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马将军只打量她一眼,招呼她两句,便直接去了明堂。
祝逢春看着她身影消失,甩了甩手,迤逦行至帅司,先向罗帅行了礼,见罗松也在,随口打了招呼。
罗松抓过一只酒碗,抱起酒坛,为她斟满清酒。罗威摇了摇头,命她和罗松落座。
三人寒暄几句,又说了几句女营。知道罗帅对她并无芥蒂,祝逢春提起马将军,罗松放下酒碗,道:“东风,你有所不知,马将军与俞指挥不同,她虽是女将,却更偏爱男兵,到她手下,你要时时谨慎,切莫被她挑出错处。”
“她一万年也只是女将,为何会偏爱男兵?”
“这我如何得知,要想知道,问你爹去。”
这时,罗威咳嗽两声,罗松揩了揩酒碗,闷声道:“祝帅若真心为你好,就该把你放在我这边,我什么都听你的,便是把正使之位给你,我心里也高兴。”
“你那点本事,谁敢把好好一个女儿交给你?”罗威轻嗤一声,望祝逢春道,“你来这边,应是问那一百首级罢。”
“将军误会了,逢春来此,是想问一件小事。”
“何事?”
“将军可知,一个叫桃花村的地方?”
白沟河畔,木篱掩垂柳,青瓦起炊烟。
二十年前,太尉祝明征薨逝,举国震动之际,戎狄南下,荡平河边三个村子,劫掠妇孺数百,钱粮无数。
战火过后,河边渐渐有了新的百姓,聚成新的村庄,从此桃花入青石,往事成云烟。
因是晌午时候,田间劳作的农人,洗净手脚,扛起锄头,一个接一个回了村。村头槐树旁边,等待饭食的孩童捏着草茎,捧着沙土,一边游戏,一边咿咿呀呀唱着歌谣。
“什么鸟催人把田种,
“什么鸟雌雄不分开……[1]”
祝逢春听着歌谣,按了马颈,望向身边的罗松,道:“你会唱这些歌么?”
罗松晃了晃脑袋,笑道:“自然会,只是这歌要男女对唱,你不陪我,我怎么唱?”
“我又不会唱,你找别人去。”
“我教你。”
说这话时,罗松略略倾身,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祝逢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肚子,道:“中饭的时辰到了,你肚子饿么?”
罗松爽朗一笑:“你开了金口,不饿也是饿的。”
祝逢春拍了拍手,跳下马背,寻着酒招走进一家小店,要了三样熟菜,四角村酒,五斤熟肉。罗松坐在对面,吃半碗酒,道:“东风,二十年都过去了,我们当真能找到杨姑娘么?”
“只要人活着,总归能找到。”
听罗帅劝告,她和罗松一起来了河边,先问了河边守军,又问了不少百姓,半个时辰下来,杨姑娘的影子也没见到一个。
祝逢春摸出守卫给她的荷包,那荷包做工拙劣,且已褪色开线,捏了两捏,里面似有两件扁平坚硬的物事,打开一看,却是断做两截的竹蜻蜓。
罗松盯着竹蜻蜓,道:“这东西,我给你买过更好看的。”
“大家小时候都玩过,天南地北,没什么不同。”
“可我没有把你弄丢,也没有让外人带着当初的回忆,给眼下的你找不痛快。”罗松抬了抬下巴,夹一块熟肉,蘸了蒜泥,放在她碗里,道,“我只会陪在你身边,帮你做事,哄你开心。”
祝逢春挑眉道:“可最近这些年,陪着我的一直是苏融。”
“那是他趁虚而入!”
罗松啪的一声拍了筷子,闷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送他走,都快一个月了,再不走,戎狄人便打过来了。”
“他那个性子,哪里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动的,再看看罢。”
祝逢春吃一块熟肉,抿一口酒,乡村小店,餐食虽有滋味,却少了几分余甘,不似苏融所调,咬上一口,唇齿生津。
这些天,他为她洗衣做饭,对她嘘寒问暖,好好一个大才子,几乎把自己当做仆役,全不见半点怨言。
而她也,一直默默享受他的照拂,完全忘了劝他回去。
用完中饭,祝逢春喊店家结账,顺口问了杨姑娘之事,店家只是不知。祝逢春摇摇头,正要离开,店家叫住了她。
“客官,小人忽然想起,隔壁白水村里,有一位姓杨的寡妇,年岁与客官所言相差不多,客官若是找人,可以问一问她。”
“寡妇?”祝逢春微微皱眉。
“这便说来话长了,她丈夫是个热心肠的,三年前做了民兵,不料竟死在戎狄手下,留她带着一个八岁的女童,每天辛苦磨些豆腐,勉强填一填肚子。”
“我知道了,这女子该去哪里找寻?”
“出门往东,走一盏茶光景,碰见一个女子,守着豆腐摊,带着孩子的便是。”
白水村头,古槐树下,蓝布罩着泛黑木桌,支起一处小摊,摊上整整齐齐摆着几块豆腐。摊边坐着一个极瘦小的妇人,穿一件蓝色短打,用青巾裹着头发,躬着脊背,两眼瞬也不瞬地看着摊位。
等了一阵,一个四尺来高的女童走过来,递给妇人一只盖着破布的小篮,解开破布,篮里是一点腌菜,半块炊饼,一碗稀粥。
妇人问:“你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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