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一言不发送何似回家后自己也一路狂飙回了家,首先是去冲了个冷水澡,连续两天两夜没能好好休息,他的精神已经极度疲惫,再加上刚刚和何似的争吵,让他累到虚脱,急需要冷静一下。
他不想和她争吵,但总是事与愿违。
一个晚上下来,除了满满的挫败感,他没有任何收获,甚至都没问她的电话号码,没问她为什么当了小学老师,为什么没有坚持自己钢琴家的梦想,以及当年为什么决绝地躲着自己。
他用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突然听到了自己手机在响,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本地的号码。
他神情一动,马上接听了电话,在听完那边的说话后,嘴角微微一扬,眉头舒展,似乎一扫而空刚才的郁郁之气。
他对着电话说:“你好,程靖,我是姜遇。”
学校给何似放了一个星期的假,何似就在家里窝了一个星期,期间倒也乖乖地准时去医院换药,那天晚上和姜遇不欢而散后,她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
姜遇说的没错,那天自己的确有些鲁莽,虽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总归是处理的方式不当,害得爸妈回来一直抹眼泪,尤其是何清,气得他整整一周没和她说话。
何清也是和姜遇一模一样的说辞:“万一以后你的手再也不能弹钢琴了怎么办?再也不能当老师了怎么办?变成残疾人了怎么办?万一——”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何似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愿意她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何似知道,他们都是在担心自己,只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姜遇那晚的神情让她觉得愧疚万分,她知道她不应该那样去质问他,也知道他对当年自己的逃避耿耿于怀,在阔别重逢的时候,两人竟然是以争吵不欢而散,想起这些,何似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说一声对不起。
只不过,她不会和他解释当年的行为,她不愿意把十几年前的少女心事悉数剥开放在他面前,赤。裸裸地供他围观,哪怕他会歉意地说对不起,说我原谅你,她都会觉得像是在怜悯自己,因为那是她一生最卑微的仰望,也是她最孤注一掷的笑话。
她想,一切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他有他的相亲,自己会有和别人的约会,她已经放下了,那他也一样,只希望再见时能心平气和云淡风轻地问他一句:“姜遇,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就像那首歌唱的——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 《十年》
年少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时过境迁,即使现在依然念念不忘,但她年少时的爱,也终究穿越不了时光洪流,来到十年后的现在。
她不是十七岁的何似,而是二十七岁的何似。
她也不是他口中的何似同学,而是学生们的何似老师。
做朋友,对于何似来说,就真的很足够了。
在家休养的时候,余晚晚和沈梦泽来看望过她。余晚晚还是以前的性子,上下打量她挂彩的模样,倒吸一口凉气地感叹:“可以啊何老师,见义勇为。”
沈梦泽则是看着她包扎得略为滑稽的手,眉毛都皱在了一起,他叹口气道:“你当时在医院应该打我电话的,你这手也不方便的是怎么回家的。”
何似一激灵,说话也有些心虚:“诶呀,我又不是伤到腿了,怎么不能自己回家了。”
她不想让他们两个知道自己在现场遇见了姜遇,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是姜遇在医院把她送回了家,更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在和姜遇重逢的时候还吵了一架。
她心里总觉得,余晚晚和沈梦泽是自己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的见证者,即使什么都不说,他们都或多或少明白,如果他们知道姜遇回了江北当了武警,肯定会去找他要个说法或者替他不平,那才是最可怕的社死现场,她不想让第三个人牵扯进这十年前的是是非非。
不如像现在这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够了。
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学校的校长就找到了何似,他对何似那天英勇保护学生的行为很赞赏,已经在全体教职工大会上做了表扬,他看着何似还包着纱布的手,问:“何老师,手恢复得怎么样了?”
何似低头看了看手,点点头:“挺好的,就是还不能用力。”
校长却话锋一转,“那既然上不了课,正好借着这个事件,我们学校准备和江北市武警支队一起举办一场反恐防爆应急演练和普及反恐防爆知识入校园的活动,时间定在这个星期三,你这两天筹备一下,与武警那边做下沟通和交接,确保这次活动圆满完成。”
何似一听,想到又可能要和姜遇打交道,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姜遇自从那晚面色铁青的送自己回了家后再也没联系过自己,应该是很生气了,她知道自己不该那样质问他,但是她也不会傻到去问姜心要他的手机号打电话给他道歉,至少等时间长一些,彼此冷静一些,他心里不再纠结十年前的事情后再说不迟,她一向习惯逃避,这一次也一样。现在让她去联系他单位,虽然不一定会碰见他,但她还是会有心有余悸的感觉。
于是她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校长,我......我手不方便。”
校长以为她在谦虚,摆摆手,“何老师,我已经同武警支队的领导打过招呼了,他们说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不用怕,他们平常不凶的。”
何似一哆嗦,瞬间想到了姜遇皱着眉头面色铁青的那张脸。
“何老师,不要有顾虑,做好这件事,今年怎么着都能有个优秀教师.......”校长笑眯眯地开始画饼,让何似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何似被迫吃下了领导画给自己的大饼,拿着校长给她的武警支队联系人的电话,愁眉不展地回到办公室。
再看看日历,算上今天还有2天时间,真是要疯了。
她用唯一还能用的左手狠狠揉了揉头发,垂下头,叹口气,拨通了武警支队的电话。
其实何似是想多了,姜遇还真的没有时间去应付这类活动,他的职责主要在出任务搞训练上,所以当负责此事的文书小伙子接听了电话,何似听着电话那边一个很年轻的声音的时候,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也自然而然投入到正常的沟通流程中。
当天首先是由武警支队的特战队员们科普反恐防暴知识,分老师和学生不同的专场,然后有一个武警的擒拿格斗表演,接下来是双方领导讲话,最后是反恐防暴应急演习。
一个上午下来,何似就和那个武警文书小伙子把流程全部对了下来,文书小伙子在挂电话的最后说:“何老师,麻烦您留一个手机号码吧,方便以后即时联系。”
何似嗯了一声,说“那麻烦您记一下,何似,何似在人间的那个何似,156XXXXXXXX。”
电话那边在听到她自报姓名后好像是没拿稳电话,啪得一下话筒都反扣在桌上,何似听不太清楚对面说了什么,总之过了许久,那听到那小伙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那嫂....啊不对,那何老师,就这样先挂了啊。”
何似有点奇怪,但是又想不出哪里奇怪。
与此同时,武警支队那边炸开了锅。
不出一个下午,队里的小伙子们都知道他们姜中照片的女主角,也就是后天他们要去的学校的何老师,现在作为学校的联系人在与他们的文书小周做着沟通交流对接工作,据小周说,何老师声音清甜清透,不用看长相,就知道一个大美人,难怪姜中一直以来念念不忘视若珍宝,不过话说如此,他们却不敢在姜遇面前说,谁都知道他是著名的五公里魔鬼,一言不合就掐着秒表追着他们跑五公里,每一个人都经历过跑到命都快没的感觉,太可怕。
姜遇可没他们想得那么闲情逸致了,他休完了那两天补的假后回到支队就一直没出去过,忙着写上次任务的报告,与公安局进行核对,和上级汇报工作,星期三还得要去一趟市公安局开一个关于此次联合行动的通报会,所以有很多材料需要准备,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支队要去江北小学进行普及知识的活动。
还是文书小周找到他,问他这个机动中队的中队长该派哪几个特战队员去学校参加活动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明天,也就是自己要去市公安局开会的星期三,支队和学校有活动。
他想了想,就把当初几个参加了击毙任务的小伙子挑了出来,他们经历过现场,更有经验知道该怎么做好普及教育知识。
当大飞那几个特战队的小伙子在学校见到忙得晕头转向的何老师时,大家都傻了眼,姜中心尖尖上的何老师,仿佛像一个独臂超人,一会儿找不到音响的师傅,一会儿发现横幅少了,一会儿找不到领导的台卡,她的身子柔柔弱弱,没想到体力如此好,上蹿下跳丝毫不把自己当成一个还在养伤的伤员,见到他们几个人,还冲着他们笑,眼睛弯弯的,嘴边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特别好看,大飞他们几个都看呆了,脱口而出喊:“嫂子好!嫂子辛苦了!”
“?”何似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却也无暇顾忌他们的话,又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好在活动有惊无险的圆满结束了,何似抱着自己还缠着纱布的右手总算嘘了一口气,心想道:还好,活动一整天都没看见姜遇,看来他应该在忙其他的事了,可是在忙什么呢?
何似赶紧用左手拍拍自己的脸,似乎是想把自己最后一句想的话拍走。
忙什么都不会和自己有关,赶快停止无谓的猜想才是最正确的。
这时校长和武警支队的政委走了过来,看见了何似苦瓜似的脸,笑眯眯地叫住她,政委瞅了瞅她还缠着纱布的右手,问:“何老师就是之前那个勇敢保护学校的受伤老师吗?”
校长点点头,“多亏了何老师一直陪着,我们学校那个学生才没有激怒歹徒。”
何似脸上有点不自在,规规矩矩地对着两个领导问了好,准备开溜,却听到校长的一句——
“何老师,今天辛苦了,等下一起去吃个感谢宴吧!”
“对,对,对,何老师一起去,人多才热闹。”武警支队的政委眼睛一亮,说话有些奇怪。
何似只好扯出一个微笑,点点头。
当她在圆桌前坐下的时候她总算知道这个政委为什么说话有些奇奇怪怪了,感情这就是一次相亲局,校长把学校未婚的女老师都拉了过来,政委则把几个黑黝黝的武警军官喊到桌子旁坐下,就差没拉个横幅上面写着联谊会。
不过她也松了一口气,姜遇不在,两人倒不用在这么尴尬的场合见面。
这时,校长的自卖自夸已经轮到了何似,何似硬着头皮,听着校长把自己的履历像念新闻稿一样念了出来,他说:“何老师可是我们学校的高质量人才,云海音乐学院研究生毕业,弹得一手好钢琴,经常代表学校参加比赛拿大奖,目前还单身噢,只不过她眼光高,那么多小伙子追没一个追的上。”言语间似乎把何似当成了学校的高岭之花,颇有一种自豪感。
何似的脸都快掉到地上了。
也许是吃饭吃到一半,双方氛围聊得比较开,政委不乐意了,他反驳道:“我们支队也有一个高质量人才,单身,长得帅业务能力又强,年纪轻轻已经是上尉了,后生可畏,他当初入伍啊可是震惊了武警总队,是武警总队一直想要留下的人才,只不过他自己要求来了江北,我们支队可宝贝他了,你们知道他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吗?——”说着,他神秘兮兮地对着校长一笑,似乎是想卖个关子。
何似眼睛一跳,答案在心里说了出来——
清华大学。
“清华大学。”政委也同时自豪说了出来,倒是把校长和所有女老师吓了一跳。
“想不到啊,原来武警队伍也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校长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边输了,“这个小伙子今天没来吗?”他倒是想看看这个被领导吹得上天的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何似见话题聊到姜遇身上,默默缩了缩身子,想把自己隐藏起来,不让一心想当媒人的校长看到自己。
政委刚想接话,门口传开了敲门声,他哈哈大笑,“喏,这不,人来了。”
紧接着,姜遇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何似心一惊,没想到还是在这尴尬的时间尴尬的地点再次相见,她顺着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聚集在姜遇身上。
姜遇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里面是稍浅绿色的衬衫,扎着深绿色的领带,外面是深橄榄绿的军装外套,裤子也是深橄榄绿,穿了一双军皮鞋,军帽被他端在手里,本来他就长得好看,加上军装的衬托,就更加是人群的焦点,在场的女老师都看呆了。
何似倒是很快别开了自己的目光,她不敢看太久,她怕自己又陷入那双和大海一样的眼睛里。
姜遇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了把目光移开的何似,前几天的气已经消了,再见时见她这副反应觉得好笑,他不露神色的挪开自己的视线,朝着政委敬了个礼,“政委,不好意思,开会晚来了。”
政委回了一个礼,笑眯眯地说,“不晚,刚刚才聊到你。”
姜遇转过身,对着一大桌子人微微颔首道:“抱歉,我是武警支队的姜遇,我迟到了。”
姜遇是从市公安局开完会直接过来的,在开完会要走的时候,他还被何清叫住了,何清看着他一身军装英气十足的模样,眼神里闪着探究的光,他问,“姜队长全名是姜公的姜,遇见的遇吗?”姜遇看着他急需想确认的神情,点了点头头,问:“何局长,怎么了?”何清心中了然,万般复杂地认真和他说了一句感谢:“谢谢你。”这句话不是以工作的名义说的,而且作为一个父亲,真诚地对保护了自己女儿的人说的感谢。姜遇有些疑惑,本来还想问些什么,却接到政委火急火燎的电话,指名道姓一定要他过来,他没来得及回家去换衣服,就被政委的电话叫到这里,只不过没想到还遇见了意外之外的人。
“原来那天对着歹徒喊话的就是这个同志啊。”谁不记得当天这个威慑力十足的武警军官呢?校长认出了姜遇,见姜遇还站着,赶紧把何似旁边的位置让给他,“姜遇同志,来,坐何老师这边。”
何似扶额,校长还真是会挑,一挑一个准。
她用左手撑着自己的脸,试图不想让姜遇认出来。
姜遇看着何似这副神情,憋住笑意,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她旁边,还特意朝她那边望了望。
校长看着自己学校的老师和这个英气十足的军官十分相配,顿时起了当场拉红线的想法,他笑呵呵地问:“小姜同志也是江北市本地人?”
姜遇还没说话,一旁的政委接起了话,“那可不是,所以我们的小姜选择了我们支队呐,我倒是生怕他找一个外地的姑娘,把他给拐跑咯。”
前半句是真话,后半句玩笑话,众人哈哈大笑,何似听着如芒刺背,也只有呵呵扯出一个难看的假笑附和。
姜遇倒不介意这玩笑话,他一入座就知道这场饭局的目的,况且旁边坐着他想了一个星期的人,见两位领导都有意撮合,他微微一笑,“我是江北中学毕业的。”
姜遇绝对是故意的,何似心里默默腹诽了一句,暗叫不好。
果然,校长咦了一声,“何似,我记得你的简历里,你也是江北中学毕业的。看你们年纪差不多,你和小姜同志认识吗?”他有些疑惑。
“不认识。”
“认识。”
何似和姜遇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一时间场面极其尴尬。
姜遇倒是一脸坦然,慢条斯理地往自己杯子里倒茶,何似是恨不得当场消失。
还是政委出来打圆场,“呵呵,年轻人的世界搞不懂,我们还是吃饭吧。”
校长见两人气氛有些古怪,也不好多问,便也顺着他的话说:“对,吃饭吃饭,吃完饭就想起来了,也就可以叙叙旧了。”
什么是自己遭遇过的最抠脚趾的尴尬场景?何似觉得此刻就是。
她用余光看了看旁边的姜遇,他气定神闲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嘴唇轻轻一抿,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像刚刚另一个当事人不是自己。
一顿饭吃下来也不尽人意,何似右手本来就不利索,所以她很少夹菜,随便吃了几口就意兴阑珊,左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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