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知不妙,踌躇间,就听到了父亲生硬冰冷的声音。
“还不进来!”
她闭了一下眼睛,心中七上八下,想着如何解释,慢慢的走过去。周蔺放下门帘,退了廊外候着。
慕婉屈身,刚想行礼。
慕韬却忍不住开口了:
“那裴钰为何许人也?你难道不知?他家境贫寒,无任何背景,以清廉立身,朝中更是无一人与之相交。你怎可与其扯上干系!”
她保持着姿势,偷偷瞥向慕瑛,他眉目忧思,轻轻摇头。
想来定是父亲听闻此事,便回了府彻查此事,又在兄长口中得知此次返乡之路仅有裴大人为伴,便依稀明白了些许。
她没有说话。
父亲的声音稳沉,响在前方:
“此人自视清高,岂知过刚易折,非做官之道!如此下去,恐官途不长,且不识抬举,倘若得罪权贵,恐小命不保!为父已命琅儿与之断交,你日后更是不许见他,以免再生流言。这些日子你便不要出门了,于闺中老老实实待嫁。”
此话犹如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心口。
慕婉难以置信地抬头,不敢相信父亲竟将裴钰剖析贬低至此,更不信兄长竟要与之决裂。
双手已酸,她抬了眸,看向兄长。
慕瑛却低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父亲转身,一步步迈回书案,一锤定音:“此事有损你的声誉,传入沈家,未免会引其诟病,为父已着人去查。你也勿要将此等子虚乌有之事放在心上,安心待嫁即可。”
“并非子虚乌有。”
慕韬先是一愣,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声音是真真切切从他身后传来的。
他回过身,沧桑面孔之上,眉头皱起,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说什么?”
“传言不是假的。”
少女一字一句地复述,抬眼之间,泪珠垂落,声音也哽咽几分,眼神却是坚定。
“女儿不愿与沈氏结姻,不愿嫁给沈督卫,女儿属意裴少卿,皆是真的。”
慕韬震惊在地,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慕瑛虽早已知晓此事,但没想到她竟就这么说了出来,还是在这等情况之下,亦是惊愕。
“胡闹!”慕韬怒不可遏。
未料到一向温顺的妹妹竟违背了父亲,眼下见父亲动怒,慕瑛慌忙跪地,拦在二人之间。“父亲息怒。”
“女儿知错。”慕婉闭目,缓去心头那抹惊颤。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冲动。
更不知自己一言出,会带来什么后果。
之前所有的隐忍与考量,在父亲那般贬低裴钰之下,全然抛之脑后了。
反应过来,看到父亲如此,却是愧疚不已。
同时,也终是下了决定,她将未完成的礼节行完,抬头道:“从小到大,琴棋书画,针织女红,甚至于读书识字,女儿从未懈怠,不曾落于一日。这些年,女儿过得很是拘慎,但从未有过怨言,亦从未求过父亲什么。”
悲酸苦痛从心中来,如秋水泛滥不可收拾。她全身颤抖着,“今日,女儿只求一件,求父亲与沈家……退亲。”
整个房间,死寂无声!
“孽障!”
伴随着怒喝之声一同响起的,还有一道非常清脆的巴掌声。
在静寂的夜里,灰暗的房中,格外刺耳。
慕婉跌坐在地上。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扶上自己的脸庞,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眼眶内充斥了泪水。
脸上痛,心中更痛。
怒火在胸中燃烧,慕韬斥道:“十年的教诲!来京都之前的嘱咐,你都忘记了?!今日,你可真是威风!”
慕瑛被这一番震在那里,反应过来,拉着慕韬的袖子不松手,生怕父亲再做出刚才的举动,“父亲息怒啊。”
慕韬一甩袖子,甩开他,指着慕婉,恨铁不成钢道:“此婚事乃贵妃所提,陛下亲赐。岂是你一言两语便可退了的?此举会给慕家带来什么后果,你可想过?”
慕家,又是慕家。
姑母劝她为了慕家,沈慎劝她为了慕家,父亲亦劝她为了慕家。
为何偏偏是她。
慕韬闭上了眼睛,灰白的胡子一颤一颤,“来人,关入静阁,好好反思。无允许,不得放她出来。”
慕婉抽泣颤抖着,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
慕婉被困静阁。
一连两日,未曾进食。
夜已寒,她窝在角落里,昏昏沉沉睡去,迷迷糊糊地醒来。
每日仅有旁人送饭,阁门才会打开,送饭的人不敢言语,低着头放在桌子上,待再进房间时,见其滴水未进,只能无奈撤去。
身体越加孱弱,断断续续,如此往复,她也不知究竟过了几日。
这日醒来,已是清晨。
阳光随着窗,透入房间。
突然,门扇开合之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抬头相望,竟是慕瑛。
他一身白衣,缓缓而来。
“兄长。”
慕婉起身相迎,怎奈多日未进食,身上没有力气,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莫要起来,注意身子。”
慕瑛伸手扶住了她,便是一扶,就感觉到她的体温不对,将手又抚上了她的额头。
“怎么这般烫?你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喉间干痛,慕婉咳了几声,眼中已泛出泪花,她拿下兄长的手,苍白的脸上泛出淡淡的一抹笑容:“兄长,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慕瑛看着她,回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疼惜。本想劝其像父亲低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叹道:“你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何苦?”
她没有回答。
眸光黯淡下来。
慕瑛扶她坐下,坐在她的身侧:“你怎能不吃不喝?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莫说是我,倘若他知晓此事,也定良心不安。”
“此事是我任性而为,与他无关。”
慕婉靠在他的肩膀:“兄长,不要……告诉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前也是越来越模糊。
耳边是兄长温和的嗓音,低低沉沉。她很想听他又说了什么,有没有答应她。然而,身体的虚弱之感缓缓袭来,让她最终支撑不住,又睡了去。
再醒来,兄长早已离去了。
房间内,一片黑暗。
她靠在墙壁,感觉到有凉风透入,四肢寒冷。
她偏了偏头,看向窗子。原来是窗子没有关严,余了一缕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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