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饭桌上。
一家五口围坐着,桌子中间放着一碗盐水煮的野菜,每个人面前一碗稀得见底的粥。
沈昭云端起碗,夹了一筷子野菜,刚吃进嘴里,就感觉一股苦涩的味道,苦味太大,让她忍不住皱起了脸。
动作惊到了大家,家人的目光都落在沈昭云身上。
沈昭云喉头动了动,慢慢将碗放下,斟酌了一会,才开口:“爹,娘,离下次交束脩的时日,不多了。”
沈父立刻接话:“家里还有些谷子,爹赶明凑你三叔的车去镇上卖了。”
话音未落,旁边的沈昭珂脸色微微发白,她下意识的将手按住腹部,那种饿到发疼的感觉又来了。
“爹,”沈昭云声音加重一些,“家里的粮不能再动了,阿珂和小易正在长身体,不能再饿着了。”
她的目光扫过妹妹弟弟蜡黄的小脸,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若原主在天有灵,肯定不愿意她占着她的身子还要吸血家人。
被点名的沈昭珂和沈昭易同时抬起头,眼里闪着微弱的光。
“还有你们,”沈昭云看向沈父沈母,深吸一口气,“每天吃着这粥,身体——”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趟出去,我看了很多,不能读书把良心读没了,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为我耗干。”
沈母眼圈泛红,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沈昭云看了一圈家人的脸色,知道铺垫的差不多了,她坐直身体,声音稳了下来:“我这趟跟着杨家的船去了远宁府,虽没到地方,但沿途收了些海货,东西不多,回来路过临山县的时候,那里有很多人患有大脖子病,听说海带海鱼能治这个,我收的那些,就在当地出了。”
听到沈昭云说这个,一家人都精神起来,直勾勾盯着她。
“那些海货,价格翻了翻,一共卖了十五两六钱的银子。”沈昭云道。
堂屋里一片寂静。
“十、十五两?”沈父的声音微微颤抖,他们种地,一年也挣不了十五两啊,大女儿跑了一趟就挣到十几两银子?
“嗯,我留了大头做束脩和笔墨之用,剩下的,”说着,沈昭云起身回了房间,片刻后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放在桌子上。
打开后,里面是两颗碎银子,和一些铜板,沈昭云看着家人,道:“这里是二两银子,铜钱是五十六文,方便家里用。”
她说的平静,沈父沈母却不平静,沈母摸着那袋银钱,喉头哽咽,半晌才道:“你这孩子,读书这么辛苦,你还想着家里,是爹娘没本事……”
“娘,千万别这么说,是我拖累了家里,”沈昭云此时心里真是这么想,“我今天回来看着小易,再看看你们,娘,爹,村里哪户人家,像我们家这样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都是因为我,”沈昭云鼻头泛酸,“如果不是我要科举,家里何至于此。”
沈父沉默地听着,此刻重重叹了口气,“你长大了啊,不过跑船贩货,不是长久之计,也太危险,早些收心读书,家里,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我知道,爹,”沈昭云点头,继续试探,“所以我想好了,今后打算写些话本,既可以练练字,又能换些银钱,我不能一直靠着家里,不懂一点疾苦。”
话本子是她明面上做的牌子,以后她要改善家里,必定还会拿更多的钱回来,要解释这些钱的由来,只能用话本子这个理由。
毕竟,遇到喜欢的读者,一掷千金也未尝没有。
“昭云啊,”沈母一脸为难,“这会不会影响你读书啊?”
“不会的,娘,”沈昭云看着父母的神色,道:“我自己有分寸,不然我一直想着家里,也安不下心读书。”
沈父有些欣慰,道:“你自己有主意,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了,但是绝不能耽误读书,知道吗?”
沈昭云神情放松下来,道:“我知道的,爹。”
——
梧桐镇揽月楼,是镇上最大的酒楼,背后的老板正是镇东赌坊的白老板。
此时已过半夜,三楼雅间里还有几人在对酒畅饮。
杨敛方躺在软榻上,眼神涣散,嘴里还嚷着:“喝,继续喝,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左边的周奇已经滑到桌子底下,勉强摆手:“敛方啊,我实在是喝不下了,我得回去了,再晚我家乾夫就不让我进门了。”
右边另一位好友侯蒙蒙满脸通红,唾沫横飞,“你们是不知道,我这次在佘盂县可算是涨了见识了,要说我们梧桐镇还是太小了,哪有佘盂县的气派,我还见到了县令家的坤女,那派头,就是跟咱们这小门小户的不一样。”
杨敛方听到这些,心里有些受刺激,她们算什么,她和沈昭云干的事儿才叫惊心动魄,嘴里叫道:“你见的那些算个屁,跟你们说,我才是做大事的人,”
侯蒙蒙不服道:“你做了什么大事啊,说来坤几个听听。”
“我——”杨敛方猛地憋住,她虽然醉了,但是心里像有把锁,锁着她的嘴,“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是大事,你们不懂。”
周奇和侯蒙蒙一起:“切!”
周奇挣扎着爬起来,“走了走了,不能再呆了。”
“走什么啊,继续喝啊。”杨敛方扶着桌子站起身挽留。
侯蒙蒙还有些理智,疑惑的问道:“敛方,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兴致这么高,平时也不见你喝成这样,心里有事?”
杨敛方的神志恢复一点,心道:她心里犯怵,不敢一个人呆着,才叫上自己的这俩好友作陪。
没等杨敛方回答,周奇也站了起来,摇摇晃晃道:“我不管你们了,我要走了。”
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门外守着的两名小二上前,连忙搀扶上,又给另外一个等着的小二使了个眼色,上前扶人。
三人都被扶起来,门口等着三辆马车,将三人扶上马车后,车夫赶着车,各自送她们回家。
她们不担心几人不付账,明日自会带着账单找上她们的府邸。
耳旁的吹捧和喧嚣声散去,杨敛方瘫在车厢里,直到被自己门房扶下来,夜风一吹,才有几分清醒。
刚进前厅,劈头盖脸就是一声厉喝:
“孽障!”杨母端坐在主位上,猛地一拍桌子,“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整日与那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厮混,饮酒作乐,一事无成。”
杨敛方眯着眼睛看了看,看到满脸怒气的杨母,又看到施施然坐着的杨父,他身边还站着弟弟杨文轩,一身素雅长衫,眉眼恭顺。
杨敛方一脸狐疑的道:“娘,还没歇着?怎么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你,”杨母怒气更深,“你能不能学学你弟弟,文轩比你小两岁,已经能帮我核对账目,你看你,除了闯祸,花钱,结交些上不得台面的朋友,你还会什么?”
杨敛方听着杨母这些话,内心毫无波澜,每次见了她都要数落她,只因她不喜一切听从母亲的安排。
“你这样怎么让我放心把家业交给你,啊,”杨母怒不可遏,“我杨家的家业早晚被你给败了。”
见杨敛方一直低着头不吭气,杨母叹了口气,“你也不小了,趁早收收心,县里刘家绸庄的主家有意要和我们结亲,你和刘家的二乾男年岁相差无几,过几日我和你父亲去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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