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间就暗了下来。
黑影和窗外的暗色融为一体，莫迪匆匆跑到房间的角落，从上面摘下了战斗服。她的动作很快，像是回归了自己的本职，在警铃触响的那一刻换好消防服，冲入火场。菲特和多米也开始更换衣服，此时莫迪已经换好，动动手指，墙壁发出‘咔咔’的声音。
莫迪抱起沉睡中的米娅，她的身子软绵绵的。两个人的影子向那扇金色小门挪动，米娅被放回到她那张小床上，莫迪旋转按钮，藤蔓重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门口处撞击的巨响似乎要突破第一道防线，菲特和多米扛起堆放在角落的长板，对大门进行加固。而莫迪动动手指，墙壁上叠高的木板拼凑到那扇金色小门前，将它完整地遮盖起来。
“那是什么？”
莫迪从一旁摸到她的武器，是一张巨大的铜盘。她转动着指针，甚至没有时间抬头看胡来一眼：“那是米娅的梦魇。”
胡来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外面的那道黑影，此时脚下的地面颤动，所有家具被收到仓库里。那是梦魇吗？如果米娅梦里的生物都能实体化，那是不是意味着，若她能够清醒控制着整个‘轴’，她可以创造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莫迪嘱咐胡来，“梦魇数量的多少和米娅睡眠的状态相关，你耐心等等，等数量少了，就可以从后侧的门离开。
“那你们呢？你们可以带着米娅离开‘轴’，我可以负责掩护。”
指针“啪”地一下弹回了原位，整座树开始颤动，胡来听到机关归位的声响，像是发条在转动。她借着防护服发出的微弱光亮勉强看清——墙壁上一条条的机关纽带一截一截地扭转，对其。随后，黑夜中划出一条条火线。
整座树似乎变成了移动的炮台，小瘦子打开放在角落的手提箱，高速飞动着的电子眼升起，沿着莫迪开出的那条狭窄隧道飞到外面。
“不可能的，小丫头，只要我们出去就会立刻被围攻。这群家伙对米娅有着绝对的嗅觉，任何人都没法转移他们的仇恨。”莫迪指了指上空，“他们不是游戏刷新的怪物，你看。”
胡来的视线顺着莫迪的指尖爬上去，就像她说的，没有血条信息，也没有怪物等级，自然也就没有仇恨目标。
“总不能坐以待毙，”胡来开始打量四周，“如果米娅睡不醒，你们就要一直这样吗？”
莫迪倒是很轻松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配合着多米的热成像仪，操控着外侧的炮台贯穿逼近的黑影。而菲特则承担起了加固的工作，他将原本收在天花板上的加固板放下来，用钉子钉在墙上。
“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和它们耗着。”莫迪很随意，胡来甚至觉得她像是在拿着手柄清理游戏里的小怪，“这小东西还会走位——多米，切成音图模式，关掉灯光。”
......看起来并不是很紧张的样子。
“你们不害怕吗？”
莫迪终于从打怪游戏里腾出一点精力：“为什么要害怕？恐惧的源头无非是死亡——既然不会死，又怎么会害怕？”
莫迪伸手调节了头盔的亮度，上面的绿色线条变得更明显。音图用于判别声音的强弱，像山体等高线一样，越密集声音就越强。线条会随着声音的传播方向向外扩散，并且在触碰到物体时回弹，类似蝙蝠的声波定位。
忙着操控电子眼的多米突然介入谈话：“莫迪姐，这么说可就不太对了——有的人分明是怕疼啊，求死的人很多，但是真正有勇气闭上眼承受痛苦的，不就只有那么几个嘛？”他操控着手柄，眼睛却没看窗户。
“你要是害怕，你可以现在躲起来——米娅不会介意你和她挤一挤的。”莫迪调侃道。
“我可没这么说......”小瘦子碎碎念着，手柄一斜，黑暗被火光穿透。
胡来觉得自己像进了某个电玩大会的现场，莫迪全然没有刚刚谈及流动计算机时表现出的激动。对于她来说，在作为消防员的数年里，疼痛习以为常，面对死亡也近乎麻木。这也让她在这个没有死亡的世界里越发强大，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已经算不上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噢，你进游戏之后还没见过有人死吧？”她说得很轻松，语气就想和胡来在讨论今天午饭的味道。
“你见过吗？”胡来问。
“那可太多了。”铜盘上的指针直到那个太阳的图案，窗外的火光突然密集起来，像烟火一样在半途炸开，“那些做心理治疗的小家伙说我豁达到根本不需要心理辅导，让我很受伤。我这么脆弱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需要心理辅导呢？”
罗杰特提到过，倾听者在正常毕业之后有很多就业方向，除了调节暴动生物的状态，还要负责做玩家组织中间的协调人。而部分有过战斗经历的，会成为辅导员，帮助其他玩家疏导目睹死亡后的恐惧感。
莫迪夸张地叹了口气：“哎，也是为难那群小家伙了。即使不会死，人们还是没法改掉对它的恐惧啊——不过这种状况近几年来有好转了，有不少人都习惯了。”
“如果不敬畏死亡了，人性也就没了。”胡来语气僵硬。
莫迪笑了两声：“这么一说，我的工作也挺磨灭人性的。队里十七个人只有四个还活着，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剩几个。
你说，我会不会哪一天被折磨成心理畸形啊？说来也是奇怪，最开始我还会自闭个几天，后面自然而然就接受了。心理老师说我心理强大，我怎么觉得是我疯了啊？”
莫迪笑着仰躺在地上，又接过自己的话来：“我好像确实是疯了，我竟然觉得他们在走之前救下了人，总比活着看别人死了好。这种例子太多了，消防员不光要救火，还要去捞跳楼的、跳河的。你看没看过人从十多楼跳下去的样子？简直就不是给人看的。”
胡来没说话，光是听描述就觉得足够压抑了。这还是在莫迪清醒的情况下，拣了能说出口的内容。
“之前扑救一个要跳楼的小孩，大概高中吧，在阳台上坐了几分钟。我们绳刚绑好，他人就下去了，扑救的那个小孩也没比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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