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言。
她暗暗回望了一眼。
只见那数名提刀督卫已经进了殿,而后殿门徐徐合上。
慕婉猛地回头,嘴唇颤抖,不敢再看。
一路上,她都不停回想着这几日与众人朝夕相处,抱团取暖的场景。
心中悲凉不已。
更觉这披着奢靡华丽的外衣之下的皇宫皆是吃人的猛兽。
她竟生出了一种迫切逃离的想法。
尤是这么想着,却见李公公停下了脚步。
她不明所以,顺着目光抬头看去。
几步之遥,有一队翎雁服加身的督卫郎,沈慎立在首位,扶刀而立。
李公公目光流转,心窍自是玲珑。
沈家与慕家结姻,起先便是定的这两位,因慕瑛与沈棠私会一事被闹在明面,便改了主。但后来沈慎于帝王殿外跪了一夜,其中缘由旁人不晓,他心里却如明镜儿。虽知道沈督卫不会对慕二姑娘不利,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李公公向着沈慎行了一礼:“沈督卫,老奴奉旨送慕二姑娘出宫。”
沈慎拿出腰间令牌,正是陛下亲赐。眸光转到李公公身旁之人,“有疑处,要问一问慕姑娘。”
李公公犯了难,若是有此案有关,须得压入诏狱相审,可陛下已经放慕二姑娘出宫。
他细一瞧沈慎神色,才发觉是自己想多了,便弯了腰应了,然后离去。
慕婉静静地看着眼前青年,寒风拂动她垂在脸庞的鬓发,在苍白的唇际来回摆动。
在她的印象中。
沈督卫刚正不阿,冷面自持,不论言行亦或者外貌皆一丝不苟。
但此时的他,似乎憔悴了许多。
沈慎也在打量着她。
几日不见,少女已见清瘦不少,衣袍染尘,发髻微乱,狼狈极了。
他不由地忆起,初见她时,因被骤雨打湿了裙摆,她挽起宽袖,漏出凝白的手臂,捏了一方袖帕弯身柔柔擦拭。
与眼前,判若两人。
他侧了头,身后叶青明意,立上前一步,将手中之物双手呈去。
慕婉垂了眸,听着脚步声渐近,眼前出现翎雁服的衣摆以及绣着暗纹的黑靴。
距离越来越近。
隐约感觉到身前之人伸出了双手,似要将她揽入怀中一般。
她忽地有些紧张起来,刚想退后,却不料肩上一沉。
黑色的披风直垂而下,遮掩她瘦弱的身躯,只是披风过于宽大,袍尾垂在了地面。
将她早已冻僵的身子包裹了严严实实。
修长有力的双手笨拙的系着披风的带子。
沈慎身修体健,胄甲冷刃,靠得近,威压随之而来。
慕婉感到不适,脑中混乱,胡乱想着裴钰一会便到了,二人距离如此近,让他见了恐怕不好,便退了一步。
“多谢沈督卫,我……自己来吧。”
她的躲闪,沈慎却看出了端倪,眉头压下。
“你怕我?”
慕婉见他面色冷了下来,不想惹他不快,连忙摇头否认:“沈督卫误会了,不知沈督卫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沈慎瞧着眼前娇人。
她虽答得及时,但躲闪的目光却暴漏了其内心惶恐不安。
他想不明白,自己并未对她做过什么伤害之事,她为何这般怕他?此番前来不仅仅为了查案,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慕家。她不知情不知感恩便罢了,缘何总是要避他躲他?
“慕姑娘,此事错综复杂,牵连众多,我不便多言,只能警示一句:还望慕姑娘深思再三,将事实告知,以免来日悔矣。”
慕婉沉思片刻,最终还是轻轻摇头。
强压在心底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沈慎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臂:“慕婉,你究竟为何要包庇他?”
慕婉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猛不丁地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二人目光相对。
沈慎似也觉察到自己失态。
刚想松手说些什么,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呼喝:
“沈督卫!”
二人侧首,就见到一身靛蓝官袍的裴钰正从月牙门外走来。
方才退避几步之外的督卫们又扶刀靠了过来,各个面色冷硬,严穆以待。
慕婉回过神来,当下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后稳下心神,轻声呼唤:“裴大人。”
裴钰淡笑回之,随即行至二人之间,不动声色将她护在身后,转向沈慎之际,俊秀的脸庞瞬间笑意全无:“沈督卫,这是做什么?”
沈慎扫了一眼空空的掌心,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指尖,仿佛那柔嫩的触感犹在。
他心头猛地一颤,但面上却不漏半分,仍是那副冷漠模样。垂手隐于宽袖中,他才抬起眼皮,看向眼前之人。
“裴大人。”慕婉轻拉住他的袖子,柔声道:“沈督卫寻婉儿只是问一些事,并非为难。”
因退婚一事,慕家与张家本就闹的不愉快。而慕瑛与沈慎二人一文一武,因婚姻之事,闹得难堪,已是互相瞧不顺眼。如今朝堂动荡之际,慕婉不想因她再使裴钰与沈慎两人产生矛盾。
她思索再三,道:“沈督卫,非慕婉偏袒何人,而是句句属实。”
沈慎没有再开口,而是凝着少女抓着裴钰袖子的那只手。
慕婉收回目光,望向裴钰,这才发现他亦带了裘衣。
正是自己最喜的那件粉色。
她毫不犹豫地解下身上披风,将其折好,双手呈向沈慎:“多谢沈督卫赠衣。”
她的态度,已是十分明晰。
沈慎未接,却是偏了偏头,叶青见状上前接过。
失去披风的庇护,原本温暖的身体犹再入寒窟,冷意更甚。慕婉不再看他,回身望向裴钰,从他手中接过粉裘披上,虽隔绝了寒风,却不如方才那般温暖。
裴钰侧过脸看她,温温一笑。
慕婉随他一道离开。
沈慎并无要走之意,叶青见状摆了摆手,带着这队督卫默默退下。
宫道之中,只沈慎一人立在原地。
慕阁老对于裴钰的提携毫不掩饰,重视栽培的背后,不仅仅是其才华斐然,入阁拜相已是必然。更多的是为自己培养一个可靠得力之人。
沈慎皱眉。
他知晓,裴钰未必不知,自视清高不愿做一些肮脏之事,但甘愿自堕泥淖,还能清白多久呢?
被污泥掩盖。
自甘堕落也只是时日长短罢了。
只是可惜……
始终被利益之下牺牲的少女。
他感受着手中披风少女残留的温度渐渐冷了下去,旋即闭目,苦笑了一下。
忽然,耳中传来一道微妙声音。
沈慎立即转头,眸光如电,喝道:“谁?”
前方拐角处,一道清隽修长的身影缓缓踱出。
见到此人,沈慎眉心紧皱,将手从剑柄放下,屈身行礼:“渊王殿下。”
萧渊缓步而来,碧簪束发,身上金玉环佩,随着步子轻摇。
他容色绝佳,又着黑金锦衣,整个人越显矜贵优雅。
“沈督卫好雅情,寒冬腊月不知在此欣赏什么呢?是这森森宫墙,还是万里晴云?”
不得命令,沈慎不敢起身,却是微抬了眸。
渊王今日所穿与往日大为不同,少了王袍玉冠的贵糜之气,却多了几分温润修雅。
他温温的笑着,给人一种极其和善好相与的错觉。然而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笑意不达眼底,又让人摸不清更看不透。
但沈慎统领京畿,对宫中之事亦明了,心知渊王并非表明这般无害。他自大周回来,短短的时间便凌驾高位,和善的笑容背后隐藏的是极为危险的利刃。
素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慎征伐,虽明其理,却是不齿。
“殿下说笑了。”
沈慎见其凝着自己,不免疑惑,留神一瞧,见他目光竟是落在了自己臂上披风之上,心跳不免倏地乱了一下。
方才他一颗心都放在了旁处,并未察觉周围是否有旁人,自然不知渊王是何时来,也不知他听了多少。
萧渊收回了目光,徐徐踱步,青丝随风,声音却是说不出的低沉。
“沈督卫,何苦为难慕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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