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窈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清瑶双手撑在桌上托住两边小巧的下巴皱着眉头帮忙思索了半天,也不明白皇上到底是如何想的。
最后只能十分委婉地建议道:“要不然你去问问林嬷嬷?”
“那位林嬷嬷不是最好说话了嘛她肯定不会凶你的只是问一下也不亏什么。”
说罢端起李舒窈面前的牛乳茶喝了一口。
——她的那杯早之前被灵萝带走了。
李舒窈看她喝完态度很自然地伸手把杯子接过来,送到嘴边,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
放下杯子后,忽然想起灵萝之前说过的话小表情立马变得紧张兮兮起来她将面前几个托盘全都拉到自己身前用手环住而后眼神警惕地对清瑶说:“不行你不能再吃了灵萝说你要是吃多了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清瑶探出脖子往她怀中的几个空盘子看了一眼,旋即语气无奈地道:“就只剩两块桃肉了我也没法吃呀。”
李舒窈一怔低头这才发现,几个盘子里头的点心都已经被她吃得只剩下一层薄屑。
于是脸悄悄就红了,红霞蔓延至耳后,温度也逐渐升高了一些。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忍耐住了羞赧拿起银叉将盘中最后两块即将氧化的桃肉连着串起来嗷呜一口全塞进了嘴里!
然后两边白嫩的脸颊就像仓鼠吃东西的时候一鼓一鼓的看着就叫人手痒。
坐在对面的郭络罗清瑶看着看着神色微微有些意动忍不住捻了一下指腹。
*
从清瑶的屋子出来李舒窈抱着两本账册不对是一本账册和一本日记径直去找了林嬷嬷。
林嬷嬷不想她竟然这么快就察觉出了异常表现得很是惊讶“日记?”
那是何物?
李舒窈比手画脚地解释了一遍就是用来记录每天都做了什么事情的小本本。
林嬷嬷旋即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说起居注?”
李舒窈想大约也差不多吧于是点了点头。
林嬷嬷脸上却有些不赞同“万岁爷的每日起居都有专门的起居注官逐日记录并编纂成册且起居注官用的基本都是汉文哪里需要用满文和蒙语来写呢?”
她摇摇头从李舒窈手中将“账册”抽了回去随手翻开看了两眼
李舒窈缄默了片刻小声回答:“奴婢是专门请了郭络罗小主帮忙看的她认识
满文一下就翻译出来了。”
也就是说聪慧者另有他人。
林嬷嬷看向李舒窈的眼神中忍不住带上几分怜爱和同情。
她想了想
于是一边在心里挑拣用词一边语速缓慢地开口:“其实此事也是皇上吩咐下来的……”
她刚开了个头李舒窈的眼眶迅速就红了。
低下头攥紧自己的裙摆上下左右地拧来拧去。
一边拧着一边在心里委屈就知道是那个大坏蛋!
亏她刚刚还良心发现迸发出了一股强烈的上进心和责任感想着哪怕本职工作不干了都要帮助他把账册查清叫内务府那帮坏人都得到应得的下场。
却谁知道人家是在哄她骗她呢?
就好比一个小孩从小立志要上清华信誓旦旦地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都买回来了结果却被家长笑嘻嘻地开玩笑说:“你还是烤地瓜去吧。”
——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比喻。
怎么可能不委屈?
甚至还觉得刚刚的良心都喂了狗了。
社畜果然还是应该学着摆烂……
李舒窈正出神想着就听见林嬷嬷的声音逐渐染上几分惆怅:“……那阵子我跟温琳、付雪、琥茹不管是走到哪儿你都有无数个问题要问。”
“什么皇上为何只喜欢喝八分烫的茶啦;那个宫女为何不愿去顺贞门见她的家人;这个小太监的月银是多少那个太监的月银为何比他多出一两;同样是犯了错为何这个宫女要罚得重些那个宫女就罚得轻些……”
“还有上回瞧见钮祜禄妃来乾清宫求见陛下时给梁总管塞了个荷包你竟然还问我这是不是宫中的惯例如果是的话妃位要给多少嫔位要给多少一般的庶妃娘娘呢?以及郭络罗小主有没有给过?”
林嬷嬷说着双手无奈一摊:“这我如何知道?”
即便是知道她又怎么可能会告诉她?
李舒窈一愣心里还在沸腾的委屈之感忽如瀑布一般呱唧一声坠落渊底。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那段时间自己确实是好学了一些。
可不也是因为梁总管忽然把她推上掌事宫女的位置让她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么?
李舒窈缓缓抬起一张泛红小脸委屈巴巴地看向林嬷嬷:“就因为这?”
林嬷嬷摆了一下手“可不止这些啊!”
她唠唠叨叨又细数了十来个李舒窈曾经
问过的问题。
李舒窈默默听着,身子一点点变得石化,表情也僵硬了起来。
不敢置信,自己之前竟然还问过这样倒反天罡的问题?
她连忙捉住林嬷嬷的手,撒娇摇晃了几下,试图阻止林嬷嬷继续往下说。
白皙似玉的小脸蛋上红霞蔓延,从精致的下颌一路往上,就连光洁的额头都泛着盈盈的粉红色。
长且卷的浓密睫毛像是蝴蝶振翼一般,频率极快地眨了好几下。
声音也被压得又甜又腻,因为下午才刚喝过牛乳茶的缘故,开口时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嬷嬷~
“奴婢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子问了,您这回就饶了我吧,好不好呀?
“嬷嬷您是最好最好的了,全紫禁城的嬷嬷都没有您好,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了嘛……
林嬷嬷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微笑,状似很享受地听完了李舒窈这一套流程的撒娇之语。
等到小姑娘笑眯眯地松开自己的手,走到自己身后开始给自己捏肩捶背时,她才轻咳一声,语气极轻地说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啊。
“嗯嗯!是我说的。
林嬷嬷抿起唇笑了一下,向来温和从容的表情里隐隐能看出几分狡黠。
她缓缓又开口:“容我提醒一句,你来的时候,我正在里屋跟温琳她们几个说话。
温琳?宫温琳,宫嬷嬷?
还几个,不会是四大嬷嬷都在这儿吧?
等等,她刚刚说了什么?
——全紫禁城的嬷嬷都没有您好。
——全紫禁城。
——全。
……她这是在骂谁呢?
李舒窈僵着表情,听见自己身后有微弱的脚步声响起,由远而近,最后陆陆续续地停留在了她的身后,像是背后灵一般,幽幽散发着凉意,叫人背脊都酥麻了。
倏地,有一道听起来就很严肃的声音骤然响起:“舒窈还真是懂事了啊。
“就是,还会给方雨捏肩捶背了呢。
“毕竟是全紫禁城最好的嬷嬷不是?讨好一些也是应该的。
李舒窈:“……
李舒窈直接落荒而逃。-
但是第二天,还是苦哈哈地准备了致歉礼,一一上门跟另外三位嬷嬷态度真诚地道了歉。
顺便还每人附送一句:“奴婢觉得,其实您才是整个紫禁城,不,整个天
底下最好最好的嬷嬷!
三人微笑着脸,将她的礼物收了下来。
转头就到了林嬷嬷面前炫耀。
林嬷嬷摸摸自己的肩膀,笑得比她们三个还温柔,语气幽幽道:“你们说神不神奇,那小妮子不过给我捏了几下,今儿整个肩膀都松快了许多,看起账册来也不累了呢。
三位嬷嬷飞快又各自垮起了一张老脸:“……
另一厢,李舒窈还不知几位嬷嬷因为她的胡说八道而起了“内讧。
她深刻反思了自己之前学习容易学入迷的行为,决定以后还是“无为而治比较好。
然后将内务府送来的几本账册整理一遍,原封不动地又送回了内务府。
而至于皇上丢过来的那几本日记,她则是寻了个十分精致的紫木雕兽纹木盒,放进去,锁好,打算将来等清瑶生了小崽崽,小崽崽长到五六岁的时候,她就拿出来给小崽崽看。
瞧,你汗阿玛说他五岁的时候就会射小鹿了,还两只。
真会吹牛批!
……
乾清宫。
得知李舒窈已经知晓了“账册真相,皇上难得来了几分兴趣,将手中的毛笔一丢,问梁九功:“她是如何看出来的?
梁九功笑眯眯回答:“听闻是把册子给郭络罗小主看过,郭络罗小主认出来的。
皇上闻言有些稀奇,“郭络罗氏还认识满文?
梁九功点了点头,“郭络罗小主出身满族,自小肯定是研习过的。
皇上没说话,在心里将两人比较一番,觉得自己先前的眼光果然没错。
这李舒窈就是个花瓶,只有一副皮相过得去而已,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她是通通都没有。
想着,李舒窈那张精致若雪莲的小脸在他脑海中适时浮现,他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又不得不承认,只这一副皮相和那单纯到不谙世事的性子,便已然赢过这宫中许多人了。
若是能调教调教……
他心思微动。-
解决完账册大事,有如卸下心头一块大石。
李舒窈也不再想着什么要为皇上分忧。
毕竟她人微言轻,又不是专业对口,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去帮助皇上查案呢?
再一个,她先前去给几位嬷嬷道歉的时候,不小心听见过几句她们的对话,知晓林嬷嬷之所以会不耐烦给她解答问题,全是因为皇上早已经将彻查内务府的工作交到了她们手上。
忙都忙不过来了,哪还能有心思带她这么个熊孩
子呢?
这才故意拿了假的账册给她,就跟妈妈包饺子的时候,常常会顺手丢给熊孩子一块面团去旁边玩耍,是一样的道理。
李舒窈不想做熊孩子,也不想给几位嬷嬷添麻烦,于是乖乖地学会了闭嘴,少说多看。
每日除了正常上值,就是教导月淑习字。
……说是教导,其实还有些勉强,毕竟她认识的字基本都是现代简体字,而对于清朝使用的繁体字,她只能说,会看,写是写不了一点点的。
所以与其说是她教月淑认字,倒还不如说是两个人一起结伴学习更合适一些。
至于老师嘛,则非郭络罗清瑶不能胜任了。
好在她平时除了伴驾之外,也没有任何额外的工作,带起“孩子”来,倒比几位嬷嬷还要得心应手一些。
时间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过去半个月。
李舒窈领到了人生中第二笔工资,压抑着兴奋之情回到房间一数,心里忽的咯噔一下,“怎么少了二两?”
她也没做错事情啊,为什么要扣她的工资!
那可是足足二两啊!
够她吃十盘点心的了!
李舒窈气势汹汹地在屋子里来回转了几圈,也不知道要去找何人算账。
这时候,她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
李舒窈连忙把桌上的银子全都扫进抽屉里,又把抽屉阖上,起身走到门口开门。
门外站着她第二好的小姐妹月淑。
月淑好像是哭过一样,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可是表情却是极兴奋的,语无伦次地对李舒窈喊了一句,“我我我,我怎么也有月银呀?”
她记得自己才来乾清宫不到一个月,按着宫中的规矩,这个月应该是依着她在宫女所时候的月银份额发放,只发半个月的。
然后要等到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才能一并领取她在乾清宫这一个月和半个月的月银份额。
月淑一个激动之下,连自己话中的歧义都没发现。
李舒窈连忙把她拉了进来,捂住她的嘴巴,低低朝她“嘘”了一声。
这傻孩子,财不外露的规矩都不懂吗?
而且职场之上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员工之间互相透露工资了!
李舒窈把月淑拉进门之后,紧张兮兮地朝外看了几眼,发现院中无人,心里这才安定了些许。
她把门重新关上,拉着月淑走到里屋,各自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伸出手,对着月淑那清秀圆润的小脸蛋就是一阵揉。
揉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送
了手,转而态度正经地询问月淑:“你发了多少?
月淑一边摸着脸蛋,一边乖乖回答:“十两。
李舒窈若有所思,那是比她要少一些,然而比起乾清宫里的其他宫女,已经是多了一倍有余。
李舒窈把自己的数额也跟月淑说了,月淑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手里都不知道怎么比划了,最后怔愣着喃喃道:“十八两!这么多呀?
“哪里多了,我上个月有二十两呢!李舒窈郁闷地鼓起腮帮子。
“二十两!月淑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最后道:“我都进宫一整年了,也才拿回家二十四两呢……
什么东西?
李舒窈皱起眉看她。
月淑不知她的疑惑,捧着自己的脸又傻乎乎地乐了起来,“不过以后就好了,我每个月都能拿十两的话,就可以拿八两送回家,一个月是八两,两个月就是十六两,三个月就是二十七两,四个月……
“等等等等,李舒窈忍不住叫停,“三个月怎么会是二十七两呢?
她想起来月淑不识字,所以应该也不会算数,于是干脆直接给出正确答案:“三个月应该是二十四两才对。
“哦,那就是二十两。以前要一年才能送回家二十四两,现在三个月就可以了,月淑说完,又高兴地对着李舒窈问道:“那你帮我算一算,一年下来,我能拿多少银子回家呀?
李舒窈:?
两位数以上的她一般要稍微想一下。
于是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二八一十六……
低下头,斩钉截铁对月淑说道:“九十六两。
“九十六!
月淑兴奋完,红着一张小脸看向李舒窈,然后像是一枚小炮弹一般,直冲冲地撞入了她怀里,将脑袋埋在李舒窈的胸前,语气听起来十分感动的:“舒窈,谢谢你!
李舒窈:“……
她抬手回抱了一下,旋即捏着月淑的胳膊往前推,把人从自己身前推开。
芙蓉花一样的脸颊有些微红,羞的。
她羞了好一会儿,那头月淑终于收拾好雀跃的心情,两人拉着手又重新坐了下来。
李舒窈给她倒了杯凉白开,推过去,“喝点凉水,清醒一下。
月淑“哦了一声,从善如流接过去,仰头喝完。
李舒窈趁着机会赶紧问她:“你为什么要拿钱回家呀?你们家里很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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