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庄，我现在必须见到你。”
“要么，我去你的宿舍，要么，你到楼下，我们好好谈一下。”
花泪在电话里下了死命令，没有任何可谈的余地。
乔麦荞见栾蝶魂不守舍的样子，小小身躯蹲埋在阴影里，鞋带缠了几十下都没弄好，实在看不下去，从她手里抢过鞋带，一边系一边观察她的脸色：“栾蝶，我跟你一起下去吧，你这样我不放心。”
“不了。”栾蝶声线发抖，但依然拒绝。
“这个时候你别犟。”乔麦荞不禁生气。
“我一个人去。”栾蝶低着头，固执道。
乔麦荞还要再说，栾蝶已经起身，“我一会儿就回来。”她苍白地关上门，逃跑似的，不再给里面的人一点机会。
少女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她们的耳边，保持着沉默的陈优一和识璐默契地走到窗边，阳台上有她们一起种植的多肉，长的很好，“荞荞，你到这来看吧”，陈优一挪动花盆的位置还不忘回头提醒乔麦荞。
“你们俩的事情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吧，栾蝶再怎么也是个成年人。”识璐也劝，她想得最开，窗户打开，她脖子伸的也最长。
乔麦荞沉着脸走过来，外面已经很黑了，她又把手电筒翻出来，虽然可能没什么大用，“唉，她就这个性格”，她叹气。
识璐眼睛最尖，她第一个看到了栾蝶的身影，薄薄一片，她太瘦了，让人心疼：“不就是找个黑客嘛，我倒要知道，是谁，在这栽赃陷害”，别说当事人，她都要气死了。
陈优一也纳闷：“对呀，是谁这么无聊，还恶毒，为什么要伤害栾蝶？”
栾蝶挺好一人，和同学们关系处的也不错，她真想不通谁这么恨她。
乔麦荞沉吟半晌，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也不能完全确定，会是他吗，她头也很痛，这酒后劲太大，她再抬眸，花泪也到了，两个人终于见面了，剩下的就不是她们能左右的了。
以往，栾蝶见到花泪，那都是开心写在脸上，眼睛笑得像星星，亮晶晶的，今天，她却不敢直面她。
那些评论里有些说的也没错，她喜欢花泪，这点是真的。
但是没有人可以接受自己一直藏匿在心底的私心就这样被公之于众，聚焦在曝光灯下被拷打，她的心迹，她的剖白，一时间无处遁形。
她心虚不已，她狼狈不已。
她更不愿的是，牵连到花泪。
如果那天她没有约她吃饭，可能就不会有这出事了，照片铁证，就是说出去，又有谁信？
很多事情本身就是说不清的。
舆论继续发展下去，会不会影响到她学生会主席的位置，栾蝶不敢继续想去下去了。
这个时间，图书馆刚刚闭馆，所以路上也不是没有人，等这波过去，超市、食堂都会关门，宿舍大门也要落锁，留给她们的时间并不多。
13栋门口种的是枫树，而今，正是枫叶最美的时节。
脚踩在片片树叶铺就的薄毯上，秋风萧瑟，为情所困的人咽喉却苦涩。
流浪猫打了几个寒颤蜷缩在小窝里，“喵”了一声表示自己要休憩了，花泪刻意避着猫窝走，扶着裙摆小心地站走到她的身边，发丝里散发出的清淡栀子花香，吸引来一片片落叶，其中一片飘然落在了栾蝶的左肩上，似乎在轻吻。
地上的影子几乎要重叠在一起，但总在就要融合的时候又分离，许我靠近却若即若离。
“栾蝶，你怎么不叫我了？”两人相对，终是花泪先发出一声叹息，抬手轻轻为她拂去落叶。
肩膀一下子都有了温度，栾蝶终于清醒了几分，她抬眸望去，她的身影还是那么让她有安全感，只是一脸的担忧与惆怅。
她竟然蹙眉了，栾蝶心碎，虽然她闯下了大祸，但她非但没有半分责怪，反而安慰她。
“学姐，对不起。”她头坑的更低了，语音哽咽。
“我就知道你会哭。”花泪顿时严厉，手上动作却很轻，她用面纸仔细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痕，见栾蝶一直在躲，更是加重了点语气：“栾蝶，你是受害者，不需要自责。”
“我会向领导说明情况。”
“反倒是匿名投稿的人，心存恶意，刻意引导网暴，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了的，我一定要讨回公道，为你，也为我。”
栾蝶懵然抬头。
却见花泪心疼望着她:“你是清清白白，凭借自身能力让学生会录取的，所以程序全部正当。”
花泪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庄庄是这个世界上最眼亮心明的女孩子，生来就被偏爱的，以后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爱。”
闻言，栾蝶那克制的泪腺再也缩不回去，如泉水一般涌出来，她思绪像一盘断线的珠，“学、学姐，那你爱我吗？”她迫切地抓起了她的手。
有太多的话需要合适的时机才能问出口，听起来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可只有栾蝶知道包含了太多的试探，她渴求一个答案，她一颗心都揪起，她神经都崩紧，她多么希望她的暗恋得到她想要的回答。
她的牙齿都在发抖。
花泪笑她傻：“我当然爱你了。”
“我多么希望你就是我的妹妹。”
泪水不会停了。
栾蝶掩面，她没有办法痛哭流涕，大声嚎哭，但是喉咙一抽一抽，就是停不下来。
好酸，好涩。
眼泪是咸的吗，为什么滴进她干涸的嘴唇，是苦的？
花泪只当她还在为胎记伤感，心痛地把她抱进怀里，任凭她的泪液弄脏衣裙，“庄庄，不哭”，她轻轻拍她的脊背，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合适的慰言，只能重复“庄庄，不哭。”
“庄庄，不哭。”
像哄孩子的歌谣，温柔入水。
栾蝶本能地想要抱住温暖，直往她怀里拱。
好像初见那天，她也是这样紧抱她的。
2020年，白城高级中学，秋。
栾蝶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但是她也没有很开心，繁重的课业和糟糕的睡眠足以击垮这个刚刚体验了两个月高中生活的新生了。
她不是很喜欢她的新班级，因为有很多人会悄悄议论她。
课间的时候，她都听到了。
这让她很烦。
这时的栾蝶也就十五六岁，最要自尊的年纪。
恰巧爸妈这几天也不在家，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出去买饭吃。
叛逆的栾蝶捏着钱就这样有了小九九。
她要买酒，她要学习成年人，不是说什么“一醉解千愁”吗？
她要体验成年人的生活。
本来期中考没考好就很烦了，他们议论她也就罢了，偏偏还让她听到了。
栾蝶憋着一肚子火去了超市，拿了两瓶白酒就准备结账。
“您好，未成年人，烟酒我们都是不售卖的哦。”没成想，服务员竟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
栾蝶当场就炸毛了。
她怎么忘了把校服换下来。
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她都这么惨了，老天还不放过她。
但是，栾蝶长的本来就显小，就算没穿校服，看着也就十三四的，超市才因为未成年人问题被处罚过，正避风头呢，所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酒卖给她的。
栾蝶再气也只能乖乖把酒放回原位，然后她余光瞥到了苦瓜汁。
还挺便宜的，几块钱一瓶。
灵光一闪又或者说是脑子抽了，自认为被这个社会虐待的栾蝶想也不想就拿了十瓶。
服务员都惊呆了，一直用古怪的眼神扫她，但也没说什么。
一朝自由，好不容易爸妈都不在家，明天还不用上学，栾蝶彻底放飞自我了。
找了个没人的地，坐下。
这是她常来的公园，晚上会有居民散步。
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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