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来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西斯：“你自己可以回去吧？”
西斯垂着头，没有说话。于是胡来又自顾自地说道：“我先走了，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或者庞德。”
说完，她抬步向庞德消失的地方走去。
“等等，胡来。”
胡来停住脚步。
“第三公约是什么？”
西斯觉得这个词汇很陌生，但看起来它是自己会被卷入争论的关键因素，所以他想要弄清楚。
虽然已经失去了记忆，但西斯仍然保有一点警惕——他不愿意参加任何与神种的斗争，如果这项开采威胁到神种的利益，他会立刻退出，无论胡来是否同意与他们合作。
“……是四方玩家组织曾经签订的协议，你不知道吗？”
西斯皱眉，努力在记忆中挖掘。他对玩家组织这个词汇还有一点印象，却不记得他们为何成立，又是如何运作的。他一愣——在成为改造人之后的短短几年里，他竟然已经忘记了这么多东西。
发音和写字会随着时间很快淡忘，但是概念......真的这么容易就会被遗忘吗？
这就像你在异国他乡生活了数年，你可能会忘记如何用原本的语言去说“苹果”，但是你仍然会在见到的那一刻想起它的味道和一些琐碎的片段。
“第三公约是针对森林坐标（145，1003）处的矿物开采协议，由探险家联盟、索加纳学会、和平鸽商会和光织文明组织四方共同运作。”
见西斯没有说话，胡来主动向他解释。
胡来转动隐藏在手套下的手环，投影在半空中打出一整张地图。就像开拓者盟会展示的那张，中间被细细的水墨勾勒出地形，四周却是空白。胡来将地图放大，输入了精准坐标。右上角显示着坐标和比例尺，在距离安全区不算太远的位置。
——是一个小圆点。
点击圆点，视线中弹出一个窗口，是对这一片区域的探索记录。
记录显示，曾经有三支队伍到达过这个坐标，并且写了调查报告上交——最早的那一份已经是七年前。
胡来按下按钮，手环脱落、展开，在前面的一小片空间中投映着那一处坐标的全息影像。她切换时间，找到时间距今最近的影像，站到投影的中央。
投影就像一间小房间，占据了不大的面积。胡来挪动脚步，投影随着她的步子变换——是一路向前的景象。
胡来走了几步，只见旁边的位置刷新出了巨大的白色晶体簇。她停了下来——这大概就是他们报告的主要内容。
“你们……竟然要采集这个。”
胡来一愣：“你知道这种晶体吗？”
“这种晶体是整片区域的流动源泉，如果大量采集导致土壤中晶体含量下降，会影响整个生态系统的平衡。”
西斯仰着下巴，投影的光落在他身上。他伸出指尖，尝试触碰它，却摸了个空。
这种晶体会在生长到成熟期时，随着温度的变化产生一种特定频率的波，引来它的捕食者——食晶兽。这种生物在进食中会将它消化成粉末状，剩下一部分未能消耗的部分会以液态进入地底。
胡来想起了什么：“就是你用来测量气压的那种晶体……？”
“是的，”西斯答道，“它是使土壤具备流动性的基本物质，使得小型生物可以更好地生存在更深的地底，在进食时轻松地来到地面。而到了晚上，流动性变弱，也会更安全。”
在晨间，这种晶体为生物开辟出最好的捕食通道。而到了晚上，就会成为它们最坚固的堡垒。可以想像一旦土壤失去流动性会导致什么——小型生物难以到达地表，每天摄入的能量也不足以供应它们一路挖掘到地面。
即使能够挖出通道来，它们的巢穴会在地面开出洞口。而对于光最为敏感的捕食者，可以轻松地找到缺失的光子究竟掉向了哪里。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那看来，我们和神种无法再合作了。”
“为什么？”西斯不解。
这句话反倒让胡来疑惑：“破坏森林环境的开采工程，神种作为异生种不会同意吧？我是说，就是动物保护森林的那种桥段——人类作为最大反派的那种。”
西斯的视线落在地上：“并不会。神种的生存能力很强，现在所发展出来的经济和产品事实上都只是附属品，他们不会介意失去这些。
只要能源一直在那，即使森林消失，他们也不会觉得不妥——不与他们争夺燃烧能源，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诶？”
西斯清了清嗓子：“神种是一群以信仰为第一驱动力的生物，不是某些一部分，而是一整个族群。在他们心中，超越光速就是它们生存的意义——并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为了超越光速，它们甚至不在乎死亡……我这样说，能理解吗？”
不同的异生种有不同活下去的理由，它们或许不会追求更高、更大、更好。也不会在意自己能否在生物之间的竞争中胜出，而是为了探索某些真理而诞生。
胡来还想聊些什么，但身上却突然抽痛起来。
“我想……我得走了，药效快要过了——这件事情我们回头再谈。”
她呲牙咧嘴地向西斯道别，才想起来庞德已经走了很久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朵藤花，粗略地咀嚼咽下肚去，没法立即生效，便只能忍着痛感走到门口。
“还知道出来？我以为你不疼了。”
胡来一步跨下台阶，被抱着手臂倚在墙上的人冷不丁地砸了一句。罗杰特在他旁边站着，用手肘戳了戳他，庞德才没再继续，只是不服气地“切”了一声。
“西斯和我说了一点事情......关于第三公约要开采的矿物。”
胡来走到一侧，伤口处仍然有些痛，但是在藤花的作用下减弱了许多。已经不再是随着迈开步子滋生的针扎一般的疼痛，而是仿佛骨骼老化摩擦后发出的钝痛。
胡来看了一眼旁边，有学生匆匆地从眼前跑过去，转头说：“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讲了，去医务室说吧。”
毕竟索加纳学会的大部分学生并不知道第三公约的具体内容，如果传播出去，可能会使胡来的立场变得更加艰难。罗杰特点点头，带着胡来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庞德揣着口袋走在后面，重心往后仰着。
校园里有一些对比赛不感兴趣的学生，趁着休息日忙于探险和研究。有的人拎着一大袋从安全区新鲜采集的材料，正往实验室走去。而有的抱着书奔跑在前往阅读大厅的小道上。规划者中转厅最为繁忙——他们是对比赛最没兴趣的一批学生。
然而胡来并没能清净，只见机器人在校园里跑动着，将新鲜出炉的学生报塞到每个人手中。每一批报纸阅读之后就会被回收，用来印刷下一版。而报纸的内容会以电子版的形式记录——基本上7个小时就会更新一次。
胡来翻开报纸——《SP特权玩家首秀！外挂式反击！》
胡来：我仿佛嗅到一丝营销号的味道。
胡来的视线扫过上面的内容，好在她的装备自带共振仪，这一次没人再谈论她的隐私内容，而是拿她赛场上的表现开刀。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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