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似在校服外套外再套了一件棉衣的时候,她才意识到2007年已经到了尾声,高一上半学期也快结束,自己和姜遇的关系就一直停留在这样模糊不清的阶段,她不敢去试探也更不敢去戳破这样的关系,或许在何似心里,她和姜遇本来是种不平衡的关系,因为这一段机遇,让他俩维持在了看似平等的天平两端,但何似知道,即使她满心追赶,也追不上姜遇的世界,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遗憾。
2007年的最后一天晚上,何似在家被余晚晚在q,q上叫了出来,他们那个时候因为学校不允许带手机,所以大家也就没有手机用来联系,一切都在q,q上交流。
余晚晚的头像一直在何似的好友列表跳动,何似刚吃完饭,洗了澡洗了头,就注意到她的q,q一直滴滴滴地响,点开一看全是余晚晚发过来的信息。
“何似,今晚出去跨年吗?”
“何似,何似,在吗,在吗?”
“何似,我们一起出去玩啊,江滨公园有跨年新年烟火晚会!!”
“何似!何似!怎么不理我!”
“何似!程靖和姜遇也去,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
何似盯着“姜遇”这两个字发了下呆,滴滴滴余晚晚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何似,你不会睡觉了吧?”同时还发了一个擦汗的表情。
何似赶紧打字,“没有,我刚刚在洗澡。”
“去不去,去不去?”余晚晚的信息秒回。
“我爸妈不同意吧。”何似有些犹豫,毕竟跨年得深夜才能回家。
“诶呀不会啦,等我去你家找你,你爸妈会同意的。”余晚晚打字速度和她的性格一样,风风火火,何似还没反应过来,她又发了一句过来,“跨年哎,一年一次而已,当然是要跟最想一起过的人过呀!”
余晚晚简直是为了她的cp操碎了心,她甚至把站错cp的程靖拉了进来,一起费尽心思为何似和姜遇制造独处的机会,程靖对她的行为表示无法理解,并表示再也不干出卖兄弟的事。
气得余晚晚在q,q上噼里啪啦打了好几条消息过去,每一条消息都带着怒气。
“程靖,你当初怎么撮合方雨晴和姜遇的你都忘了吗!!”
“你不止眼瞎,心还瞎!”
“方雨晴拜托你的事就是为了兄弟好,我叫你做的事就是出卖兄弟,你故意的吗!”
“程靖,你今天不把姜遇约出来你以后就别来找我说话了!”
……
程靖被她这一连串消息震得无言以对,有点心虚,赶紧灰溜溜地求饶,“好的,我知错就改,我现在马上去约,不过姜遇不去的话我就没办法了。”
余晚晚嘴角一笑,继续打字,“你就说何似也去,他保证会来。”她的预感从来不会错,无论是姜遇对何似,还是何似对姜遇,他们两个绝对不正常。
“到时候我俩就偷偷溜走,让他们两个碰撞出爱的火花。”余晚晚的算盘打得极好,其实也有她的小心思,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光明正大地约程靖,她也想和她想在一起的人一起跨年。
“好吧,我试试。”程靖无奈地回复。
何似看着余晚晚那句“跨年当然是要跟最想一起过的人过”动心了,即使心怀惶恐,未知未来,但她还是有所期待。
当半个小时后余晚晚出现在何似家的时候,何似才发现自己只磨磨蹭蹭地吹干了头发,在脸上拍了个粉底,她犹豫了一下,见今天的温度不算太低,咬咬牙,穿上了毛呢裙,又套了一件薄薄的棉外套,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觉得脸上有点寡淡,于是又涂了个润唇膏,
“好啦,已经很美啦。”余晚晚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半拉半拖地把她拽出了家门。
他们约在江滨公园见面,还没走近就看见两个高大的身影已经伫立在门口,余晚晚见他俩低着头在说话,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手大喊:“喂,对面那两个帅哥——!”
姜遇和程靖看向她们,只见一个女生温柔甜美,一个女生俏皮可爱,都各自入了各自的眼。
等她们走近,姜遇从上到下打量着何似穿着这么薄的衣裙,白了她一眼,“感觉你和我们是在不同的世界。”
何似看了看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棒球服,衬得他更是英俊挺拔。她压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缩了缩肩膀,小声反驳道:“年轻人热血沸腾。”
余晚晚一边坏笑道:“女为悦己者容懂不懂。”
程靖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我懂。”
余晚晚直接捶了他一拳,“你懂个屁!”说着推开挡在何似和姜遇面前这个不知好歹的灯泡,拉着何似往公园里面走。
姜遇低头笑笑,不知道是笑何似还是笑程靖,手插在口袋里,跟着前面的两个女生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据说这次跨年烟火晚会很隆重,主打喜迎2008年奥运会主题,所以公园里面人山人海,他们四个人顺着人流来到了江边河堤,这里视野空旷,最适合看烟花。突然余晚晚手指着河堤另一边空地兴奋地和何似说:“何似,这是你的主场来了!”何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发现前面草地上搭了一个临时的舞台,上面摆了各种乐器,原来是某一个琴行举办的文艺演出。此刻台上正有一群小朋友在飒爽地打着架子鼓,鼓点铿锵,气氛嗨到爆点。
何似被余晚晚拉到舞台前,后面两个男生也只能跟着她们一起凑热闹。
何似这才看清楚为什么余晚晚说这是她的主场了——这个琴行大概是想用孩子们的表演吸引更多的人来学习,所以台上摆满了乐器,钢琴、古筝、琵琶、架子鼓、吉他通通都有,舞台的幕布上还印着“民间乐器大神欢迎来踢馆”的字样。余晚晚推推何似,凑到她耳边大声说,“何似!!作为钢琴大神你去踢踢馆啊!”何似吓了一跳,摆摆手,“低调,低调。”
余晚晚指了指上面的规则,“挑战成功会有奖品哎!而且,挑战地狱模式成功的话,还会有超级大奖!”
何似好笑地说:“他都没说是什么超级大奖,当心被忽悠。”
余晚晚见何似不为所动,决定换一个套路,她知道何似的弱点,于是她换上眼巴巴地眼神,“何似,我是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超级大奖是什么啦,拜托啦。”说着还摇着她的手臂,然后又压低了声音,“再说了,难道你不想让姜大神膜拜你嘛!”
“这……”何似最吃不消这样的可怜巴巴,她望台上的规则,念了出来:“地狱模式就是上台随机抽取曲谱视奏,曲目从贝多芬车尔尼肖邦练习曲中选取,允许错音10个以内,流畅不卡壳即可……”
何似笑笑,随口说道,“这也不算太地狱。”她经常参加钢琴比赛,选曲也基本从贝多芬车尔尼肖邦练习曲中挑,只不过最近没怎么练琴,手倒是生疏了点。
身后的程靖好奇地问:“何似,你居然会弹钢琴?”
余晚晚一副大神在我手的表情,说:“那是,我们何似就是那个民间深藏不漏的高手。”
何似摆摆手,“高手算不上,算不上。”
“去试试看,也许超级大奖很惊喜呢。”姜遇看着她颇有一种天下大师唯在心中的自信,冷不丁也说。
何似见姜遇都开口了,也不好再扭捏,便大方地点点头,“好吧,不过我不保证能得到大奖。”
这时,台上的架子鼓结束了,主持人在台上问:“再下一个节目开始前,有民间高手来踢馆吗?目前超级大奖还没人拿回家噢!”余晚晚在台下帮何似举了手,主持人的视线落在了被余晚晚推出来的何似,做了一个请上台的手势,扬声说,“看来,有一位高手出现了。”周围的人顺着主持人手的方向,看到了这个清瘦温婉、神情自若的女生。
周围的人自动为她让了一条路,何似深吸一口气,从容地走了上去。
主持人一脸笑地迎何似来到舞台中间进行例行的询问:“您是学生吗?”
何似点点头。
主持人又问:“请问你是要挑战什么乐器?”问完把话筒递到她嘴边。
何似斯斯文文、细声细气地说:“钢琴。”她的眼神在舞台回顾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了人群中那个最瞩目的少年身上,少年抬头与她眼神相对,定定地看着她,她有些慌乱,连忙移开自己的目光。
主持人捕捉到了何似的些许紧张,忙着圆场,“那请问你选择什么挑战?”
何似又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余晚晚,笑了笑回答:“既然大奖没人领,那我想试试能不能把它拿回家。”
顿时台下响起了一阵掌声,尤其是余晚晚,她在下面大声喊:“何似!你是我的女神!”
程靖边鼓掌边对身旁的姜遇感叹道,“你的小白花不得了。”
姜遇默不作声,似乎是默认了程靖的评价,眼神缱绻地在台上女孩身上流连。
主持人看了看身边这个淡定说要挑战最高难度的女孩,她有一种虽然说话温温柔柔,但却给人胸有成竹的感觉,她的说话都带了钢琴特有的气质,既可以温柔清新又可以大气磅礴。
连他都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个女孩究竟能不能把大奖抱回家,于是他忍不住问:“请问你学了几年钢琴,这么有信心挑战地狱模式吗?”
何似嗯了一声,卖了个关子,笑着说,“这个问题得等我能拿到奖再回答,我怕我翻车后无颜见我的钢琴老师。”
气氛活跃了起来,大家都期待何似的表现。
主持人拿了抽签盒上来,何似从里面随意抽了一张,她一看,原来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她在比赛的时候弹过,运气不错,于是她微微一笑。
主持人接过纸条,念出上面的名字,“贝多芬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他停顿了下,见何似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便问:“这曲子你知道吗?”何似腼腆地笑笑,“知道,就是传说中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呼噜~咣咣的那首曲子。”见众人不太领会这个音乐生才懂的笑话,她也不多解释,只是说,“等我弹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叫咕噜咕噜了。”
何似坐到钢琴前,翻开谱子,深吸一口气,像以往参加比赛一样开始了弹奏。
视奏一向是何似的强项,这首曲子之前因为比赛认真地练过,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怎么练过琴,但手一碰到琴键,就激活了从小刻在身体里的手指记忆,因为是视奏的要求,所以她放慢了速度,琴声像这首曲子的名字一样,第一串音符弹起的时候,观众们都懂了咕噜咕噜呼噜呼噜呼噜~哐哐的含义,琴音轻推慢陈,如倾泻一地的月光。
何似弹琴的时候总是心无旁骛,她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仿佛身外的一切都隔绝了,她能忘掉台下有多少人,忽略周围有多喧嚣,甚至没有想起台下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
姜遇自是望着台上散发着光的她出神,即使这样喧嚣的环境都无法让她分神,她从来就不是她自己口中平凡普通的人,她本来就属于这样的舞台,更甚者是属于世界的舞台,她的光芒谁都遮挡不住,终有一天她会成为众人仰望的月亮,星星追随的光,想到这,他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下来。
若干年后,当余晚晚回忆起这件事这个场景时,仍是带了满脸的崇拜和震惊,“何似,当时你是不知道,姜遇的眼睛都直了,甚至心态都崩了。”何似好笑地问:“为什么心态崩了?”余晚晚幸灾乐祸地说:“大概觉得你也变成高岭之花了。”
何似按掉最后一个音符,手抬起来做了一个漂亮的收音姿势,还好,没错音,只不过速度比较慢,这在比赛中是绝对的翻车现场,但是在这种非专业的场合应该是可以蒙混过关的,她站起身对着台下的观众鞠躬,这时主持人和一个像琴行老板的人走上了舞台,将何似请到舞台中央。
主持人把话筒对着场下的观众,问:“这个小姐姐弹得怎么样?”
台下的观众特别给面子,“非常好!”
“那我们的超级大奖可以发出去了吗?”
台下又喊:“可以!”
主持人笑了笑,“我们说了不算,得专业的老师来评价——”说着用手示意了下旁边的人,介绍道,“这是我们琴行的谢老师,同时他也毕业于知名音乐学院钢琴演奏专业,是个名副其实的专业评委。”说着把话筒递给了这个一脸儒雅的中年男子。
谢行接过话筒,笑着说:“能把视奏完成到这样的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我宣布这个超级大奖可以颁出去了——”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不过大奖是什么,我想等问过这个同学再决定——”何似疑惑地望着他。
谢行其实是惜才的,他很想帮那些有音乐梦想的孩子去到更远更好的艺术殿堂,何似的天赋很高,基本功扎实,一看就是从小练出来的童子功,更难得的是他从何似弹琴中看到了一股拼劲、韧劲,还有强烈的信念感。所以他认真地问何似,“这位同学,冒昧地问一句,你未来打算考钢琴演奏专业吗?”
何似一愣,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她摇摇头,“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钢琴就是小时候家里逼着学,后来因为参加了很多次比赛练出来的。”
谢行了然一笑,“我们琴行也每年招收艺考的学生,你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指导你考上心仪的音乐学院,免费。”
何似老老实实地问:“这个就是超级大奖?”
谢行点头。
“不好意思,我暂时还没考虑这些问题……”何似心里暗自腹诽,就知道是这种空头支票。
谢行倒是想得开,“没关系,我记得你,以后想走这条路只管来找我,我会尽我的能力帮助你。”说着递给她一张名片,“乐声琴行谢行”何似低头看了看名片上的字,点点头,其实谢行也是商人,他除了惜才,也是看中何似的资质,如果她走这条道路的话,她的专业成绩肯定会是市里的翘楚,如果能在自己的琴行考取上知名的音乐学院,那对于自己招生就是天大的活字招牌,这个奖说实话不亏,也不需要成本。
倒是台下听了何似弹琴,有了很多想来琴行给孩子报名学钢琴的家长向谢行打听具体的情况,何似懵懵地走下台的时候感觉自己做了一次免费的广告宣传,亏大发了。
余晚晚见何似懵懵的表情,安慰道:“何似,虽然这个超级大奖等于没有,但是我们有展现自己的实力,不亏。”
何似瘪瘪嘴,“亏死了!!”
姜遇看到她懊恼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抬手看了看手表,说:“快到零点了,我们先去占位置吧,晚了就全是人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余晚晚当即拉着何似跑去河堤,果然那里已经人山人海人挤人,把这两个姑娘郁闷得嘴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渐渐地,何似和余晚晚中间插进来了很多人,何似怕和她走散,于是想从人群中挤过去拉住余晚晚的手,结果被另外一只手拉住了手腕,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姜遇。
他稍微弯了弯腰,低头凑到何似耳边,低声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看到烟花,而且人很少。”
异性温热的气息惹得何似一愣,“所以?”
姜遇嘴角一扬,眼睛含笑,问:“所以——你去吗?”
他的话太有诱惑力,何似沉浸在他的满眼笑意里,她的心怦怦乱跳,眨着眼睛看了他几秒,迟疑道:“那余晚晚和程靖呢?”
姜遇低笑一声,“你难道要当他们的电灯泡?”
何似这才明白,原来姜遇在帮余晚晚和程靖制造独处的机会。
她点点头,“好吧,我跟你走。”
姜遇听着这句清透的“我跟你走”,眼里眉间的笑意更加浓重,他拉着她纤细的手腕,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走到一座过江的桥下,穿过桥洞,来到了鹅卵石的河滩上,因为下桥的楼梯在夜晚比较隐秘,所以没有人注意穿过桥洞的河滩因为枯水季河床裸露,倒是个观赏烟花的好位置。
何似穿着稍微有点跟的鞋,走在鹅卵石的河滩上摇摇晃晃,姜遇拽着她的手臂让她维持平衡,一时间,他手掌的温度就从她的手臂传遍了全身,顿时暖意十足。何似还是太高估了冬天晚上的温度,即使白天温度颇高,到了晚上也一样冷,何似现在就处于瑟瑟发抖的状态,姜遇掌心的热量就像是她心里此刻唯一想抓住的温暖。
姜遇握着她手腕、扶着她手臂的时候就已经感知到她的寒意,所以当两人站定的时候,他就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拍了拍她肩膀,说:“现在感受到你是和我们在同一个世界了吗,何似同学。”
“还真记仇。” 何似低声嘟囔,然后就感受到了外套的温暖,还带着姜遇的体温,一起罩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一惊,看向姜遇,寂静的环境让彼此的呼吸都显得粗重,何似一时间忘记了说话,心里被无法言说的小甜蜜充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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