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鹤善书院还有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偶尔也伴随着几句随性发挥的诗词,在这晚风中如飘摇的劲草。
赵显玉拿着纸笔,人群熙熙攘攘,夫子和院长都不在,没了管束说话也没什么顾及,离得近了她甚至还听到了几句低低的荤话。
她皱了皱眉,往后退上一步,却不想引了第一排那些富家女郎的注意,有个性情外放都是冲她招手示意旁边还有位置。
在黑夜中露出那一排大白牙,格外显眼。
那一件青色柳枝暗纹交领长衫腰间的同色系荷包,上头挂着的玉穗子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荡漾,飘起微小的弧度来,有一瞬间就像是天上的月盘。
她有些蹉跎,那些人话太多,问来问去无非是些衣裳配饰和家里的夫郎,她不愿与她们多说什么,多说多错。
有时候回答不如她们意了,表面上不说什么,可眼里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揶揄让她浑身不自在。
可这里大多都被来的早的占了,那几个人在前排,能听的清楚些。
她想了想,无非是吵一些,没什么的。
刚迈出步子,却见刘槐兰挤了进去,将手上的纸笔递给她的书童,说了句什么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她收回脚步,暗暗有些庆幸,预备在后头找个清静些的位置,顶多是眼睛睁大些,耳朵再放灵光些就好了。
从小而上传来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她低下头,原来她不知不觉站在了金华润身旁,她急忙往后退上一小步,却听到她说:
“显玉,到我这儿来吧。”
金华润拉拉她的袖角,袖子上的流云泛起浮光,她下意识地收回手,怕弄脏那滑溜溜的布料一看就很贵重的布料。
“你这儿没人吗?”
赵显玉微微曲下身,耳边的碎发随风轻轻飘动,这样能更清楚听到她的话。
目光里的女子点点头,头上的银蝶也跟着晃动。
她有些心动,这是第三排,且周围一圈的同窗都在交头接耳,没人能注意到这边。
书院三十四人,除去请假的沈秀之,三十三人,正好十一排。
金华润忙点头,指了指她旁边的位置,没好意思说她没见到赵显玉的书童,怕她来了没有好位置坐特地给她留的。
“放心吧!没人的。”
金华润目光亮亮的,说话也轻轻的甜甜的,还带着一丝觉察不到的喜意。不过她没发现就是了。
赵显玉有些不习惯,顿了顿还是顺着她的手坐在她旁边,说是椅子,就是一个很小的马扎摆放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小型的“戏台”
一排三座,另一个见她俩颇为熟稔的样子投来疑惑的目光,却得到赵显玉一个友好的笑。
那人转头过去,挠一挠自己的脸颊,这赵显玉怎么笑的这样奇怪?
她不知道那人心里在想什么,只认真地盯着手上的书。
挪开那白润的宣纸,下头赫然是一本《农耕集》
“你怎么来的这样晚?你那书童呢?”金华润没注意看,只是盯着她低垂时的小扇好奇的问。
往常有这种活动,那些富家女的书童便早早过来帮她们占好了前排的位置,赵显玉也是其中之一。
往往金华润她们到时,不是位置靠后就是边边角角,她为此很愤愤不平过。
“寻娘白日里回家一趟,还没回呢。”她老老实实地答,手指却微微顿住。
像极了被夫子点名回答问题的模样。
噗呲。
金华润却笑出声来,往日里她对赵显玉有偏见,觉得她是个金絮其表的浪□□,却不想看起来老实本分得很。
像极了她们村的老实女人。
赵显玉疑惑地看去,只觉得莫名。
天地为幕,草地为席。
善鹤书院三十四个学子齐齐地坐在那颗百年大树下,从落座开始交头接耳个不听。
赵显玉也连连抬头张望。
这回书院有幸请来了将将告老还乡的王女太傅——这出戏台的主角儿。
那可是教过王都里的王女和贵女郎们,对于她们来说那都是飘在云端的人物,看一眼都觉得亵渎。
她们这些山野之地能与她们听同一位夫子讲的课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因为这一摞人里头,大多都没出过云乡郡,更遑论当今所在的王都呢。
今夜或许是受了各位学子的感染,天空中也挂上了细碎的星光。
“你知道这位张夫子吗?听说她致仕前还教过做皇女时的当今,真真是响当当的人物。”
金华润面露向往,一双眼比刚才还要亮。
下午课上时夫子说过了,虽然不知道金华润为什么要再说一次,但赵显玉还是很给面子的点点头。
“若是张夫子归乡的再早一些,我便是为奴为婢也要拜入她门下。”她接着又道,面上含着壮志凌云。
赵显玉罕见的沉默,虽然她说不说话,点不点头也没人会注意,毕竟她是众人眼里的书呆子,烂木头。
应该是镶着金玉的烂木头,她想
还有两月有余就要开始乡试,甚至在书院读书的日子也只有两月不到了,她的焦虑一日比一日更甚。
在听到这个消息里,她的脑子里竟然也是这样想的。
“你怎么不说话?你这回有信心吗?”
显然,金华润也很焦虑。
赵显玉点点头:“大概有七成把握。”
“那我不及你,这回要是不行我就在村子里开个学堂,当一辈子穷秀才算了。”
金华润笑起来,眼神却黯淡下去。
她深知自己的平庸。
“你不多试两次么?”赵显玉张张嘴,毕竟这世上能一次就过的是少之又少的,以金华润的才学,多考两次必定能过。
她轻笑出来。
“我也想试……”
“我家中不比你,我阿爹阿母在土地里刨食,昨晚上那一遭后今年大概是损失惨重,就连路费都是我阿爹低三下四借来的,更别说再考一次了。”
“那你几个哥哥呢?”赵显玉问道。
毕竟在她私心里看来,多考两次的收益远比轻易放弃做个秀才好多了。
这也算她家里人对她的一种投资,如果她考中了她的亲眷便不需要交那沉重的赋税,甚至县衙里会给她发银钱和宅邸,她阿爹阿母乃至几个兄长都会收益。
如果她不想继续往上考,可以先做个小官,一步一步积累功绩再慢慢往上升。
“我家中的哥哥都嫁了人,他们供我读书都是我阿爹以死相逼,我大兄上月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都知道是因为我这个事儿。”
说到兄长她更是退缩之意更浓,她上次抄赵显玉的策论就是因为那几日跟夫子告了假。
家里的二兄被阿爹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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