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不知道,你的‘驭猫术’如此炉火纯青。”
燕览跟在谢游后面,说不上优哉游哉,却也全然没有逃课的心虚胆怯,反而揶揄似的,调侃着刚才那番闹剧。
谢游没回头,声音飘扬在空气里,却能听出是笑着的,“想学的话,可以教你。”
话毕,燕览还没回复,他便忽然顿住,燕览一个没刹住脚,都差点栽倒在他身上。
谢游回头,低压眉头看着她,微微咧开唇角:
“可是,也不是所有猫都那么听话。”
燕览盯着他暗色的眼瞳愣了愣。她没有走神,而是在认真地欣赏他的眉目。谢游很瘦,最近好像又瘦了点,五官很凌厉,不冷脸的时候,眼下卧蚕倒还微微隆起,含笑生姿,但半晌燕览才反应过来,他看着自己时似乎本就在笑?
如此近距离地凑近他,她便想起昨夜是在怎样氤氲暧昧的光线下看到他这张脸,露出了隐忍的表情。
燕览收回思绪,把谢游推走,从他身边鱼一样地游过。
“我同意。”她挑眉。
换成谢游跟在她后面走,便听到她说:
“你这样带我走了,届时嬷嬷清点起来,我不在了,八成就是我心虚逃走。”她边走着回头,“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居心叵测。”
“你既然如此想,又何必跟我走。”谢游揶揄,“我无非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你拉着我,问我愿不愿意了吗?”
“那你可以喊抓刺客啊!”谢游耍赖皮道。
她一拳打过去,“无赖。”
谢游轻轻握住她放在自己胸膛前的拳头,指腹摩挲着她温和细腻的手背。二人正打闹取笑着,燕览却探头,似乎望见谢游的身后有几个熟悉的身影。
“她在那!她在那!抓住她!”
燕览一定神。
“糟了,快走!”
不由分说,她抓住谢游就开始跑。
谢游反手握住燕览的手,拉着她走了近道,正如他昨天躲避侍卫的方式。不知谢游打通了哪条路的关系,他带着她混在一队货商里,就出了宫。
宫外的空气比四四方方石墙内要清新得多。
燕览回望宫门,这一举动被谢游望进眼底。
“怎么,担心长公主降罪于你?”
“担心。”她淡淡道,“可担心的不是这个。”
“?”
“团团怎么办?”燕览问,“我有点不相信你的‘驭猫术’了。”说罢,燕览思考了半晌,便迈步往回,“我要回去——”
刚一踏步,陡然被谢游拉住。
“阿览,”他叫住她,眉眼松和,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你真当我是皇帝,轻易把你弄出来又能把你塞回去?”
燕览站定,“那团团...”
“团团比你听话。”他道。
这话说得燕览有点不满,她环胸思考了一阵,“不对啊,你什么时候跟团团这么熟了?”
她伸出修长的食指,指着谢游,“而且,除了我叫它团团,没有人这么叫过,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的!”
不待谢游回答,她就反应过来了。
“你跟踪我!”燕览笃定。
谢游被拆穿,不怒反笑,勾过燕览的食指,帮她弯曲回去。
“现在才发现,会不会太晚了,诸葛姑娘?”
“你!”燕览拧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谢游不答。
“不会是——”燕览恍然大悟,“从一开始你就——”
瞧着谢游的反应,燕览飞速反应过来,“好啊好啊,谢公子,你挺会藏啊。明里暗里,都不放过我的行踪,不会连本姑娘吃饭出恭这些小事,你也派了眼线盯着吧?”
“这是什么话。”他没有半分愠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道理,阿览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若不如此,如何陪你周旋这么多回合?不过,”他忽然正色,拧眉露出些微嫌弃的表情,“你刚才所说那些,我可没干过。”
燕览瞪了他两眼,啧声,擦过谢游走掉,“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喂个猫你都警觉。难不成,猫还会说话,我传个秘密给它,让它帮我带给首辅,就好革了你的职?”
谢游不以为意,轻快活跃地笑着,高高束起的马尾在立挺的后背扫着。
“你若真有这种本事,让猫说话......”他好似认真揣摩着,“倒也不错,这样一来,省了好多事,全天下都发现不了——”
“你还真敢想啊!”燕览打断他。
谢游爽快地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在熙熙攘攘走动的市井街坊里乱窜。
“要是真有这能力,我第一个把你的把柄告诉首辅!谢公子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燕览得意道。
谢游瞧了燕览一眼,看她恣意欢喜,如同恶作剧成功的小孩,他唇角才勾起一笑。
“求之不得。”他淡淡道。
燕览望向他,迟迟才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挑衅......”
“用致命的把柄要挟我,岂不是证明这人足够了解我。”谢游沉声,从燕览的角度望过去,这个视角只看得见谢游的侧脸,下颌线很锋利,鼻尖伸出去,没有一丝多余的骨骼,不多一分柔美,不少一分侵略,恰到好处。
他喟叹了一声。
“要挟我也好,赶我走也罢,”他低头看向燕览,一时间,燕览来不及收回眼神,错愕地胡乱眨着眼睛,可谢游却尤其沉稳,“当个闲人,和你就这样走在街上,有什么不好。”
谢游认真地看着燕览,她感受到他语气里有淡淡的悲伤。但片刻之后,她看见他笑起来,她明白他在享受着这一刻市井的嘈杂和身份的平庸。
“说得像回去之后不会被主上责怪似的。”
她虽嘴上调侃,内心却充溢着和他一样的幸福。
身边的人形形色色,摩肩擦踵,鼻尖嗅到的不再是宫廷御制的熏香,而是来自自然的各种朴素味道,热腾腾的包子馒头,头顶洒落的桂花,酒窖袅袅飘过来的酒香。前面跑过一群孩童,玩弄着拨浪鼓,滴滴答答像雨点落在竹棚上,后面马队驶来,铃铛有节奏地摆动,人们让开一条道路。
燕览和谢游也站在街边。
她靠着他,他也任她靠着。这一刻,是他们可以共同拥有的。
没有牵手,没有揽抱,而是各自环胸就这么倚靠,她将头轻轻朝他倾斜,刚好到他的耳朵以下。他虽然瘦削,站定却如一堵坚硬的墙,丝毫不动,也将力量放一些给她,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宿敌多年,有一刻能这么作为战友。
不习惯。
燕览想着。
但...还不错。
·
他们慢悠悠穿过几道窄巷,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秋风卷着落叶在巷口打旋。
等停下来时,已能望见万神庙古朴的穹顶,在澄澈的秋日晴空下,更显庄严肃穆。
爬了老高的山,燕览出了微汗。
“累了?”他问。
燕览却傲娇地摇头。
陡然问他,“你私自逃出首辅府,假扮侍卫,可有后手?”
谢游出其不意,“何须后手。”
“哦?”
他俯身,“我告假了。”
“...还以为又有什么高超的招数。”
她没再说什么,但谢游陡然牵起了她的手。
她没有闪躲,任他牵住自己。手掌相接,她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温暖。
没有从正门入,谢游引着她,绕到一侧稍僻静的矮墙边。这里有一棵极大的银杏,正是最好的时节,满树金黄的扇叶,在风里簌簌作响,偶尔飘下几片,落在肩头,停在发梢。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干燥的香火气味,莫名让人心安。墙内人声隐约,更反衬出此处的静谧,仿佛一步之隔,便是另一个被遗忘的天地。
此处无人,二人更慵懒下来。
话毕,二人刚好走到一面墙。谢游不待商议,竟然利落地翻上墙头,蹲下身,朝她伸出手。
燕览狐疑,却没纠结太多,将手递过去,借着他的力道轻盈跃上。墙内景象豁然开朗,并非正殿,而是一处偏后的庭院,几株枫树燃着灼灼的红,与金银杏交织成一片烂漫的秋光。更远处,鼎沸的人声伴着食物的香气、杂耍的锣鼓声阵阵传来,是庙前的集市。
万神庙作为越京圣地,时而会有官府的人。从这里的小路进去,更便于直达集市深处,掩人耳目。
他们很快混入人流。集市不大,却热闹得很,各色摊贩挤挤挨挨,卖着应节的糕饼、精巧的玩意儿。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光斑在人们肩头跳跃。谢游走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不着痕迹地替她隔开拥挤。
他们在一处卖古玩杂货的摊子前停下。各色旧物散乱地铺在蓝布上,蒙着淡淡的尘。
谢游随手拿起一枚锈蚀的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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