖啡。
咖啡的香气氤氲在茶水间，热气腾腾。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夏瑜有些不安地侧了侧身。
“瑜姐，Leader手上的工作好像要完成了，可能要把重心转到灵泉来了，我手里面布置的好几十个文件夹还没有做完，瑜姐，你可不可以教一下我怎么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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