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 第九十一章
低哑的嗡音钻进耳中 , 钟宴笙身子轻颤了一下 , 心口又软又涩的 , 眼前不知怎么就模糊起来了 , 隔了好一会儿 , 才小声说 :“ 明明是你 …...“
那声音带着鼻音 , 低低轻轻 , 语调软软的 , 含着委屈 , 萧弄直感觉心口被他揉了个来回 , 用狐裘将他整个裹成个小球抱着转过来 , 亲他冰凉凉的眉心 :“ 冤枉我 。“
钟宴笙的睫毛颤了好几下 , 低埋下头 , 嗓音里的颤音更明显了 :“ 你的畜毒还没有拔除干净吗 …...“
这些日子萧弄都浑浑噩噪的 , 对外界不闻不问 , 满心满眼的只有他 , 可是萧弄越这样越依赖他 , 越让他难受内疚 。
他总会怀疑 , 到底是不是因为母盎的影响 。
萧弄无声叹了口气 , 耐心地捧着他的脸 , 语调温柔 :“ 迢迢 , 这些日子听你姑母与楼清棠所述 , 你也知道中过子盎的人是什么样子 。“
这个盎毒本来是蛮人的贵族弄出来的 , 目的便是让自己的地位稳固 , 不遭背叛 。
毕竟隔一段时日就会头疼欲裂 , 没人受得了那样的痛苦 , 中过子益的人 , 发作时要么发疯 , 要么活生生痛死 , 只有待在母盎身旁才能平息 。
不想受桐桧 , 杀了带有母盎的人 , 自己又会死 。
所以这个盎 , 被蛮人叫作 「 无可解 “。
萧弄的手指摩挚着他的脸颊 :“ 乖乖 , 你觉得我这么多年 , 为什么没有对皇室下手 7“
钟宴笙眼里泪蒙蒙的 , 看不清面前的面孔 , 使劲眨了两下眼睛 :“ 不是因为 …...
蛊毒吗 ?“
考皇帝一直用子益拿捏着萧弄 , 任他放肆捧着他 , 萧弄也清楚是谁给自己下的毒 , 所以投鼠忌器 。
“ 若是我愿意 , 五年前就能挥师南下 , 杀进宫里 。 “ 萧弄静默片刻 , 缓缓道 ,“ 但若我挥师南下 , 边线薄弱 , 蛮人会动手 , 那些对大雍虎视眈眈的无数番邦小国 , 都会动手 。“
边关向来都是动荡不安的 , 大雍地广物博 , 繁华如水 , 无数双眼普都在盯着这块肥肉 , 但凡露出一点颓丧之态 , 就会被饿狼一拥而上 , 分食殆尽 。
钟宴笙从泪水的模糊中 , 隐约看见了萧弄英挺的面容 , 那双漂亮的眼睛凝视着他 , 与不远处的冰湖相似 。
他从萧弄的未尽之意里 , 缓缓明白过来 。
萧弄不是因为忌惮考皇帝不下手 , 也不在意后世谋反的骂名 。
黑甲军戍卫边关 , 若是他动手 , 漠北会再次陷入多年前的混乱之中 , 战火必定会烧遍这片疆土 。
他亲眼见过那样的场景 , 不愿再见第二次 。
“ 绑在我身上的从来不是益毒 。 “ 萧弄的语气里带着傲气 , “ 本王也不会被区区一只虫子左右心志 。“
该厌恶的他从不假装喜欢 , 对喜欢的他也不会掩饰 。
他不动手 , 只是因为绑在他身上的 , 是整个大雍 。
钟宴笙的嘴唇颤了一下 , 方才还稍微能忍住的泪水反倒啪嗒咔嗒掉得越来越凶了 , 弯头抵在他颈窝间 , 身子不住发抖 。
萧弄的领子都要被他哭涨了 , 生怕他冻着眼睛 , 将他往狐裘里又裹了裹 :“ 还记得楼清棠前几日告诉过你 , 这个盎毒秘术为何会成为蛮人的禁忌秘密吗 7“
钟宴笙轻轻点头 。
因为最后那些被控制的奴隶再也忍受不了 , 将怀着母盎的贵族都杀了 。
惨烈的同归于尽 。
“ 若不是你 , 本王会杀了怀着母盎的人 。 “ 萧弄亲昵抬起他哭涨的脸 , 拙指擦 #
他眼角的泪 ,“ 可是你救了我 , 迢迢 。“
钟宴笙怔怔地望着他 。
“ 你不是束缚我的人 。“
凛寒的呼呼风声从极远处的雪原席卷而来 , 掠过冰湖 , 拂动着眼前人的发 。
星光盛大灿烂 , 漫天星辰流转 , 附近的毡包中胡答声悠远绵长 , 仿佛在述说草原上古远的旧事 。
“ 你是解救我的人 。“
心底一直忐忑不安 , 微微悬着的标些东西在这一刻轰然落地 , 钟宴笙耳边轰隆隆的 , 在萧弄郑重的语气中 , 明白过来 。
他控制不住抽喻 , 急切问 :“ 所以 , 所以 , 我的出生对你来说不是枷锁吗 7“
“ 怎可能 。 “ 萧弄语气低栋 ,“ 明明是上天怜悯 , 才叫你出生来到我身边 。“
钟宴笙知道 , 萧弄在很清醒地与他说这些 。
萧弄在很认真地告诉他 , 他担心的那些事情从来都不存在 。
“ 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 我就要换手段让你相信了
。 “ 萧弄佯装生气 , 捏了下他脸 ,“ 居然不信任本王的心意 “
心口像被泡在温泉里 , 暖洋洋的 , 钟宴笙抓紧了他的袖子 , 眼睫闪了好几下 ,
才在萧弄的注视中 , 不好意思地点了几下脑袋 , 乖乖道歉 :“ 对不起 , 哥哥 , 我不该百想的 。“
萧弄轻轻哼了声 , 眼底却是笑着的 , 隔着毛茸茸的帽子 , 呼噜着他的脑袋描了几下 。
方才睡醒 , 钟宴笙不在身边 , 他一路寻过来 , 却见到少年孤零零坐在湖边 , 抱着膝盖一小团 , 可怜巴巴的 , 心里酸疼得厉害 , 恨不得把他揉成一小团捂在心口 , 叫他贴在那儿看清他的心意 。
可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儿就是容易胡思乱想 , 作为年长的一方 , 更需要耐心地引导解释 , 让他不要惶惶不安 。
从前说这些 , 没有太大的可信度 , 但现在没有盎虫影响了 。
钟宴笙被揉得哭唔叼 , 萧弄听他叫唤 , 好像格外开心 , 闷闷低笑了几声后 , 放声笑出来 。
钟宴笙以为他在笑自己 , 后知后觉地为自己之前的言行感到羞报 , 正有点小小的恼羞成怒 , 愚叫萧弄不要笑了 , 一开口 , 萧弄便低下头 , 凑到他唇边 , 借机亲了进来 。
钟宴笙的呼吸有点乱 , 被迫张着嘴 , 舌根酸麻得厉害 , 几乎要喘不过气 。
踏雪在旁边蹭来蹭去的 , 看上去有些疑惑的样子 , 像是不明白不久前钟宴笙还叫它咬断萧弄的腹 , 怎么这会儿又亲上了 。
炙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 唇舌被用力攫夺 , 柔软的唇瓣也被磋磨得变了形 , 从薄红到水红淋漓 , 周围那么冷 , 钟宴笙却觉得如置蒸笼 , 被亲得眼皮都红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松开 。
萧弄的手落到他膝弯上 , 轻而易举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 带着他往回走 。
突然腾空的感觉让钟宴笙吓了一跳 , 连忙援住他的脖子 。
部落里有巡逻的蛮人士兵 , 见到钟宴笙被萧弄抱着走回来 , 认出这是裴环的两位贵客 , 不由多看了几眼 。
钟宴笙被看得发滕 , 只能把脑袋埋在萧弄怀里 , 耳根红了一片 。
进入毡包的时候 , 萧弄一拿脚 , 把后面哒哒咪跟上来的踏雪赶了出去 。
钟宴笙着急 :“ 你把它赶出去干什么 ?7“
虽然踏雪毛茸茸的 , 可是外面好冷 。
萧弄眼皮也没拙 , 把他放到床上 , 也不知道是怎么动作的 , 钟宴笙的腰带就松了 。
因为钟宴笙怕冷 , 裴环派人在毡包里放了好几个炭盆 , 暖和极了 。
萧弄干净利落地剥开钟宴笙 , 继续方才的事 :“ 它碍事 , 我急 。“
一你急什么听
萧弄拙起眼看他 , 深蓝的眼底流动着浓墨般的欲 . 色 , 十分坦荡 :“ 急着睡觉 。“
钟宴笙果然哭都不敢哭出声 。
隔壁的毡包里住着裴珥 , 相隔的另一个毡包里是楼清棠 , 外面还有巡逻走过的蛮人士兵的脚步声 。
他浑身上下都是湿的 , 汗水将头发也打得湿溏溪的 , 眼神都涣散了 , 也没敢叫出声 , 怕被隔壁的姑母听到 。
姑母要是发现他又被萧弄欺负了 , 肯定会给萧弄下药的 。
他有点舍不得 。
姑母心疼钟宴笙 , 在毡包里铺满了几层柔软的毛毯 , 和床一样 , 更方便了萧弄弄他 。
上一次腹软得路不住还是俩月之前 , 钟宴笙塌下去 , 又被萧弄翻过来 , 侧身将他抱在怀里 , 恶劣地按了按他薄薄的小腹 :“ 迢迢 , 这是什么 7“
之前在湖边还那么温柔的人 , 这会儿坏到了骨子里 。
钟宴笙被他按得快崩溃了 , 带着眼泪被他逼着颤声开口 :“...... 你 。“
萧弄满意地松开手问 :“ 以后还敢不敢多想了 ?“
“ 不 、 不敢了 。 “ 钟宴笙脑子里一片空白 , 他说什么就应什么 ,“ 不会 …... 不要哥
哥的 。“
萧弄满意地奖励他 : “ 迢迢趴不住了 , 坐着好不好 2“
不好 。
但是钟宴笠说不出来 。
萧弄的温柔耐心显然都放在了在湖边解释安慰 , 制下的些微怨意都放在了床上解决 , 把钟宴坡在国册上画过的最后几个动作都用上了 。
小腮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过的时候 , 钟宴笙吓得啊了声 , 发着抖倒在萧弄怀里 , 萧弄抚着他汗湿的背 , 亲胍地安抚着他 , 转眼冷冷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溱回来的踏雪 。
大猫趴在旁边队着钟宴笙 , 蓬松的大尾巴一扫一扫的 , 在钟宴笙的小腹上蹭来蹭去 。
发现是踏雪回来了 , 钟
宴笙被它炯点有神的眼睦队得快冒烟了 , 软绵绵地扒开它的尾巴 :“ 踏雪 …... 出去 ! “
平时很听他话的大猫又晃了晃尾巴 , 非但不离开 , 反而用长长的尾巴勾佳了他的小肽 , 喉间发出模糊的低吼 。
钟宴笙崩溃地捶了下萧弄 :“ 你 、 你赶它呀 。“
萧弄果断一巴掌拍开踏雪的大脑袋 , 翻身将钟宴笠覆到身下 , 好笑道 :“ 都说了它很碍事 。“
好在踢雪出现搅合 , 萧弄没能恶劣到底 。
将近丑时 , 钟宴笙被萧弄用帕子擦手时 , 已经疲累得快睡着了 , 恍恍惚惊快睡着时 , 发现萧弄抽身去洗帕子 , 抓着他的手臂 , 含糊地道 :“ 没有 …... 弄干净 。
萧弄哄他 :“ 一会儿就弄 。“
钟宴笙唤了声 , 带着一丝怀疑 , 固倦地合上了眼 。
这一觉是钟宴笙近来最安稳的一觉 , 甜黑无梦 , 再也没有多余的担心与忐忑 。
醒来的时候萧弄已经不见了 , 踏雪趴在另一侧 , 拿屁股对着钟宴坡 , 尾巴一用一甩的 , 不肯回头 , 为昨晚被钟宴笙和萧弄轮流赶走生气 。
钟宴笠迷糊着探揉眼普 , 也没发现踏雪生气了 , 抓着大猫在他眼前挥来挥去的
尾巴 , 身上还疲累不易 , 嗜音哑哑的 :“ 踏雪 , 哥哥呢 7“
听到他的声音 , 踏雪塌下去的耳朵立起来 , 尾巴动了动 , 还是生气地不理他 。
钟宴笙看它生闷气的样子 , 想起昨晚的情景 , 实在是开不了口安慰踏雪 。
醒了会儿神 , 钟宴笙才愚起 , 这个时候萧弄应该是去药池那儿泡药浴了 , 连忙抓起旁边的衣服穿上 , 身体僵硬地挪到地上 , 一痘一拐地走了两步 。
踏雪回过头看看他 , 怕他捧了 , 还是跳下床 , 呤嗒咔嗒跟上 。
钟宴笙就笑着摸了下它的脑袋 :“ 不生气啦 2“
踏雪很有小脾气地偏开头不理他 。
跟萧弄生气时那股阴阳怪气的调调非常相似 。
钟宴笙到了药池的时候 , 萧弄果然已经在里面泡着了 , 今日楼清棠和裴环都不在 , 他无聊地泡在里面 , 见钟宴笙和踏雪过来了 , 托着腮靠在池子边 , 眼神带着钩子将他浑身上下扫了一遍 , 嘴角勾了勾 :“ 睡好了 7“
钟宴笙被他那个眼神看得脊骨发麻 , 抗捕唇 , 小小地嘲了声 , 搬凳子坐到边上不下去 , 乌滔溜的眼睛看着萧弄不说话 。
萧弄体内的盎虫已经失去活性了 , 昨日姑母就说他不用下池子了 , 萧弄一个人泡着就行 。
萧弄挑了下眉 :“ 迢迢 , 不下来陪陪我 ?“
“ 不要 。 “ 钟宴笙知道他肯定会使坏 , 把小凳子又搬远了点 , 免得被他搜下去 ,
“ 我看着你 。“
听到他沙哑绵软的嗜音 , 萧弄拙拙眉 , 笑了 , 泡在药池里很无聊 , 非要说两句话逗逗他不成 :“ 就光看着我 ?7“
钟宴笙想了会儿 , 决定跟他说点有意思的 :“ 我最近跟这里的牧民学了好几句蒙语 , 他们这里的湖叫淖尔 。“
萧弄轻轻哼了声 , 语调上扬 :“ 还有呢 ?“
钟宴笙见他感兴趣的样子 , 备受鼓舞 , 继续道 :“ 姑母煮的奶茶叫苏司茄 , 公马叫阿极勒嘎 , 不同年龄的马还有好多叫法 …...“
从前只在游记里见过的东西呈现到眼前 , 他兴致勃勃 , 眼睛也亮晶晶的 , 像只欢快扑腾着翅膏的小雀 , 萧弄嘴角带着笑 , 注视着他明亮的眼睛 , 忽然漫不经心般 ,
开口说了一串蒙语 。
萧弄在边关多年 , 说得比钟宴笙标准多了 , 那串蒙语很长 , 钟宴笙完全没听过 , 懵懵的 :“ 哥哥 , 这句蒙语是什么意思 27“
萧弄随意把裴环丢到池子里的蝎子捏死 :“ 没什么 。“
钟宴笙很狐疑 :“ 你是不是又在偷偷骂我笨了 。“
萧弄扬扬眉 :“ 你过来 , 我就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
“ 真的吗 ?“ 钟宴笙充满了好奇心 , 迟疑了会儿 , 扒拉开咬他衣角的踏雪 , 走王池子边蹲下来 ,“ 什么意 …...“
萧弄忽然双臂一撑 , 在他红红的唇上亲了一下 。
钟宴笙都呆住了 , 隔了会儿才红着脸 , 手忙脚乱退开 。
萧弄低低笑了声 :“ 笨 。“
钟宴笙心里忱念的 。
果然萧弄刚刚就是在骂他笨 。
萧弄泡了会儿后 , 楼清棠打着呵欠掀开毡帘走进来 , 打了个招呼 :“ 哟 , 小殿下也在啊 , 一大早就泡着呢定王殿下 , 都快腋入味儿了吧哈哈 。“
萧弄却不似往日听不懂话似的
不吭声了 , 要笑不笑地望了眼楼清棠 , 眼神凉凉的 。
楼清棠脚步一顿 , 立刻飞快退回去 :“ 我有事先走一步 , 小殿下你继续看着啊 ,
别给这水鬼爬出来害路人命 ! “
把不速之客赶走了 , 萧弄托着下巴转回视线 , 温和道 :“ 继续说 , 迢迢 。“
钟宴笙 :“......“
萧弄就这么又泡了两日 , 如楼清棠说的快腱入药味儿了 , 那只爬到他肩下的盎虫才可以取出来 。
取蛊虫时并不好受 , 裴环和楼清棠一起出的手 , 钟宴笙就坐在旁边 , 紧紧抓着萧弄的手 , 让他疫了就咬自己一口 。
萧弄哪儿舍得 , 到快陷入昏迷了 , 也只是在他手指上浅浅印下了一吻 。
那只折磨了萧弄十几年的玩意 , 终于被取出来 , 丢进火盆里烧成了灰 , 过往多
年的痛苦 , 好似也跟着成了灰炸 。
萧弄深鉴着眉尖 , 昏迷时紧紧抓着钟宴笙的手不放 。
裴环当没看到 , 解决了萧弄身上的子盎 , 钟宴笙身上的母益就更好处理了 , 毕竟当年弄出这玩意的蛮人贵族可不会做对自己有损的东西 。
母畜取出时一点也不疼 , 也没有什么被剥离的感觉 , 钟宴笙看看萧弄俊美的脸 , 还是很想偷偷亲一口 。
裴环看着俩人的黏糊劲儿 , 摇摇头 。
钟宴笙有点不好意思 , 磨蹭了会儿 , 看裴环还没走 , 想起萧弄之前说的那句蒙语 , 忽然又生出好奇心 : “ 姑母 , 萧弄前两日跟我说了句蒙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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