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田-田医生呢?”姜莱看着空空的病床眨了眨眼,觉得很奇怪。
“进来说。”卓烨起身,把墙边带轱辘的小餐车拖到面前,手指轻轻敲两下桌面,示意姜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上面。
姜莱放下东西,甩甩被袋子勒疼的手,又看了一眼那张无人的病床。
“田医生已经走了。”卓烨淡淡地说着,一边用手撩开装饭盒的布兜。
他话刚出口,姜莱这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旁边的蛋花一声嚎叫。
“卧日,死球咯哇?!”小孩的脸刷一下白了,眼睛瞪得比汤圆还圆。“她遭蜂子锥死咯哇!”
“诶?!”姜莱听到这一声叫唤,又看到蛋花脸上惊恐的表情,自己也是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感觉脑门有点儿发凉。
好在,没等她开始细想自己家的蜜蜂把人蜇死了要赔多少钱、用不用坐牢等等问题,对面的卓烨就发出一声轻笑,让她转移了注意力。
“想什么呢,我说她出院走了。”卓烨扫了姜莱一眼,说话间打开了布兜,伸手进去捞了个带盖的小碗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桌子对面的一大一小才同时松了口气,拍了拍心脯。
“这么快就出院啦,”缓过一口气,姜莱的语调轻松起来,“那医药费……”
“六十八,你一会儿给胖子就行。”卓烨没抬眼,不紧不慢地揭开了小碗的盖子,颇有些新奇地看着碗里的东西。
“咻!”姜莱身旁,一听到钱就又紧张起来的蛋花这回彻底放松了,很夸张地出了口大气。
接着,小孩上前一步,一手搭上小餐桌,一手伸向卓烨手中的小碗,贼贼一笑,“欸,既然病人都出院了,那这个醪糟蛋……”
小孩话没说完,就见到卓烨一手托着碗底把碗送到嘴边,然后轻轻一仰脖,将碗里的东西一股脑倒进了嘴里。
放下碗,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咀嚼,一边还从胸前口袋里抽出一条格纹手帕,按了几下嘴角。
手还悬在半空中的蛋花怔了一下,小脸立马垮下来。
可怜她一个小孩家,一早上紧赶慢赶地陪着姑姑折腾,就啃了个干饼子,刚刚还以为总算可以喝一口香香的醪糟蛋了,结果又被人给抢了。
更可气的是,那人吃完还撇了一下嘴,来了一句“很一般”。
“辣你就别吃!”蛋花飙了句带口音普通话,横了卓烨一眼,伸手去够桌上的布兜子。
可惜,她手短了点儿,还没碰到布兜兜,对面的人就把桌子一拉,躲开了。
“我再尝尝别的。”卓烨把小桌拉到病床边,自己在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下,解开衬衫袖扣把袖子卷了卷,并且在蛋花追过来之前拿起了一个小饭盒。
不服气的蛋花被姜莱揪住了衣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饭盒里拿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叶儿粑。
卓烨吃东西又快又干净,也就是几口,两个软乎乎的叶儿粑和切好的锅盔都消失在了他的嘴里,只剩下一点儿渣。
等他开始剥桔子的时候,不爽的蛋花终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又不是给你做的……”
“嗯,也是,不能白吃你们的。”
卓烨闻言点点头,看着手上的桔子微微扬起了眉毛,像是吃饱了饭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那么今晚我来请客,赏个脸?”说着,他眼皮一掀看向姜莱。
“好哇,说话算数嗷!”蛋花抢先姜莱开口,两条小眉毛顿时飞扬起来。
“蛋花儿!”姜莱转头,悄悄瞪了蛋花一眼,很小声警告。
“走嘛!人家不想再次土豆烧肉了嗷!”警告无效,蛋花扯着姜莱的衣服耍起了赖皮。
另一边,卓烨悠闲地掰了几瓣桔子,塞进了嘴里。
病房里正热闹时,刚连夜送走了田若楠又回来办好了出院手续的袁元苦哈哈地进来了。
看见姜莱和蛋花在病房里,袁元有些吃惊,转眼再看看已经开始剥第二个桔子的卓烨,他一双小眼睛就瞪得更大了。
“呵唷,”盯着卓烨面前那一堆吃干抹净的饭盒小碗,他忍不住乍舌道,“哥你今儿……胃、胃口不错啊。”
“嗯,”卓烨起身推开小桌,貌似很愉悦地将剥开一半的桔子扔给袁元,“一会儿你去买菜,晚上招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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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县医院出来的路上,姜莱拎着一兜空饭盒,脸红红地一路埋怨蛋花,“你这个臭娃儿,脸皮咋这么厚。”
“有啥子嘛,他还不是次了我们嘞。”小孩无所谓地一挥手,转而眼睛一眯,露出了向往的笑容,“而且他们家的饭好好次。”
“诶?你吃过啊?”
“啊,就是帮你送花花的那天早上。”
“你个好吃鬼!”
“嗷唷!”
姜莱轻轻敲了蛋花一脑壳,小孩当即就装模作样地捂着脑袋叫唤起来。
两个人一路闹到回家,刚进家门就被蛋花的妈妈,也就是姜莱的大嫂,抓住数落了一顿。
“……一天到晚,滴点儿正经事都没得,等你老汉儿后天回来才要好修理你我跟你说……”大嫂正扶着孕妇二嫂在院子里溜达,嘴里骂的是蛋花,眼睛瞟的是姜莱。
姜莱和蛋花对视一眼,悄悄一吐舌头,分头溜回了房间里。
后天哥哥们要回家过中秋,家里还有很多打扫整理的工作,所以接下来的一整天,姜莱都在跟大嫂一起忙这些事情。
一直忙到五点半,才好容易跟大嫂告了个假,牵着早已经等得磨皮擦痒的蛋花出了家门。
“姑姑,你咋端个泡菜坛子?”蛋花边走,边伸手摸了一下姜莱抱在怀里的一个小坛。
“啥泡菜坛子哟,不是。”姜莱扭身躲开,朝小孩耸耸鼻子,“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去别人家吃饭就光带个嘴巴。”
“那你就带泡菜啊?好苕(土)噢!”
“……不是泡菜!”
两人又是一路拌嘴,趁着最后一点日光顺着小路往断崖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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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崖边,房车撑开了几扇大窗,变得有点儿像一个巨大的金属凉棚,还格外罕见地升起了炊烟。
卓烨站在灶台前,白衬衫外面套了一条黑色围裙,手里正在调制着一碗配料挺复杂的绿色酱汁。
厨房对面的浴室里,开了一下午车,跑了百多公里去买菜的袁元正在跟浴缸里一条健壮的斑鱼搏斗。
“哥!鱼,鱼跑了!”三个回合之后,斑鱼突然一个大力打挺,从袁元手中直接飞出了浴室,落在厨房的地板上,恰好就在卓烨脚边。
卓烨低头看了一眼,不慌不忙地把酱汁倒进一只带嘴的高脚扁壶里,然后又洗了一遍手,用折叠整齐的台布擦干。
那之后,他才弯下腰,一手掐住鱼鳃,将挣扎不止的斑鱼拎起来扔上案板,手起刀落剁了它。
浴室门口,造了一身水的袁元看得咧了咧嘴。
“人来了么。”
将鱼迅速处理好摆盘放进蒸锅后,卓烨偏过头问袁元。
“这才多一会儿,都问八遍了……”袁元换了身衣服从房间出来,有些好笑地咕哝了一句,不过一抬头,还真在断崖的另一边看见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嗨,俩小孩儿!”
另一边,姜莱和蛋花刚走上断崖,就看见房车里的胖子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挥着手招呼她们。
蛋花十分不矜持地撒开腿跑过去,飞快地完成了对整个房车的参观,等姜莱抱着小坛走过来的时候,她的嘴就已经合不拢了。
车上,圆形的餐桌被设在了阳台,铺着条纹桌布,桌面已经布置妥当,由一盏瘦高的落地灯照明,灯光暖白,很自然。
卓烨就坐在灯下,身上已经没有了围裙,剩一件干净笔挺的白衬衫,衣领开一颗扣,袖口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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