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筱抬手,用掌根按了按自己有些空落落的心口,理智逐渐回笼。
没关系,做不做数,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如果可以选,沈筱当然希望谢昶是记得的,她无所谓他会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恨她——反正就算重来一遍,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如果恨她,她心里的愧疚反倒能少些。
可惜的是现在的谢昶一无所知,那些无法消弭的龃龉还来不及出现在他的世界,他就如飘蓬般被带到了这里。
他没有选择,她也没有。
沈筱掀起眼帘,看向眼前的男人。
失去所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长久的时间足够她消化很多事情,但此刻于谢昶而言却没有那么轻巧。他身形微晃,单手支着自己的额头勉力站住,却仍旧显露出一些摇摇欲坠般的姿态。
沈筱见状,伸手扶了一把。
她看了一眼廊外的松树,不知为何,觉得枝头摇晃的霜棱有点像他:“回去。”
谢昶渐缓过神,太阳穴旁的青筋也不再疯狂地跳动。
她的话和动作一样强硬,他勉强一笑,为方才的失态搜罗出了新的借口。
“我……我实在没有想到,竟有人敢如此无法无天。边关偏远也便罢了,皇城之中,他们竟也敢……”
他心里忐忑,目光却忍不住系在沈筱脸上。
虽然有闻家的遭遇铺垫在先,但他刚刚的情绪,还是太过突兀了。
她会察觉……吗?
“关心则乱,我能理解,没有觉得你冒犯。”沈筱却只淡淡道:“你身上的伤还未愈,不与你说便是怕你急火攻心。那姓徐的也真是没轻没重。”
“很多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好好养伤,我会抽空一件一件告诉你。”
她把“好好养伤”四个字咬得极重。
除此以外,没了。
谢昶只觉耳膜都有些刺痛。
他自嘲般笑笑,也只能道:“好。”
沈筱天真过,却没蠢过,他如此破绽百出她却还没发觉不对,只能说明,她早就把所谓前夫忘得一干二净了。
又怎么可能想得到,落水后失忆的枕边人,会是早该去死了的前夫呢?
谢昶的脸色越来越白,他艰涩地深吸一口气,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很多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你不必太过困扰。”
见他脸色不好,沈筱倒没和前两次一样,起什么故意逗弄的心思。
人死如灯灭,即使午夜梦回时再度相见,也不过是活着的人给自己编造的幻影。
谢昶会如何自处、如何作想,沈筱暂且不是很关心。但这是闻烨的身体,她不想失去他第二次。
她希望,他能照顾好这具身体。
——
太皇太后的赏赐,午后便来了。
来传旨的女官是东明殿的韩碧桐,五品奚官,常替太皇太后在外走动。
这位韩奚官与沈筱还算相熟,公事公办地读完赏后,挥挥手,让其他宫人都下去了,指着刚打开的箱箧说道:“琵琶、伤药、还有金饼。这几样不足为奇,可这一样,你要仔细揣摩了。”
沈筱恭敬地行过谢礼,仿佛太皇太后亲临一般严谨,方才顺着韩奚官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箱箧中,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把小弓。
正是那日所见,小皇帝玩的那把。
感受到沈筱升起的目光,韩奚官才笑着说:“恭喜县君了。太皇太后虽未明说,但显然已经有意让你进宫,担任小皇帝的保母。”
沈筱的心跳蓦地快了两拍。
两年前的正沅政变,安居多年的魏太后带兵逼宫,直接逼得养子赫义康退位成了太上皇。但赫义康这么些年皇帝不是白当的,保皇党和太后党之间又拉锯许久,最后,太皇太后的位置,魏宝泽才终于稳坐。
沈筱费尽心思,才在太后党中出上一份力、分得一杯羹。
但是风云渐渐平息后,她虽还算得太皇太后垂青,也常有巴结者想走她的门路向东明殿美言,但是那场政变后,她几乎成了孤家寡人,没有家族在背后支撑,身为女子,她拿到的只有优渥的待遇,却没有实际的权柄。
沈筱深知这样的日子过不长久,恰好,小皇帝那位康保母被逐出宫的消息传来——
这个位置,魏宝泽明显要选一个家世合适,又能听她话的傀儡。
即便是傀儡,在漩涡中也能接触到真实的权力,沈筱当然意动。
她一贯狠得下心来,当年为一曲搏得当时的魏太后青眼,她就敢贿赂宫廷乐官,只为盘来魏太后几年来点过的各种曲目和频次,将她的偏好练到滚瓜烂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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