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慕婉并未坐马车,而是步行。身后仅留几名侍从,其余人随马车回了慕宅。
集市依旧热闹,人来人往。
被这氛围感染,她也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不由得走走停停,四处瞧望。
正看着,前方有一人身形不稳,向后趔了几步,险些撞到她。幸好被秋菊上前,在其中格挡了一下。
那人赶快回过头,口中道歉:“对不住,没看到姑娘……”
秋菊没有说话。
身后几名侍从严肃以待,刀出半分。
这时那婆子透过秋菊,看到了她,恍然道:“裴家小娘子是你啊!”
闻言,慕婉猛地抬头,只见对面的婆子麻衣朴素,笑脸吟吟,当看到嘴边那颗黑痣之时,她忽地想起:“万大娘。”
“是我。”
万大娘笑开了:“没想到你还记着我呢。你这是从哪里来,哦,对了,是不是去找裴家小郎。”
裴钰?
裴钰竟在江安吗?
慕婉不解,秋菊上前拦在二人之间,低声向着她道:“姑娘我们该回了。”
万大娘见秋菊挡在了前面,一把将她扒拉开,又凑上了前,惋惜道:“小娘子你见了裴小郎君可是要好好劝劝他啊。”
慕婉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万大娘婉叹:“还不是裴娘子身故,他自此一蹶不振,连京都都不去,村子里都说他是被免了职,现下在家里每日饮酒度日。”
裴母竟然……
他一蹶不振……终日饮酒?
被免了职?
这些话通通涌入耳中。
她只觉心中一窒,难以置信地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他年前回来的时候,哎,说是生了恶疾,本来已经见好,谁料突转急下,几日不行便去了。”
万大娘一边说一边摇头:“这么好的人说没就没了。”
原来如此。
慕婉楞在那里,耳边又响起万大娘的疑问:
“对了,他那时不是托我给你寄去了许多信,你怎不知?后来他处理好家中丧事,不是去京都寻你了吗?你怎么那时没和他一起回来?”
.
慕宅。
芙蓉阁。
慕婉蜷坐在床上,将头埋进双膝双臂之间,听到动静,她便抬起头,看到了进入房间的男子。
“为何今日不走了?”
她自榻上起身,向着来人行礼。
“妾不舒服,还望殿下勿怪。”
萧渊忙伸过手去:“哪里不舒服,孤叫人来给你瞧瞧。”
“殿下,不用。”慕婉侧身,看似无意地躲开了他的手:“不过是小事。”
慕婉若有所指。
萧渊看着眼前疏离之人,将滞空的手缓缓垂下。
似自嘲般勾唇一笑。
点头应下:“无事便好。正巧孤想起还有一事要与琅之商议,你今夜好好休息,孤明日再来看你。"
“谢殿下。”
萧渊出了阁,便止了步,眸光锐利如电。
他捻了捻手指,低声喝道:
“司羽。”
司羽闪现跪地:“主子。”
“你亲自去盯太子妃。”
声音似磨齿而出,司羽慎道:“是。”
.
夜风微凉,吹落河边柳树垂枝划过静谧的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慕婉站在院中,静静地眺望不远处的窗口。
窗扇大开着,俊逸的男子仅穿了雪白中衣,肩膀上披着青色外衣已经垂落下肩头,越加显得他身形单薄的厉害。
他乌发随意的垂在身侧,苍白的脸上有些病态的苍白。
许久未见,脸颊已经瘦凹,此刻他正坐在榻上矮几旁,一手抚唇轻咳,一手执毛笔书写着什么。
这一幕落在眼中,她默默在心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描摩着心上人的模样。
一阵风吹过,卷起一张宣纸飘飘扬扬打了几个圈落在了她脚下。
觉察到目光凝视,她猛一抬头,正对上了他的双眼。
裴钰看到她先是一愣,慕婉见他看到自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见他自嘲一笑,低下了头。
青袖掩唇咳了几声,紧接着忽地顿住,又不可思议地抬了头,向着她所在的方向,深深的凝看,梦中般难以置信地哑着嗓子开口:“婉儿?”
慕婉眼中的泪倏地一下落了,自脸庞滑坠。
她没有张口,不知如何唤他。
下一刻他竟然冲出了房间,直奔她而来。
然而温暖将她整个圈围其中。
慕婉猝然睁开眼睛,她竟然被裴钰抱在了怀里?!
泪水瞬时疯狂涌出了眼眶,打湿了她深埋的衣襟。
那里是裴钰的心口,她体温渐渐回温,感知慢慢回笼,她清晰的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轻颤感受到了对方砰砰响的心跳。
一切,不是梦。
她无比贪恋着这个怀抱,这个温暖,这个人。
但她知道,如今他们之间隔有千山万水,再不能回到从前。
裴钰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形不稳的退后几步,更是看到她一身锦衣华服朱钗挽发,神色顿时落寞了下来。
二人一时间,相视无言。
良久,裴钰垂目,艰难开口:“屋舍简陋,还望……太子妃莫怪。”
慕婉看出他的疏离,一如当年掷地有声:“斯是陋室,唯君德馨。”
这一句,唤醒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裴钰心头酸痛,险些垂了泪。
“带我去看看伯母吧。”
“好。”
二人立在林间,面前便是裴母之墓。
慕婉祭拜过后,随着裴钰走在林间小道上,少顷,他停了步子。
“慕姑娘,可曾对我动过心?”
裴钰知道,此时再问这些,已无任何意义。但此事犹如一根刺,始终扎在他的心上。
他做好了她不语,或被被她斥责逾越的准备。
然而都不是。
“有的。”
他浑身一震。
少女的声音浅浅的响在夜中。
“当年,我与父抗衡,宁死也要退亲,是为你。”
此一句,撼动心神,裴钰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她。少女眼中已有泪光,却坚忍着,一句句道:
“当年你返乡侍母,我曾写过一封信,催你回京尽快完婚。只不过,没想到我日思夜盼,不待你回京,却等到了慕家蒙冤入狱。为救慕家,我踏遍京都所有门槛,皆被拒绝。百般无奈,而上求东宫,太子殿下答应了,但唯一的条件,便是要我入东宫。”
她不用再说,裴钰也明白了一切原委。
当年一刀两断狠心之言,不过是百般无奈下的推辞。
慕婉能觉察到他的目光,此时她却不敢转头与其相视,生怕心一软,她会忍不住对他说那一句藏在心底许久、在无数夜晚默念了无数遍的话——“子谦,带我走。”
因本意便是劝解他,不想他多增苦恼,她隐瞒了萧元郢设计一事。
“当年之事,是我对不住你。”
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来:
“既在此处,我便不得多言两句。昔年,我随你返乡探亲,伯母言你习文之苦,殷殷期盼,犹言在耳。邻里乡亲对你栽培期望,仍盛从前。还望你多加慎思,振作起来。”
.
裴钰也不知慕婉走了多久,他就这样呆呆地站在这里。
回味着少女离别前那最后的温暖怀抱。
许久之后,才回了神。
原来。
“只差一步……”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提亲,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只差这么一步,他便错失了心中所爱之人。
不知站了多久,雨越下越大。
裴钰只觉周身之力仿佛被一点点抽走,他再也坚持不住,宽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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