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山,沧溪州中传承千年的四山之一,隐于云中,架空而建,吸纳天地灵气,是诸多修行者一生追求却难以触及的修炼圣地。
然,此时苍南山的太极广场上,却在进行着一场对外门弟子的问罪判决。
“苏景和,为了修炼不惜堕入魔道、残杀同门,而今祟气萦身,已然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二长老孟柯浑厚有力的声音,在外门弟子苏景和的面前一字字炸开。
此刻,诛心锁禁锢着他的身体。
红色锁光缠绕,无顾忌地收拢黑紫色祟气,随即反过头来夺取他的生机,他只得恍惚着精力,皱着剑眉,用力抬起头直视对方的质问,眼底一片不屈和清明:“咳,弟子苏景和……依、依旧质疑判决。”
自他进入苍南山以来,昼夜不辍地修习剑法。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何昨日刚破镜进入临空玄镜,今日就出了同门命案,矛头还直指向他。
今日掌门和五位长老在太极广场久违齐聚,肃审命案,由通晓阵法的二长老孟柯作阵眼。
首先,他先通过了问心阵的考验,证明自己心中无愧。
可玄乎的是,二长老的辟邪法阵落成时,他的身上莫名瞬间涌现出团团黑紫色祟气,祟气还诡异地包围住他。
都说眼见为实,他要如何解释?
掌门沈忘生见此情形,当机立断,马上用诛心锁禁锢住他,阻止祟气外溢而影响其他弟子。
同门悄然被杀,疑似魔族卷土重来,造成弟子间惶恐。
现在的修行界,早已不是千万年前的各方神魔横行的时代,而是灵气式微的末法年代。上古的七龙已陨落数千年,龙身化为亘长灵脉守望九州,他们苍南山的灵脉正是上古七龙之一的苍龙的遗骸。
末法时代的人们,修行证道不易,九州近千年未出过飞升成功的上神,但尚能有千名逍遥神境存在。
直到三百年前的赤海血战,魔族屠洗修行界,一夜间砍断了青禹海和黑辞海的灵脉,灵族几乎绝亡,九州在覆灭边缘。
人、妖、灵三族联合抵抗,千位逍遥神境以元神与魔尊‘无疆’玉石俱焚,而战后唯一存活者——洛砚,则靠着一人一剑将剩余的魔族势力逼回地下的忘川渊中。
九州已经安定了三百年,此时魔族再度卷土重来,甚至混迹在弟子中,让人不得不盯防那位魔尊如今的境界是否回到了巅峰时期。
今日审问,掌门召集全门于太极广场观判。
真要是堕入魔道,没有人能够逃掉。
“荒谬,当真是冥顽不灵!”说话的还是二长老,孟柯。
孟柯身着庄严长袖黑袍,对上他的目光后愣了一下,随即拧着眉指责:“我问你,你拿什么质疑?你缘何上我苍南山,修的又是什么道?证据确凿,胆敢义正言辞,大言不惭地什么质疑,真当大家眼瞎了不成?”
体内撕裂经脉的血腥再度涌上喉咙,宛如生铁锈的味道,让他犯恶心。
是啊,他为什么来到这里呢。
回忆如同迷雾,在脑海中铺开。
沧溪州分上州的四山三海,和下州的人界王朝。他是下州的人,是北晋国永安王刚出生的世子,还未满月就迎来边境纷乱。
七岁那年,他在家中等来了父亲战亡的消息。
尔后十年,四国中三国灭亡,最后东离国一统王朝。
十七岁时,母亲因保护他被东离皇室的人屠杀。
不知何故,东离将士一直抓捕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他们纷纷被送往东离。
逃亡的路上,他未曾幸免,虽然对方没能认出他世子的身份,但最后他还是被送上了牢车。
而迷雾的尽头,是一片雪,雪地上的倩影模糊。
某夜在驿站失火,火光之中,他试图带被俘虏的众人逃出生天,可被人察觉……就在要被关回去的时候,洛砚出现了。
雪衣摇曳,不沾世尘,挥斥清剑,可断星月。
在跪地参拜的东离将士的口中,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九州大陆第一人,洛砚。
被她救出后,他一路跟着她。
洛砚也想赶他走,可每次只要他这个亡国之孤开始可怜兮兮地眼含泪光看她,她就说不出口,毕竟这是北晋唯一的血脉了……
两人一路去了江南道的梦安城,一待就是两个月。
先治好他的伤,不久后洛砚见他在院中习剑,剑心通明,还教了他一些苍南山的基础剑法,他踏入了修行界的入门门槛。
就在他还在抉择是回下州复仇,还是去上州修行时,洛砚不告而别,临别时送给他一张前往苍南山的名帖,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理由。
同她相处的短暂一月,他从一个无法修行的下州人,直接进入宿列黄境,也感受到了修行之人和下州普通人的实力差距有多么悬殊。
最终,他还是决定去上州修行。
不论是最有名望的四山三海,还是其他山门宗派,只要能够拜师修行,他都要去试试。末法时代的下州,灵气稀薄近乎无,难以修炼,想要境界往上走,最好是去上州。
洛砚恰好给了他一个契机。
到达苍南山的一路可谓坎坷至极,东离皇室派来的死士一路追杀,从普通的死士到低阶的修士,三年的争斗,让他剑意染尽攻势,有了一分当年洛砚在火光中救他的那一剑的影子。
只可惜,就算到了苍南山,洛砚也没有认出他。所以,在问师典仪中,苏景和成为了一名外门弟子。
若无意外,洛砚本应是他的师父。
从他越过山门到现在,他在苍南山修行了五年,洛砚都不曾认出过他。
他自问过多次,仅仅三年,明明他的容貌并没有太多变化,为什么突然就像不认识他了一样……是不在意吗?是对她们这些活了几百年的强者来说,就是风过了水面也不会留痕的一场萍水相逢?
内门弟子名额唯三。从下州来的的他,根骨杂乱,跟同期在万山地境的几名弟子相比,毫无竞争力。
上州的人大多从小经由锻体淬炼,只要潜心修炼即可。可他不一样,他需要各种珍贵药材去淬炼体质,如若不然,境界恐难前进。
支撑着他活下来的,是欲望,妄图成为九州第一的不被割舍的欲望。
他不想被人拿捏,眼睁睁地看着亲人在血泊倒下。
于是他开始没日没夜地接取苍南山的颁发的各种任务,除魔卫道也好,寻找灵药也罢,只要能积累灵石,去买淬体的药材,什么他也接。
既是修行界第一山门,那他在外门,也未尝不能够闯出一番天地。
他不应该把希望寄托于她,她没有那个义务帮他,送出的名帖已经很是让他感恩了,他从未抱怨过。
“弟子问心无愧。此身祟气都与我无关,何须辩解?”伤痛在体内张呼,锁身鞭笞下的血迹斑驳了原是浅蓝色外袍和白色内衬的弟子服。
“哼,好一个问心无愧!”二长老孟柯一脸轻蔑地讽刺他。
沈忘生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立刻下决定,而是向身旁的五长老递了个眼神。
“这小弟子身负祟气,但却通过了问心阵……掌门,依我看不如先将他锁着打入禁地,等洛砚归来后再行定夺吧。”原本站在旁边的五长老,温声出言。
不过玄境弟子,却通过了天境的问心阵,可又没逃过二长老的辟邪法阵。
到底是他们能力有限,看不出此等蹊跷,这事还得让神境的人来。
“那便等她回来,再做判定吧。”沈忘生捋捋胡子,沉声下了定论。
洛砚,也是他的师妹。只是自从前年出山后,还未有新的迅迹,沈忘生也不知道她何时回来。
长久联系不上,他都以为她出事了。
但是想想也知道,世上哪有人能打得过她?
想必是摊上了什么新奇的事,乐不思蜀了吧。
他等着她回来。
“……”苏景和暂时松了一口气,却又因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是她的话,就好。
掌门沈忘生遣散众人,接着命人押苏景和到后山,打开繁复封印,进入禁地囚幽林中。
他将苏景和束缚于一高木,悬空押闭,随后离开。
囚幽林内一片荒芜,地上的枯木如同求救之人的手臂,不知所谓地伸向高空,层层林立,留给人触目惊心的恐惧。
苏景和并未苏醒。他的伤口未经愈合,还在滴血不停。
‘啪嗒’——
从他伤口处渗出的血滴,清脆地落到枯木根处,眨眼之间,竟然又离奇消失。
近看可以发现,原是高木在吸收他的血。
不一会儿,悬挂他的树木微微颤动,好像突然有了生机。
地上枯槁的落叶随风而起,肆意地卷成偌大的风圈,强势闯进他的身旁。
刹那间,风定叶落,囚幽狱中已然不见了他的身影。
*
天空一声巨响。
洛砚瞧着从天而降的、离她不过几步远的苏景和,心中微怔,还在想这小小玄境的弟子是如何进来的。
这里是榆中之隐,乃是天道所在之地。
旁人不可进入,更是连半点消息都无法触及。
还没来得及睁眼,又猛地从高空摔落,苏景和感觉整个身体就像散架一般。
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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