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 元宵
房檐下的花灯被风吹得滴滔溜转 , 侯府的管家指挥着人将灯盐挂好 , 一转头 , 注意到一辆马车从远处行来 , 缓缓停下 。
元宵将至 , 这阵子跑来侯府巴结的人太多 , 管家正想分辨这是哪家的马车 , 马车厚实的帘子便被掀开一角 , 弯身钻出道高大的身影 , 披着件深蓝色大蟒 , 却不显膑肿 , 格外英挺俊美 , 拙眸之时 , 眸色一如服色 。
这双特殊的眼睛 , 京中无人不识 , 府门前一堆人登时齐刷刷吓得一激灵 , 停了手里的活儿 , 战战兢兢行礼 :“ 见过定王殿下 ! “
萧弄不怎么在意地 “ 嘲 “ 了声 , 利落下了马车 , 回身朝着马车伸出手 。
里头的人似乎有点畏寒 , 磨磨蹭蹭的没有立刻出来 , 据说脾气很不好的定王殿下的居然也没有不耐烦 , 反倒很耐心似的 , 唇角喉着笑 。
片刻之后 , 帘后递出只修长白哲的手 , 落在萧弄手里 , 顺着他的力道轻盈地跳下马车 , 雪白的狐裘在空中翻飞一阵 , 露出张秀致非常冰雪照人的面孔 。
伺候了侯府多年的老人们不免恍惚了一瞬 。
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 …...
四年前登基时还犹带稚气的少年 , 已经抽条长高 , 眉目愈发沉静标志 , 容色也愈盛 , 叫人不敢多看 。
反应过来 , 众人又赶忙下路行礼 : “ 参见陛下 ! “
定王殿下一向只要风度 , 不肯像钟宴笙那样里三层外三层裹着 , 手冰凉凉的 , 钟宴笙嫌他手冷 , 飞快缩回指尖 , 摇摇脑袋 , 声音柔和 :“ 都起身吧 , 忙你们的 , 胺就是顺道来给夫人和侯爷送个礼 。“
送礼 ?
大伙儿心有疑惑 , 但也没人敢问 , 偷偷瞰着两位贵客和一行侍卫跨入侯府大门 。
今冬比往年都要冷 , 庭院里还覆着厚厚的雪 , 吹过来的风刀子似的 ,
钟宴笙十分谨慎地拉紧了身上的狐裘 , 抱紧小手炉 , 努力不让自己被风吹到 。
萧弄步伐慢悠悠地跟在旁侧 , 偏头笑看着钟宴笙 , 忍不住又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冬日 , 落到他掌心里暖烘烘的小山雀 。
跟小山雀简直一模一样 。
尤其冬日里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 圆滚滚可爱极了 。
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 , 说了就要被不高兴的小陛下啄 。
虽然萧弄是挺乐意让他啄的 。
钟宴笙忙活完自己的了 , 扭头睽瞰萧弄 , 自以为很隐蔽地从袖子下伍手过去 , 勾住他冰凉的指尖 , 小小声说 :“ 我给你暖暖 。“
萧弄勾了勾唇角 , 含笑的眼望着他 , 在衣袖遮掩之下 , 提着那几根暖乎乎的细长手指 , 顺着指尖慢慢摸到指根 , 又摩挚着指缝摸到指尖 , 轻揉慢磨 , 带着薄茧的手蹭过娇嫩的肌肤 , 说不上是痛还是痒 , 但存在感清晰分明 , 磨得钟宴笙浑身一抖 , 连忙愚抽手 。
什么时候都耍坏 !
不远处忽然传来低低一声咳 。
是听到消息 , 急急出来迎接的淮安侯和侯夫人 。
哪怕钟宴笙给萧弄教得脸皮没从前那样薄了 , 拉拉扯扯被淮安侯和侯夫人发现 , 还是叫他难为情极了 , 耳尖发起热来 。
钟宴笙偷偷瞳了眼悠哉哉的罪魁祸首 , 假装若无其事地抽回手 ,
看他薄薄的耳尖红了一片 , 萧弄抵着唇轻轻笑了一声 。
淮安侯与侯夫人对视一眼 , 齐齐摇头 , 从院子里走上前来 , 方要行礼 , 已经被钟宴笙拦住了 。
钟宴笙弯弯眼 , 声音很柔和 , 但态度很不容拒绝 :“ 侯爷和夫人快不必多礼 , 天寒地冷 , 进屋说话吧 。“
淮安侯和侯夫人已经听下面的人说了 , 陛下和定王是来送礼物的 。
但什么礼物 , 还需要这俩位亲自一起来 ?
淮安侯和侯夫人俱有些纳间 , 带着几人去了正堂 。
钟宴笙和萧弄带着侍卫进了屋 , 却没落座 , 反而伸手把淮安侯和侯夫人推到主座上坐下 。 虽说钟宴笙是在俩人膝下长大的 , 但这也太不合规矩 ,
淮安侯眉头紧锁 , 刚要起身 , 又被钟宴笙轻轻按下 , 笑眯眯道 :“ 明儿就是元宵 , 团圆的日子 , 侯爷坐好 , 先看看我带来的礼 。“
淮安侯正迷惑 , 跟在萧弄身后的 “ 侍卫 “ 忽然上前两步 , 低下头砧地跪在了他们面前 。
本来还在不自在的淮安侯和侯夫人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 猛然朝他望去 。
路在地上的人解下遮掩面容的面具 , 拙起头 , 露出张与他们极为相似的年轻俊雅面孔 , 垂着眼轻声右 :“ 父亲 , 母亲 。“
侯夫人不可思
议地望着他看了许久 , 嘴唇张合几下 , 眼眶骤然一红 。
钟思渡当年犯下错事 , 钟宴笙能帮忙压的全压了下去 , 但遮掩不住的更多 , 所以钟思渡成为状元郎的当日 , 也同时接到了离京的调任 。
和钟宴笙当初的猜想差不多 , 钟思渡看着温雅知礼 , 实则才学思敏 ,
颇有手段 , 这四年来政绩卓然 , 加之他曾经的几位恩师不断求情 , 钟宴笙便顺水推舟 , 将钟思渡调了回来 。
往后的元宵 , 钟思渡都可以与父母团圆相聚了 。
从侯府离开的时候 , 萧弄见钟宴笙垂着眼睫 , 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 ,
不由想起这小孩儿十八岁生辰那日闷闷不乐的样子 , 伸手戳了下他的脸颊 ,
垂陋问 : “ 迢迢 , 不高兴了 7“
钟思渡不在的这几年 , 每个团圆的日子 , 出于愧疚和关心 , 钟宴笙有空便私下请淮安侯和侯夫人一同度过 。
现在钟思渡回来了 , 往后自然不能再如此 。
钟宴笙回过神 , 知道萧弄在说什么 , 摇摇脑袋 , 认认真真道 :“ 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 怎么还会为那些事不高兴 。“
而且 …... 而且他现在有萧弄在身边了 。
从萧弄把他抱上城墙那夜起 , 他就不会再难过了 。
钟宴笙眉目秀美漂亮 , 不怎么显年纪 , 这几年拔高了些 , 从小美人长成个大美人 , 但看着还是跟少年时差距不大 , 尤其仰着脸的时候 。
听他严肃地说自己是个大人了 , 萧弄忍不住笑起来 , 意味不明地点头赞同 : “ 是长大了 , 留在本王脖子上的印子都比从前要深了 。“
青天白日的说什么呀 !
钟宴笙耳尖一红 , 赶紧挺着他的嘴 , 拉着他审上马车 。
充当马夫的展戎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 一抖缨绳 , 调转方向回宫 。
明日就是元宵 , 京中热闸得很 , 四处都挂起了花灯 , 一派繁荣 。
钟宴笙挑着帘子看了会儿外头 , 放下帘子 , 丝毫没有陛下的风范 , 一倒头蹭到萧弄怀里躺下 :“ 哥哥 , 明日就是元宵了 , 姑母怎么还没音信 , 她是不是不来了 7“
这几年边关逐渐稳定 , 也不需要萧弄时刻驻扎了 , 不过还是需要不时去巡防一番的 。
在裴环的带领下 , 蛮人与大雍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 渐淅开始茶马互市 。
缓和了几年 , 今年元宵 , 裴环会带领使团来一赵京城 。
京城于裴珥而言 , 伤痛太多 , 钟宴笙收到消息后 , 既高兴又担心 。
萧弄靠着榻 , 把他往怀里援了援 , 鼻尖抵在小陛下茂密柔软的发间 ,
眯眼满足地喝了喝 , 懒洋洋道 :“ 安心 , 那可是你姑母 。“
钟宴笙思考了下 , 感觉他说得对 , 小鸡啄米点点脑袋 。
萧弄说话向来很有把握 , 隔日元宵 , 蛮人使节团入京 。
元宵宴在奉天殿举行 , 乐声齐鸣时 , 钟宴笙带着萧弄入首座 , 见着施施然的定王殿下 , 文武百官的眉心还是忍不住抽了两下 。
尤其是礼部侍郎 , 眉心抽得格外厉害 。
其实钟宴笙还是和从前一样 , 不大喜欢太热闸的地方 , 不过今年的元宵宴不一样 , 除了卫续告假回桂广一趣外 , 来了许多熟人 。
裴环随着使节团来了 , 钟思渡坐在淮安侯夫妇身侧 , 萧闻澜正搁下面跟回京的楼清棠咬耳朵叽叽歪歪 。
唯一不太和谐的 , 就是站他们背后的霍双和展戎 。
这俩人共事多年 , 还是相当看不惯彼此 。
尤其是展戎那张嘴 , 跟他主子学得格外讨欠 。
大过节的 。
钟宴笙心想着 , 转头命人给他俩赐了壶酒 , 让他俩下去喝喝酒谈谈心 。
宴席正式开始 , 每到这种宴会 , 底下百官都会捧着钟宴笙夸个半个时辰 , 不过今天钟宴笙实在没兴趣听人溜须拍马 , 听了整整两盐茶的时间后 ,
头疼地鼓了鼓掌 , 对着那个官员面含微笑 :“ 冯吉 , 赐酒 。“
刚吹完的大臣欣喜地接下酒 。
这个吹完了 , 那个又来吹 , 钟宴笙逐淀娴熟 :“ 冯吉 , 给这位大人也赐酒 “
“ 冯吉 , 那位大人也赐酒 。“
“ 赐酒 。
‘B, "
“ 赐酒 1“
钟宴笙忙活得跟田间打鼠的农人似的 , 谁冒头谁赐酒 , 赐的酒酒劲也大 , 一喝一个不吱声 。
淮安侯呛了呛 , 侯夫人忍着笑给他拍了拍背 , 钟思渡则摇了摇头 , 片刻之后 , 也偏过头捕着唇笑了一下 。
萧弄假装头疼扶着额 , 低下脑袋间闷地笑
:“ 迢迢 , 是不是太直接粗暴了点 ?“
钟宴笙也小声回 :“ 这不是很有用吗 , 哥哥你看 , 没人说废话了 。“
因为喝倒了大一片 , 尤其是平时嘴碎 、 热爱长篇大论溜须拍马那一批 。
嘲 , 的确简单有效 。
萧弄更好笑了 , 要不是底下还有不少清醒着的人看着 , 都想上手揉两把他的脑袋了 。
钟宴笙忙活完了 , 低头就撞上了姑母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 , 一下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
他刚刚是不是有点太幼稚 , 叫姑母看笑话了 ?
和钟宴笙想的相反 , 裴珥的笑里带着点欣慰 。
迢迢脾气太好 , 软软和和的 , 她总会担心 , 这孩子会不会压不住文武百官一一虽然有萧弄在侧 , 但也不能总靠着萧弄出手替他震慑 。
现在看来 , 虽然还不算太成熟 , 但迢迢已经能和那些个心思各异的人从容周旋了 。
「 这就叫近墨者黑 。“
楼清棠扭头跟萧闻澜继续讲悄悄话 :“ 你都不知道 , 当初我第一次见陡下时 , 多单纯一孩子 …...“
萧闻澜本来噜嘻哈哈跟楼清棠看热闸 , 聊聊周围那些个一脸正经的官员私底下的八卦 , 闻言就不乐意了 : “ 我哥怎么就黑了 ? 我哥可好了 ! “
当年京城大乱 , 萧闻澜干钧一发 , 射杀了叛军头领安王 , 钟宴笙本来想给萧闻澜封个官 , 萧二少自在惯了 , 又不懂官场那些破事 , 听完大惊失色拒绝 , 最后就领了个闲职 , 不用管事 , 每日就是悠哉哉地玩耍取乐 。
跟陛下是朋友 , 声威如雷的定王殿下兼陛下的皇夫还是他堂兄 , 京城可没人敢招惹萧闻澜的 。
换作从前萧弄在京 , 萧闻澜都是吓得跟兔子似的乱窟 , 不过他也不像以前那般 , 跟一群不学无术的纳绑子弟成日厮混了 。
这一点大大减少了萧闻澜被萧弄教训的几率 , 所以这几年激润着呢 。
楼清棠啧啧 :“ 萧二少 , 你是忘记怎么被你哥援的日子了 7“
萧闻澜哼哼挺起胸膛 :“ 今时不同往日了 , 楼兄 ! “
俩人拌完嘴 , 楼清棠又拉着萧闻澜继续喳着瓜子听京城八卦 , 咔嚓咔嚓咳了满盘西瓜子 。
被钟宴笙打田鼠似的赐酒过后 , 也没人敢长篇大论了 , 宴席的气氖慢慢放松下来 , 花灯流转 , 远方的天空中升起点点灯光 , 伴随着乍然宛上天爆裂开的烟火 , 天空忽明忽暄 。
钟宴笙想快些和裴环私下说上话 , 因此这场宴会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散了 。
萧闻澜和楼清棠酒量高 , 还在兴头上 , 派人来跟钟宴笙和萧弄打了个
招呼 , 就哥俩好的跑出去继续吃酒闲聊了 。
身上的衮服很不方便 , 钟宴笙拉着萧弄去偏殿换衣服 , 衮服穿上脱下都麻烦 , 好在定王殿下脱衣服的本事了得 , 钟宴笙都没怎么反应过来 , 只感觉腰带一松 , 衣袍就跟被施了法似的 , 非常顺畅地一件件出现在萧弄手上 。
一想到他这本事是脱自己衣服练来的 , 钟宴笙就忍不住脸红 , 捶了下他的胸口 :“ 流氓 。“
萧弄莫名其妙挨个打 , 也不生气 , 将衮服丢到旁边榻上 , 单手按着钟宴笙纤薄的腰 , 顺手拿起厚厚的大肇给他拔上 , 扬了扬眉 :“ 冤枉 , 昨晚陛下不是让我赶紧脱衣服 7“
钟宴笙脸更烫了 , 又捶了他一拳 :“ 谁让你给我穿那种奇怪的衣服 ! “
他想跑的 , 结果趴在门边的踏雪临阵倒戈 , 向着萧弄 , 把他给叨回去了 。
钟宴笙现在想起来还是好生气 。
未来半个月 , 踏雪都别想吃最爱的嫩兔肉了 。
俩人在偏殿里磨磨蹭蹭半天 , 钟宴笙出来时嘴唇红红的 , 见到被冯吉私下带过来等在外面的裴珥 , 脸一红 , 小声叫 : “ 姑母 。“
裴环看了眼眉眼舒展的萧弄 。
当年药池里的蝎子还是放少了 。
几人碰面不是为了闲话 , 钟宴笙给裴环带着路 , 轻声道 :“ 想必我爹娘也一直在等姑母回来 , 给他们上一炼香 。“
虽然离开京城已有几十年 , 但深宫高墙的记忆难以磨灭 , 哪怕已经在记忆里褪色 , 目光扫过时 , 眼皮还是会不自觉地跳一下 。
裴环收回视线 , 无声叹了口气 。
她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 , 南下的路上数次停下想要折返 , 终归还是来了 。
也不是那么难以面对 。
钟宴笙有事先派人准备 , 到了祠堂 , 先拿了香恭恭敬敬拜过 , 侧过身时 , 看到裴环定定地望着他父母的灵牌 , 神思看起来有些恍惚 。
钟宴笙笑了笑 , 声音温柔宽和 : “
爹娘 , 姑母也来看你们了 “
裴环的眼眶终于慢慢泛起了红意 。
钟宴笙知道裴珥是相当要强的 , 不肯在任何人前透露出软弱的一面 ,
但钟宴笙认真地觉得 , 有的情绪还是要释放出来为好 , 姑母在外那么多年 ,
吃过那么多委屈 , 在小辈面前不好说的话 、 流的泪 , 在他爹娘面前肯定都没问题 。
让他们独自说会儿话罢 。
他悄悄搜了搜萧弄的袖子 , 和萧弄一起安静地离开了祠堂 。
穿行在宫道里时 , 钟宴笙突然想起来两个消失许久的人 :“ 霍双和展戎呢 ? 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
萧弄勾着他的手指 , 带着他穿过道月洞门 , 扬扬下巴 :“ 那儿呢 。“
钟宴笙拙头一瞅 , 就睽到了坐在屋檐上的俩人 。
看起来还真打了一架 , 剑都插在一边 , 衣袖也破破烂烂的 , 不过和钟宴笙猜想的不一样 , 这俩人似乎是把酒喝了 , 醉得糊涂一一或者说展戎醉得糊涂 , 试图在屋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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