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弦躲闪不及，几乎是生生挨下着一拳。
对方很谨慎，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迅速与她拉开距离，不时看向她手中的唐刀。
看来他很忌惮「绛月」。元初弦几乎没有思考，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对手不仅事先调查过她的作战习惯，甚至还了解一些深度交手后才会知道的信息。
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性，焦灼如同一团乱麻被点燃似的，在心里急速扩散。
人生二十余载，她深度交手过的人，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
所罗再度拉开架势，又准备再次复刻上次的成功，这一拳元初弦有信心能防下，但关键在于，所罗太快了，她无法预判他的攻击。
以至于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还手，就又生生挨了一拳。
元初弦试图调动灵力去修补身体的疼痛，收效甚微。
但总比一直疼痛，什么也想不清楚要好。
小腹隐隐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楚，所罗几次攻击，都瞄着她最脆弱的五脏六腑，即便她身体强度再大，也无法做到以血肉之躯生生扛下这两次堪比钢铁的攻击。
大脑的思绪很是混乱，身后传来模糊不清的枪响，可她已经无暇顾及了。
窃窃私语声越发嘈杂，她红着双眼，挥刀向试图趁乱袭击她的怪物，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粘稠地沾了她满身，烧灼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元初弦！”苏曜叫她，神色很是急切，“不要恋战，他们的目的是把我们留在这里！”
“杀完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元初弦哪还顾得上苏曜，心中一闪而过觉得麻烦的念头，她横转刀柄，口中念念有词，荧蓝的光芒在她的身边汇聚。
使魔们慢慢地靠近她，忌惮着她身上散发的杀气，却又渴恋着以元初弦为中心扩散的，浓烈的纯粹灵力。它们伸长了爪牙，试图蜂拥而上，彻底将这团猛烈燃烧的火焰扑灭。
可惜，飞蛾扑火的下场，终究是自寻死路。
至寒随着言语在空间中蔓延，使魔们顷刻便被冻成坚硬的雕塑，元初弦提着刀，看向远处毫不畏惧、甚至一分寒意都未感知的所罗，不由得挑了挑眉。
“你不觉得冷吗？”
“不。”所罗摇摇头，“我的身体早就已经和其他物质融为一体，脱离了人类躯体的范畴，人类会害怕感到寒冷的温度，对于钢铁来说，不值一提。”
“但你的身体结霜了。”元初弦说，“你的速度正在减慢，哪怕你不愿意承认。”
“……是吗。”所罗默默走到被劈砍成两半的钢筋旁，即便这个动作满是破绽，元初弦都只是站在原地，甚至没有生出任何交手的念头。
他低头看向钢筋的断面，不由流露出几分赞许：“切口很光滑，平整，这是只有高纯灵力才能做到的事情，您的血统很优秀。”
“我不过是一个家族族谱都不配进的杂种罢了。”元初弦笑了笑，曾经难以启齿的事情，她此刻似乎已能做到完全不在意了。
“为什么不加入我们魔女教派？”她敏锐地觉察到，所罗身上的杀气明显地减弱了，“在我们这里，显然你能够过得更加自由。”
见元初弦没有说话，他显然以为自己成功了，继续循循善诱道，“我们魔女教派追求一个完美的，没有罪恶的世界。我们将用自己的手捍卫世界的自由和平等，你这样强大却又纯粹的个体，为什么要执拗地为古旧的强权统治卖力，而不是加入我们呢？”
“自由？”元初弦笑了笑，“彼之蜜糖，如我等砒霜，你们标榜追求自由，可真正的自由，是你们能给予每一个个体的吗？”
“你们想要费心追求的，不过是又一个现代世界的翻版，而为了建立你们所谓的美好，流血牺牲是必不可少的。”
“……”所罗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元初弦本能地警惕起来。
“我只是觉得很悲哀罢了。南家的首席少行官，居然也不过只是个泛泛之辈——试问南家目前的所做所为，和你所认为的恶，差别又在哪里呢？”
所罗的眼里含着笑意，似乎笃定，这是一个元初弦无法回答的问题。
可元初弦只是觉得很可笑。
在她一直以来的观念里，南家代表的永远是正义。
而位于其对立面的魔女教派，曾经险些置南流景和自己于死地的魔女教派，怎么想，也不可能与正义挂钩。
“没有必要诡辩。”元初弦说，“恶就是恶，无论打着如何冠冕堂皇的借口，也还是恶。”
谈话间，她已经来到所罗的面前。
所罗面上闪过一丝错愕之色，他下意识举起手格挡，可元初弦挥刀的速度，比他更快。
“Checkmate。”她将刀尖抵在对方的咽喉上，带着威胁意味地渐渐发力，“不论你再怎么用钢铁替换你的身躯，浑身上下唯一需要确保功能性的，就是你的呼吸系统。”
“你能力的发动很依赖呼吸吧？”元初弦凑近所罗，几乎是低声耳语，“没关系——很快你就不需要了。”
所罗忽然用力，从反方向掰动「绛月」的刀刃，从力矩的角度来说，这是个很费力的动作，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这动作有点费手。
元初弦暗中加大力气，几乎周身的灵力，她都用于护体和保护刀刃，可刀刃却还是随着所罗的动作，向外位移了几公分。
到底是多大的力量，才能化解自己的进攻？
元初弦果断立刻放弃纯粹的角力，松手后撤，空着的那只手摸向后腰的储物袋——那里存放着「牵机」，王梅梅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
“就是现在！”她也顾不上苏曜能不能帮上忙了，“拜托你，苏曜！”
古老的「箴言」在空旷的夜晚回响，金色的波纹在空间中荡漾开来，「天秤」的全力在此刻解放，神明的注视汇聚于一身。
“此身乃神之所向，此刃向神之所憎。”
元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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